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新房

對于上過戰場見過血的人來說,搞定小滿這種貨色就跟隨手轟個蒼蠅一般,根本不值得驕傲,傅平安都懶得教訓這種糊不上牆的爛泥,但是對自己的弟弟就不一樣了,范東生整天沉迷于混社會,勢必影響學習,得找個時間和他好好聊聊.

忽然手機響了,是傅冬梅發來信息,說房子找好了,放學後帶你弟弟一起來看房.

買房是大事,教訓范東生的事兒暫時擱置,兄弟倆趕回家里,推著老爸的輪椅,跟著老媽來到同一個小區的十二號樓下,這處房源是一樓,不用爬樓梯就能進家,適合有殘疾人的家庭,面積不大,兩室一廳五十六平方,雖然也是八十年代的老建築,但裝修的不錯,拼接的小塊實木地板打過蠟,夕陽照進來泛起柔和的光澤,聽中介說,原主人是個老教師,春節前去世了,兒子辦完喪事之後這處老房子就打算賣掉,家具都一並處理了,省的花錢購置了.

老人獨居,兩室一廳分作臥室和書房,傅平安走進書房,看到一張老舊的寫字台,一張藤編的搖椅,書架上滿滿當當全是書,似乎有書香彌漫,中介走進來說:"這些書人家都不要了,回頭我幫你找個收廢紙都處理了."

"還是留著吧,正好我也喜歡看書."傅平安說.

一家人都挺喜歡這個小房子,一樓帶個小院,總價也不貴,要不是傅冬梅人緣好,這房子輪不到他,但也有條件,必須全款一次性付清,二十五萬少一分都不行.

中介說:"老人的孫子要出國留學了,急著籌措學費,要不然也不會這麼急著賣掉,誰不知道房價上漲的厲害,三個月就一個變化,冬梅大姐咱們自己人,我勸你們趕緊下手,哪怕不住呢,過兩年再賣都能賺不少錢."

范東生猶豫著沒說話,他看中這個房子了,一樓帶院子,自己不用人架就能進出,還能在院子里曬個太陽,但是太貴了,家里根本拿不出這麼多錢.

傅平安也喜歡這房子的味道,有一種讀書人的氣質在里面,但他和父親的擔憂是一致的,二十五萬超出預算太多,對有錢人或許就是少買一件皮草,少吃幾頓飯的事兒,對他們來說,多幾萬塊就是逾越不了的天塹.

范東生倒是無所謂,東張西望,探頭探腦,不知道在想什麼.

關鍵時刻,還是傅冬梅有魄力,她當機立斷道:"買了,這就下定金,這房子砸鍋賣鐵都要定了."

中介豎起大拇指:"冬梅姐,大氣!"

傅冬梅當即付了三千元定金,這是定金不是訂金,買家反悔是不退的,賣家反悔就要雙倍賠償.

一家人在回去的路上就開始討論籌錢事宜,家里親戚們都窮,恐怕借不到太多錢,貸款恐怕沒那麼順利辦下來,不符合賣家的要求,傅冬梅說我有辦法,實在湊不夠錢就把六樓的房子賣掉,來個以舊換舊,六樓換一樓,值了.

傅平安說:"我想想辦法吧."他不忍心父母為了房子如此奔波周折,另一方面對自己的未來也挺有信心,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被十幾萬塊錢難住.

他走到一旁打電話給茜姐,開門見山說自家打算買個低層的房子住,還沒說完,茜姐就打斷他:"要多少,回頭我讓人送過去."

傅平安心頭一熱,說房子總價是二十五萬,我們家能湊十萬,外面還能借點……

"知道了,晚上詳談."陳茜那邊似乎在開車,掛了電話.

回家之後,傅冬梅也開始打電話,給各路親戚打,先嘮家常再借錢,親戚們倒也給力,每家都能湊個三千五千的,一圈借下來也湊了個四萬塊,還有九萬塊錢的缺口.


忽然門簾一掀,陳茜走了進來,也沒寒暄,把LV提包放在桌子上,從里面取出兩遝捆紮好的鈔票.

"臨時去銀行取來不及了,正好保險櫃里還有這些,沒耽誤事吧."陳茜說.

"要不了那麼多."范冬梅喜出望外,兒子的朋友就是給力,直接出手二十萬,這下不但夠了,還綽綽有余.

"都拿著吧,平安不還要上大學嘛,家里也得留點錢."陳茜不由分說將錢留下,看看手表,"我還得去接孩子,先走了,回頭等搬了新家,再來給你們燎鍋底."

傅冬梅說:"別急著走啊,給你打個條子."

陳茜說:"大姨,咱什麼關系,平安就是我親弟弟,我借錢給親弟弟買房子還打什麼條子,別開玩笑了,走啦走啦."

她不由分說就上了甲殼蟲絕塵而去,留下一家人目瞪口呆.

"有錢人都這樣麼?"范東生說,"就跟我借給同學二百塊錢一樣,不用打條子."

傅冬梅說:"那也看是誰,看對誰."

范東說:"陳茜是講究人,但講究人只有對講究人才講究,咱家平安當年四個酒瓶子砸腦袋上的時候,可沒想著讓人家報答,人家也沒特意的怎麼感激,但是這份情一直記著呢."

傅平安說:"你怎麼對這個世界,這個世界就怎麼對你."

范東說:"對,就是這個意思,還是兒子念的書多,總結的到位."

傅冬梅說:"現在錢夠了,親戚們的還借麼?"

范東說:"說過的話哪能往回吃,借,但是過一個月就還人家."

傅冬梅又給中介打了個電話,說錢已經湊齊,明天就可以去簽約過戶了.

中介大驚,說冬梅大姐你效率太高了,我這邊還幫你拖延了幾天呢,正好房主明天要出差,下周才能回來簽約.

房子的事兒就麼輕而易舉的搞定了,一家人都很開心,范東還開了瓶白酒慶賀,只等著簽約過戶搬新家,兩口子對于新房上誰的名字沒有不同意見,肯定必須上傅平安的名.

……

又是嶄新的一天,上午第二個課間休息的時候,姜彥冰拿出奧數題來請教傅平安,面對這種老套而經典搭訕的手法,傅平安竟然無力招架,幫助同學天經地義,誰讓他學習好呢,不過有人來解圍,一個代課老師在門口喊道:"傅平安,教務主任找你有事."


傅平安答應一聲,飛速跑到教務處,敲門喊一聲報告走進去,

教務主任姓吳,半禿頂,一副黑框眼鏡,威嚴刻板,傅平安上初一時他就是教務主任,經他手勸退開除了不少不良學生,哪怕今天傅平安已經是一級英模,站在吳主任面前依然有些緊張.

吳主任說:"傅平安你坐,不要緊張,不是談你的事情,叫你來是談談范東生的事情."

傅平安恍然大悟,原來是叫家長啊,學校知道自家的情況,父親癱瘓母親很忙,自己這個當哥哥自然充當起家長的角色.

"范東生這個孩子,沾染了社會上一些不良的風氣,連帶著一些同學也學的不好,在學校里收保護費,欺負同學,我這里已經掌握不少資料了."吳主任扶了扶眼鏡,非常嚴肅,"以前你在部隊服役,沒時間管弟弟,現在回到學校了,要肩負起這個責任來,扭轉二中的不良風氣,錢校長要打造名校工程,首先就得拿這種惡霸學生開刀,學校已經預備了一個勸退名單,范東生就在里面,我找你來,是想再給他們一個機會."

傅平安沒想到弟弟已經壞到這個程度,他痛心疾首,當即表態:"吳主任放心,我一定教好他,不光是他,有我在,二中絕不允許出現霸凌."

吳主任很滿意他的表態,點點頭說:"行,回去上課吧."

中午放學的時候,傅平安想去找范東生談談心,可是這家伙似乎得到什麼風聲,人消失無蹤了,弟弟班級里的幾個女生倒是非常熱心,帶著學長去了范東生經常去的米線攤和網吧,依然沒找到人.

下午第一節課上到一半的時候,傅平安手機震動起來,是個陌生號碼,他掛斷沒接,那個號碼鍥而不舍的繼續打,只好出去接聽,是個陌生而不友好的聲音:"傅平安麼,我和平派出所,你過來一趟吧,你弟弟范東生把人打住院了."

傅平安心里一痛,正要去請假,只見倪老師匆匆而來,說傅平安我正要找你呢,范東生出事了,把班里一個同學打傷了,人已經在派出所,咱們一起去處理一下吧.

于是傅平安和倪老師一起去了派出所,表明身份後,警察帶他們進去辦公區域,只見范東生一身血汙蹲在地上,一只手被銬在鐵管子上.

傅平安怒從心頭起,上去拳打腳踢,他最恨的就是在學校里欺負人的壞學生,當年他也曾被李根欺負過,雖然後來不打不相識還成了朋友,但李根也沒范東生這麼惡劣,居然把人打到住院.

警察把傅平安拉開,說這里是派出所,要打回家打,叫你來是看看怎麼個處理方法.

倪老師表明身份,因為打人者和受害者都是二中的學生,警察對她很客氣,說這案子可大可小,看你們怎麼操作了,被打傷的掉了兩顆牙,嚴格追究起來是輕微傷,要判刑的.

"范東生還不滿十八歲."倪老師說,傅平安也緊張起來,他雖然痛恨弟弟不爭氣,但也不希望東生因為這麼一件小事坐牢.

"不滿十八歲也要進少管所."警察說,"具體你們要和對方家屬協商."

話不用說的太透徹,或許私了賠錢就能免牢獄之災.

說話間對方家屬就來了,看到一輛邁巴赫駛入院子,傅平安就明白這事兒沒法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