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兩個凶案

這下大家都睡不著了,看看時間不過三點,漫漫長夜無法度過,凶宅和噩夢之間的聯系無比恐怖,傅平安最近靈異小說看得多,他說:"別怕,怕也沒用,說說你們的夢,想辦法破解才是唯一出路."

于是每個人都把自己的夢境回憶了一下,潘曉陽的夢是溺水和長發女人,傅平安的夢是吊燈上掛著的沒有面孔的人,而沐蘭夢到的是一個像芭比娃娃一樣大的小孩,還哇哇直哭,瑪竇夢到的是一個人的背影站在窗前.

"長發女人和小孩,吊燈上的人和窗前的人,這分明是四個人,也就是說……"傅平安不敢往下說了,大家面面相覷,這房子不是一般的凶宅,是超級凶宅啊.

沐蘭拿枕頭捂住頭:"不聽不聽,太嚇人了."等傅平安不吭聲了,她又放下枕頭說:"這也睡不著了,不如咱們做點游戲."

潘曉陽說:"打牌打牌,打八十分."

瑪竇也說:"打牌,輸了的脫衣服."頓時收到三雙白眼.

沐蘭說:"干脆講故事吧,每人講一個恐怖故事,看誰講得最嚇人."

瑪竇說:"說不定它也在聽哦."

沐蘭說:"不對,是它們,我就是想用恐怖的鬼故事把它們嚇走."

潘曉陽哭了:"我的媽呀,你們都是鐵膽金剛麼."不過和這些大膽包天的人呢在一起,還真就不太害怕了.

傅平安先講,他講了幾個笑林廣記上的古代版鬼故事,都是惡搞性質的,活躍了氣氛又減弱了對鬼的恐懼,就這樣不知不覺天亮了,年輕人精力旺盛,一夜不睡也不困,可是樓下那四位,卻依然睡得死沉死沉的.

警校管理嚴格不能賴床,弟弟怕是很久沒睡過懶覺了,傅平安走過去觀察,范東生面色通紅,渾身是汗,眼睛緊閉,呼吸急促,不像是睡得香甜,倒像是夢魘.

"我來."沐蘭也察覺到不對勁,伸手不輕不重的抽打范東生的臉,一連抽了七八下,范東生才猛然坐起,兩眼圓睜,長長出了一口氣,環顧左右道:"這個夢太真實太嚇人了,我明知道是夢,可怎麼都醒不過來,一個夢套著一個夢."說著他還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頭,來驗證自己確實醒來了.

"我臉怎麼有點疼."范東生說.

沐蘭問他:"你夢到了什麼?"

范東生愣怔了一會,剛才還清晰的夢境如同潮水般退去,瞬間就啥也想不起來了.

他們又把范建路琨趙勁喚醒,不出意料的是,這三人也是整夜被噩夢糾纏,宿醉加噩夢,醒過來渾身難受,頭疼不已.

先把三位同學送走,傅平安對弟弟說了實話,這房子不干淨,死過不止一個人,是個貨真價實的凶宅.

范東生大驚:"確實夠凶,連我都敢嚇唬,我可是穿制服來的."


民間傳說中,不干淨的東西怕道士怕神明怕童男子的尿怕十字架大蒜和見過血的兵器,以及國徽,警徽等至陽至剛之物,這幾樣東西這兒都齊全了,怎麼鬼還敢肆虐.

范東生是刑偵專業的警校生,他首先想到的不是抓鬼,而是查清楚凶宅背後的故事,但僅憑他是沒能力進行調查的,還得另請高明.

沐蘭說話了:"要我說啊,這完全是心理原因造成的噩夢,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很正常,要不是瑪竇這個家伙說什麼吊燈鉤子上掛人,傅平安你也不會做那個夢,再者說了,就算真有,那我們夢到的就會是同一個鬼,怎麼可能會人均一個呢."

她的話有幾分道理,畢竟只是做夢,又不是真的見過,大家也就勉強把心放回肚子里,今天是正式搬家的日子,已經聯系好了搬家公司,現在趕回馬橋繼續收拾東西,和房東結算.

馬橋那所房子的房東是個很難纏的更年期阿姨,喋喋不休,不依不饒,想盡各種刁鑽的理由克扣押金,沐蘭和她吵了一架,最後不歡而散.

租房子的年輕人,沒那麼多壇壇罐罐,只有一些被褥衣服鞋子書籍小電器,一輛面包車就全部拉完了,正式搬到麗景花園,每人一間屋,先住進來,再慢慢布置房間,沐蘭還說下周一起去一趟宜家,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沒有提起噩夢的事兒,直到第二天早上.

這一夜,他們依然都做了噩夢,依然是各自不同的夢,人物和劇情搭不上關系,唯一相同的是夠嚇人,這下沐蘭的理論解釋不來了.

但是大家還是沒當回事,每一個人都不願意承認自己貪小便宜造成的大失誤.

連續三天噩夢,這事兒就很值得深究了,傅平安背著大伙找了外援,這個人就是和傅平安有著過命交情的公牛高岩,高岩人在外地辦案,接到傅平安電話後滿口答應,過了兩個小時,高岩的電話過來了,他說問了分配到派出所的警校同學,麗景小區這個凶宅還挺出名的,出過兩個案子,第一個案子是十年前的入室搶劫殺人案,老兩口都被殺了,老頭還被掛在吊燈上,這案子是流竄作案,到現在還沒偵破;第二個案子是租客自殺案,一個女孩躺在浴缸里割脈了,血流的到處都是.

"那個女孩叫紀倩倩,法醫解剖後發現肚里還有個不成形的孩子,因為確實是自殺,也不了了之."高岩最後這樣說.

傅平安掛了電話,不寒而栗,夢境都是有依據的,而且這兩個案子都沒破,幽靈就成了怨鬼,

大家各自下班回來,傅平安宣布事情.

"一千塊錢不要了,這房子不能住."他說,"別問為什麼,照辦就行了."

沐蘭第一個不答應:"搬都搬來了,你說不住就不住,總得給我一個科學合理的理由吧."

傅平安說:"這是凶宅啊."

沐蘭說:"知道啊,不是凶宅能讓你免費住麼,不就做噩夢麼,全當看驚悚電影了."

傅平安說:"是真凶宅,吊燈上……浴缸里……你們懂的,我就不詳細說了."

潘曉陽蹦了起來:"浴缸,我還泡澡來著,天哪!"

瑪竇卻莫名興奮起來:"你詳細說說,咋回事,是凶殺案麼?"


傅平安掌握的信息也不多,將高岩所說的情況複述了一下,潘曉陽又蹦了起來:"紀倩倩,這個名字我好像在哪兒見過,讓我好好想想."她沉思了一會兒,無比確定道,"這個名字我在公司的文件里見過,不過沒見過人,應該是在我進公司之前就死了的."

同一家公司的女職員,住進了同一所房子,這本身就非常詭異,謎團重重,是置之不理,還是梳理個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作為這套房子的新住客,他們肯定選擇後者.

首先找的人是小岑,作為一名資深房產中介,他肯定了解內幕詳情,一個電話打過去,小岑剛好下班,于是以答謝的名義請他在大紅棚吃飯,以大家的經濟水平,尚且吃不起大飯店,還是馬橋的大紅棚最經濟實惠.

小岑大號叫岑寬,十八歲來近江發展,從飯店端盤子干起,賣過保險,當過業務員,練就一張巧嘴,他看起來有些老相,但實際年齡才二十三歲,和傅平安等人同齡.

兩杯啤酒下肚,小岑打開了話匣子:"自殺的那個租客,還是我接待的,這是兩年前的事情,我在街上發傳單,一個男的從麗景花園里出來,接了我的傳單,走了幾步又回來,問我有沒有又便宜又大的房源,我給他推薦了幾個都不滿意,就把凶……就把你們現在住的這一套推給他了,開價兩千,這個價錢比市價便宜多了,他討價還價,最後一千五成交,但是他要求開發票,開五千一個月,你們知道,租房子的一般哪有開發票報銷的啊,但是我還是想辦法給他搞到了發票,另外又收了他一點稅錢和手續費,後來不就出事了麼,我們才知道是給那女的租的房子."

傅平安問他為什麼記得這麼詳細,小岑自豪道:"我經手過的每一個客戶,都記得清清楚楚,這套房子比較特殊,租房的人也很有意思,所以記得尤其清楚."

"那你記得那家公司的抬頭麼?"潘曉陽問道.

"這我就得查查了."小岑拿出手機,查看以往的備忘錄,找出了記錄:"發票抬頭開的是,近江萬事好拍賣有限責任公司."

潘曉陽打了個冷戰,這就是她曾經供職的公司.這個租房還吃回扣的雞賊男人,肯定是公司內部的人.

"這男的叫什麼名字,你還記得麼?"傅平安繼續問.

小岑說:"這男的就住麗景花園,我還問他要不要出租房子呢,我一般都喊林先生."

"靠!"沐蘭一拍大腿,"可不就是林逸生麼."

"對對對,就叫林逸生."小岑說,"我還加過他微信呢,他微信名字叫逸生平安."

"死的那個女的,是林逸生金屋藏嬌的情人吧."沐蘭說.

小岑搖搖頭:"那不太清楚,我覺得,把情人弄到和自己一個小區,未免太膽大了些."

傅平安問潘曉陽:"公司員工租房子可以報銷麼?"

潘曉陽茫然:"不知道,反正我是不能報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