卷二 第九十八章 喜歡


黛絲雙眸對視的瞬間,洛圖感到自己仿佛被分成了兩兩個不同的世界——

一邊是蒼茫博大的青,猶如古老東方山水畫所描繪的綿延山巒,幽遠深沉。

一邊是凝重積澱的紅,猶如悠久西方油彩畫所描繪的血色夕陽,暗黑厚重。

“眼睛……兩種顏色?”洛圖微微訝異,面對新生黛絲的雙色眸子有些發愣,卻是一時間難以將目光移開,癡癡地看著。

兩個世界越來越近,直到一份柔軟輕輕接觸到自己的嘴唇,洛圖才霍然回神。黛絲雙眸如水,玉臂輕輕攬住他的脖子,溫柔地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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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誰?”格洛莉露對著面前一個穿上了自己的備用衣物,右眼是溫潤的蒼青色,左眼是凝重的暗紅色的美麗女子,對她憑空出現在營地里感到迷惑不解。

“我的名字是黛絲@雅典羅尼那,初次見面,格洛莉露@畢達哥拉斯小姐,很高興見到你。”

黛絲習慣性地想要行個提裙禮,卻意識到自己已經換下了一直以來的公主裝,現在裝著的是厚重保暖的獸皮冬裝,便改成了一個通用禮儀。

格洛莉露用女性的警惕目光上下打量彬彬有禮的陌生女人。

這自稱黛絲的女子一頭柔順發亮的金色長發,肌膚白皙細嫩,神情溫潤,氣質高雅,單憑第一眼的印象和那一句問候,以及那仿佛渾然天成地貴族舉止。便可以肯定她出身絕對不會在雪國大貴族的自己之下。

神秘深邃的雙色眸子給人留下極其深刻的印象,即使一身冬裝也難以掩飾她婀娜地嬌軀,加上那悠久積澱的貴族氣質……格洛莉露隱隱感到自己竟然是在各個方面被她比了下去!心中越發升起不悅。

阿帕斯只是保持萬年微笑樂呵呵地看著這一幕,而當格洛莉露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亞瑟林的時候。亞瑟林淡淡解釋了一句:“她就是那銀色器具里面的病人。”

格洛莉露愣了一愣,猛然意識到這句話意味著什麼的時候,竟然有種遭受晴天霹靂的感覺,腦海中閃過——

“那不是遺體,而是一個病人,一個因我而得病的病人。”

“她的生病源于一個我沒能預料的差錯……這是我的責任。”

“我承諾過,要給于她新地人生。”

“如果實現承諾,有可能失去一切,不實現承諾,不會受到任何強制性的約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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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格洛莉露仿佛明白了許多,心中難言的滋味兒在心頭,看向亞瑟林的目光透著滿滿的幽怨,卻是很有禮貌地朝黛絲回了禮,眼神顯得複雜。

洛圖也覺得現在的心情怪怪的,這本該是一次普通的見面認識,為什麼氣氛會如此詭異?女人……洛圖搖搖頭,一眼瞪向像是在看熱鬧的醫師,後者朝他曖昧地笑笑,讓他覺得有點惡寒。

看著兩個女人柔聲細語的互相攀談。洛圖慢慢地有種如釋重負地感覺。從現在開始,曾經的公主殿下將擁有她嶄新的人生,而自己充當“死亡行者”地日子。也到此終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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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試試看你的力量吧。”面對著五只蓄勢待發的雪狼,洛圖朝身後的黛絲說道。

黛絲輕輕點頭,閉上了眼睛,再陡然張開,雙色美眸頓時變成了同一種顏色。一片混沌迷離的鮮紅。仿佛一直注視到生物體的意識深處!

洛圖瞬間覺得整個身體……不。應該說是大腦心靈,似乎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地防禦。完全沒有隔閡地展示在她地眼睛之前!心下大為驚惶,本能地扭開頭去,不再看她一雙魔力之眼,才覺得好受了許多。

而五只咬牙切齒地中階雪狼則是在黛絲發揮力量的瞬間安靜了下來,完全呆滯在了原地。

“以黛絲@雅典羅尼那之名,你們五個……原地轉尾巴!”黛絲地聲音說道。

五只雪狼下一秒就地開始團團轉,像是狗仔一般追逐著自己尾巴玩耍。

“……堆疊三角塔!”

五只雪狼分出三只並排一列,兩只跳到它們背上,然後齊齊聳起了身軀。

“……跳起快步舞!”

五只雪狼排成一列聳起身軀,左右前後跳動起來。

“……扮演雪蟒蛇!”

五只雪狼一只抓著前面一只尾巴,趴在地面上蟲子一般集體蠕動。

洛圖:“……夠了。”

最後的命令就此下達,五只雪狼伸出爪子劃破了自己的頸脖,顫抖著死在了雪地面上,殷紅的鮮血蔓延

曆經數次類似的實驗後,基本上明白了黛絲現在的力量,只能對正面,也就是眼睛看向的方向起作用,並且在看著對象眼睛的時候達到最佳效果,也就是所謂“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魔法力量發揮越大,作用范圍越遠,完全可以重現當年一句話殺掉數千叛軍的恐怖場面!但由于數量過多,范圍過大,自身消耗也會相當龐大。

就之前關于魔靈合體獸的研究來看,一旦消耗了吸收得來的魔力,想要再度恢複就需要相對很長的時間,而且魔力缺失還會對身體產生負面影響!所以大場面絕對不能隨便亂搞。



對象的防禦方面……幾乎不存在防禦的可能性!唯一能夠規避的辦法就是從黛絲的正對面方向移開,尤其是要脫離黛絲雙眸目視的范圍!

而其他同等條件下,施法對象的精神力越強悍,反抗意志越強烈,施法的消耗也就越大。比如控制在十碼距離控制一只雪狼跳恰恰舞,比控制一只小雪貂做同樣的事情要困難得多。

而被控制的對象本身,再沒有受到粗暴凶險的副作用,也就是不會再像當年的叛軍一樣被損害大腦部位。在黛絲放開魔法後,即使是小小一只雪貂依然保有正常活動能力,只是會在一定時間內像喝醉酒一樣迷迷糊糊東倒西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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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著豐盛的獵物往營地回去,洛圖淡淡地問道:“以後,你打算做什麼呢?”

黛絲安靜地跟在洛圖的側後方,凝視著男人的剛毅的側臉。

“當然是留在你的身邊。”她輕輕柔柔地說道。

“我也沒想過要把你送走。”洛圖嘴角浮現一絲溫和的笑意,“只是想要知道現在的你……希望走上一條什麼樣的人生道路——你喜歡去做些什麼?喜歡看書的話,可以去當一個文學作者,喜歡音樂的話,可以去唱歌跳舞,喜歡油畫的話,可以去做街頭畫家,喜歡糕點美酒的話……”

“我喜歡你。”黛絲深深看著洛圖。

“……我並不是一個好男人……”洛圖停住了腳步。

“我也不是一個好女人。”黛絲微笑說道。

兩人就這樣安靜地站在飄雪中,默默無語。一句簡單的表白,兩句意味深長的話語,冰冷的寒風逐漸化開了一種莫名的氣氛。

“這不是一個簡單的話題,以後慢慢說吧。”洛圖輕輕說道。他緩緩騰出一只大手,朝女人伸了過去,靜靜地等待在風雪之中。

黛絲甜甜地笑了,將小手放到了男人的大手上,一如當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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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營地,給篝火添柴的格洛莉露看到兩人手牽手親密地回來,心中一酸,將篝火攪得一陣旺盛,快步走了開去。

阿帕斯意味深長地看向洛圖。

洛圖將揍一頓醫師的念頭再次壓制下去,輕歎一口氣,松開黛絲的手,動手開始處理獵物。

格洛莉露靜靜坐在“帳篷”角落里,抱著雙膝,下巴支在膝蓋上呆呆地看著另一邊的角落,眼睛里逐漸噙滿淚水,緋紅的眼眸閃爍著悲傷的晶瑩,最終一顆冰涼的水珠順著白皙光滑的臉頰緩緩垂下。

“吃東西了,出去吧。”

亞瑟林爬進“帳篷”,來到格洛莉露的面前。女人不願意看他一眼,扭開頭去,香臀一移,只給他一個幽冷的背影。

洛圖覺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一只被遺棄的小貓咪,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格洛莉露默默垂淚,卻感覺到身後男人一直沒有離開,那雙凌厲的目光一直射在她的後腦勺上,刺得她發癢,刺得她心慌,刺得她瑟瑟發抖,心中更加委屈,卻硬是強撐著不哭出聲來。

洛圖的目光逐漸變得柔和起來,他坐在她的身後,想著他和她至今為止的點點滴滴,所有一切都早已化為不可替代的珍貴記憶。

格洛莉露突然覺得男人火熱的胸膛的湊了過來,亞瑟林竟然是一把從後面將她整個人都抱住了。他溫柔地吻在了她的耳垂上,吻過她的頸脖,吻過她的側臉,聞得她渾身發暖,心靈和身子都在顫抖。

洛圖愛憐地抱著這個心里委屈的女子,感覺到她的倔強,倔強得可愛,他湊在她的耳邊淡淡哄了一句——

“……我喜歡你。”

格洛莉露身子一震,呆滯了許久,頓時淚流滿面,嚶嚶哭泣起來,那哭聲中卻透著柔軟的溫暖,就像是冰遇到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