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第九十六章 妹妹


聚成緊縮固態的毒囊群聚怪堅硬異常,而且唯獨下身持著噴射毒液的能力,時不時突然射出一波讓人防不勝防。

洛圖以雙手魔靈兵器與其激烈纏斗,不知道摧毀了多少棟地底城的民居。

再繼續這樣鬧出極大動靜的話,很難說會不會引發大規模坍塌而被困在這種地方。

“果然還是得要動用崩解之力……看來實在無法做到那位女前輩的水平。”洛圖暗自想道。阿帕斯告訴他相關毒囊怪的相關資料的時候,也順帶說了些給這種家伙起這麼一個令人無語的名字的組織女性成員的一些事情。

“你現在的力量雖然已經十分強大,蠻荒男爵,但畢竟是太年輕了些……要是站到她的面前,你恐怕不會得到任何機會。”阿帕斯微笑著評價道。

五百年前,曾經令歐卡羅大陸無數通緝罪犯聞風喪膽的最強女傭兵,一人之力血洗整座罪惡之城的恐怖傳奇,黃金血脈僅次于葉無雙的近戰最強者,“萬人斬”,“血衣女神”,“紅月之弧”……

據說,她摧毀眼下這種緊固狀態的毒囊怪——這種用魔靈兵器也難以消滅的超強魔獸只用了一把劍和……三秒鍾。

“……難以想象的概念,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這位取名幼稚,實力卻如此強大的前輩一面。”洛圖輕聲道,最終放棄了繼續破壞遺跡的戰斗,瞬間後退,雙手化去戰斧和長劍,取下了全罩式頭盔。

太極眼黑白分離,崩解之力發動,狂暴追趕過來的毒囊怪在洛圖眼前化為了黑暗虛無。

……

…………

眼下。在瓦魯希來卡的當年很可能是一處類似公園的地方,洛圖孤零零地站在空蕩的地帶中央。

這個久遠時光前地居民公共休息娛樂場所今昔早已面目全非,四下里除了僅剩的尸骸就是頑強生存的地底植物。

占據這一帶領域為巢穴的地底魔獸剛才已經被洛圖消滅,暫時不會有礙眼的存在再來打擾他在這里地仔細查探。

“嗯?這個是……”洛圖走到了一尊像是某種石雕的遺跡下面。這座殘余的藝術遺跡還依稀保留著當年完好時候的美麗姿態,密密麻麻的地底藤蔓像是衣裳一般纏繞披在龐大底座直至倒掛雕像的身軀上。

只要懂得相關知識的人就會發現。對比起主體雕像的大小,這個附帶台階地底座似乎過于巨大了一些。就像是設計者原打算在這上面擺放一個比現在宏偉得多的藝術石雕,但卻是因為某種緣由而未能做到,只能夠以規模小上一些的作品來代替。

底座足有半人多高,長約六碼,寬約三碼,其上邊緣修飾雕刻了許多精美細致的紋路,只是如今已經被腐蝕得不成樣子。

然而奇怪的地方在于。從藤蔓縫隙隱約透露出來的底座中下方表面,一些紋路和蘊含其中地古文字仍然清晰可見。

洛圖在遺跡下面走了一圈,慢慢浮空而起,將上面的藤蔓統統撕扯切碎開來,看到了整個底座殘余精雕的全貌。上面是以渲染的紋路,寫實地浮雕。以及少量的古文描述了一個關于承載在底座之上的石雕形象的傳說。

很久以前,有一對出身于平民家庭的雙胞胎姐妹,她們地容貌有著一樣迷人的美麗,她們的性情有著一樣動人地溫柔。追求她們的年輕小伙子們足足可以排到一望無垠的地平線的另一端。


從小長大幾乎變得一模一樣的姐妹倆感情深厚,每天如影隨形,並且相互對彼此發誓說——

“我們永遠不要分開。”

然而好景不長,身為鐵匠的父親因為意外身亡,母親因為悲傷過度而臥病在床。姐妹倆個在極端無奈之下被迫分開,妹妹留在家里照顧母親,姐姐則到一戶貴族家里面當起了卑躬屈膝的辛勤女仆。日子一天天過去。突然有一天,作為女仆為家里賺錢的姐姐累倒了,而為了能夠繼續保有這份維持全家人生計的工作,不得不讓長相一模一樣的妹妹代替自己去到貴族老爺家里面當工。

不習慣女仆工作的妹妹在貴族家中感覺極其新鮮,甚至在替馬房里的馬兒加草料的時候,忍不住要騎了一下貴族家少爺的好馬,結果被剛好進來的貴族少爺當場撞見。

然而年輕英俊的貴族少爺沒有責怪這名放肆的女仆,反而對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于是,王子和灰姑娘的愛戀很老套地展開了。

直到姐姐終于病愈,妹妹才向其吐露了自己和貴族少爺的交往,姐姐大吃一驚之余狠狠斥責了妹妹一頓,讓妹妹認清現實,不要再胡思亂想。

姐姐重新回去當上了女仆,妹妹只得將對貴族少爺的愛情藏于心中黯然回家。接下來許多個夜里,想到姐姐為自己殘酷拒絕貴族少爺的愛戀的景象,妹妹就心如刀割,徹夜難眠。

子仍在一天天過去,又突然有一天,姐姐對妹妹說,了。

對象正是那位英俊和藹的貴族少爺。

原來本想代替妹妹拒絕那位少爺的姐姐,反而是自己逐漸被少爺所打動,最終也真正地墮入了深厚愛河,一直瞞著妹妹與其相戀。

當晚,從小感情好得像是一個人的兩姐妹爭吵了,分裂了。無論姐姐如何流淚懇求,妹妹終究是離開了家里,獨自一人到遠方過活。

每個人都知道了貴族少爺將要迎娶一位卑微女仆的消息,男人們驚歎,女人們羨慕,姐姐將會成為世間最幸福的新娘,而妹妹卻孤苦伶仃地呆在被人遺忘的地方。

感覺被親愛姐姐背叛了的妹妹獨自承受著心中的苦痛,直到又有一天聽說到……姐姐死了。

喪失新妻的貴族少爺悲傷欲絕,而一直在心中牽掛深愛著的戀人地妹妹不想聽到他追隨姐姐死去的消息,于是答應了一個神通強大的巫婆的條件,用自己的靈魂換取姐姐地重生。

之後。妹妹在無人知道的角落里死去了,連一塊屬于她的墓碑都沒有,而正准備下葬的姐姐卻奇跡般活了過來,從此與貴族少爺幸福美滿地生活下去。

……

洛圖抬頭看向底座上的雕像,就在雕像腳下。有著這麼一句銘文——

“美麗善良的她的義舉,最終打動了偉大的天父,她地靈魂不會在巫婆手里湮滅,而是永遠幸福快樂地住在天父的花園之中。”

洛圖靜靜站立了許久。


“天空新娘的秘密花園……找到了。”

……

…………

意識世界,眾神的庭院。

“安娜,你要是不想關于自己身世的事情揭曉,我可以將其永遠封存,立刻毀掉那個音盒。從此再也不會提起,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洛圖靜靜看著對面神情黯然的魔靈女人,低沉堅決地說道。

偌大地浮空天台只有他們兩個,茗微大姐雖然看起來總是大大咧咧的,但實際上在這種時候最為明智,該消失就消失。

“毀掉?為什麼呢?主人好不容易才找出來的不是嗎?”安娜勉強笑了一下。臉龐上的表情十分複雜。

“我固然想要得到秘寶和解開謎底,但那絕對沒有你地感受來得重要。我想阿帕斯也肯定會理解的。”洛圖淡淡說道,“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其實並不是一定要知道的……不想知道的話。就不去管它好了。”

安娜沉默半響。

“這樣子去逃避,會好嗎……”她輕輕呢喃道。

“只要能夠保持心靈的甯靜,逃避也並不一定是件壞事。”洛圖淡淡望向意識地天空,看著似乎近在咫尺的白云時聚時散,“你有選擇的權利。沒有人會阻止你什麼。”

“……也許這涉及到我體內隱藏地另一半的蘇醒。”安娜看著洛圖說道,“如果真的那樣子的話,我的力量……也就是主人你的力量很可能會得到提升……即使存在這樣的可能性。我選擇放棄也沒關系嗎?”

“力量……的確是一種給我很大誘惑的好東西。”洛圖淡淡說道,“如果不是得到了強大的力量,我現在就不可能會是現在的我,而是如同這個世間其他千千萬萬難以計數的小人物一般,在某個角落里為自身的生計苦苦掙紮……更有可能的是,一早就已經像只微不足道的螻蟻般死去。”

“我渴望力量,無論是肉體還是精神上,一直都沒有停止過鍛煉和追求,也曾經許多次為進步緩慢而極其擔憂,這麼多年來和我同為一體的你最為清楚。”

“沒有力量……不能改變自己身邊許多事情,不能做到自己想要做到的事情,不能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那樣子深刻冰冷的無奈,我已經感受得太多太久。”

“在這個世界上,在真正與你結合之前,我可以說是一無所有,安娜。”

“你帶給了我真正的力量,讓我可以成為今天的我……一直以來,也都受到你默默溫柔的照顧……你選擇了我,並且一直陪伴我走到今天,我卻從來沒有能夠為你做一些事情。”

洛圖淡淡地笑了,那是一種極少能夠在他臉上見到的溫暖微笑,就像冬日里的一點陽光射下,清淡而溫和。

“所以……問題的答案是,我想要力量,而正因為我想要力量,因此最需要的應該是繼續感受到你如水一般的溫柔,能夠繼續在這里看到你如風一般的笑容,真正地為你做上一點什麼——例如給予或者協助你進行命運選擇的自由。”

“放棄或者繼續,完全在于你的決定,不用顧忌什麼,不要去在意什麼,按照你自己真正的意願就好,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