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各個擊破

傅平安准備以劉劍豪作為突破口,他沒有官方身份,不能光明正大的去問詢相關人士,傳喚劉劍豪本人,但這難不倒傅平安,他有自己的一套方法,第一步是上網查劉劍豪的老底.

劉劍豪原名劉建豪,上海人,複旦大學金融系,美國普林斯頓大學進修,北大MBA,畢馬威,高盛的炫目履曆,加上本人高大俊朗,簡直是"別人家孩子"的典范.

史老曾經給傅平安說過,如果一個人看起來光鮮完美,毫無缺點,那這個人一定不對頭,劉劍豪就是這種人,完美的人設後面,不知道藏著怎樣肮髒的靈魂.

一個計劃漸漸成熟,傅平安將這個計劃告訴劉國驍,後者同意執行,並且發給他一套技術設備,但是明確告訴他:"如果你在偵察過程中觸犯法律,我可保不住你,你也沒有任何官方身份,明白麼?"

"明白."

……

潘曉陽最近混的風生水起,她本來就不傻,只是遇人不淑,林逸生那樣的貨色不能給她帶來多大的利益,但是只要搭上合適的人,她的運勢就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滿剌加投資在國際上的聲譽很高,雖然近江分部沒什麼具體業務,但只要把名頭拿出來就足以唬人,潘曉陽和風箏投資的劉風正走的很近,兩人優勢互補,老劉有錢有人脈,潘曉陽有名頭有美貌,簡直是神仙搭檔.

潘曉陽買了不止一個LV包,全身行頭換了一個遍,終于過上了她夢想中的生活,出入高檔場合,見的人非富即貴,一個個彬彬有禮,不像她原來的社交圈子,男人們都一副饑渴嘴臉,在酒桌上滿嘴黃腔,恨不得從喉嚨里伸出魔爪來,而上流社會的男人都是紳士,至少不會那麼赤裸裸.

跟著劉風正,潘曉陽見過很多省市高官,企業巨頭,社會名流,出席的場合多了,又是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自然吸引不少眼球.

風箏投資舉辦了一次酒會,設在新紀元大廈天台上,要求男女賓客著晚禮服入場,淮江銀行副行長劉劍豪也在賓客之中,他穿一身夜禮服,打著白色領結,常年鍛煉的肩膀寬闊,胸肌發達,端著一杯酒游走于紅男綠女之間,俯瞰著下面霓虹閃爍,忽然覺得有些乏味.

忽然一個紅色身影湊了過來,膚白貌美,年輕的令人發指,通常這種女孩會是某公司的實習生,在酒會上充當花瓶的角色,劉劍豪見得多了,根本不為所動.

"劉行長,怎麼,有些倦怠麼?"女孩很自來熟.

"應酬嘛,您是?"

"我是滿剌加投資的艾米麗."女孩伸出手.

"久仰."劉劍豪作為金融界大佬,當然知道滿剌加的大名,他很擅長駕馭這種對話,半開玩笑道:"有沒有興趣在我們行開個基本戶啊?"

"我們這只是個分部,空殼子,沒有資金."叫艾米麗的女人並沒有海歸的氣質,反而有一種接地氣的親切,沒架子,天真無邪,反而讓劉劍豪覺得放松,不知不覺聊了很多.

"劉行,你知道羅永浩麼,這個人可逗了,我上個月和老羅談過融資,老羅這個人很有工匠精神,不過我不打算投,風箏投資比我搶先一步,哈哈."

"羅永浩這人是蠻有意思的,相對創業,他更適合脫口秀."劉劍豪笑道.


"我一個朋友住的房子最近鬧鬼."艾米麗忽然神秘兮兮道,"吊燈上掛著一個人."

"你可以采訪一下這個朋友,寫一部新聊齋了."劉劍豪笑道.

"聽說那真的死過人,死的人叫郝嘉德,還有他夫人,最近真凶才落網."艾米麗說,"你說這個世界上,有沒有鬼魂?"

聽到郝嘉德的名字,劉劍豪的笑容凝固了.

劉風正端著酒杯踱步過來:"曉陽,和劉行聊得很投機啊."

"艾米麗在給我講聊齋故事."劉劍豪恢複如常,談笑風生.

應酬完畢,劉劍豪回到家里,先和女兒玩了一會兒,等把孩子哄睡著,妻子甘露憂心忡忡道:"最近我總覺得不對勁,似乎有人在跟蹤我."

"你確定?"劉劍豪頓時緊張起來,那年楊明珠就差點被劫,社會治安還是不夠好,尤其有錢人,被人盯上很危險.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神經過敏吧."甘露也不敢確定.

"回頭我找公安的朋友查查監控,你別擔心,不會有事的."劉劍豪安撫完了妻子,來到書房打開電腦,登陸郵箱處理公務,卻發現自己的郵箱被黑了,很多郵件丟失,一連串的離奇事件讓他狐疑不已,作為一個高智商的學霸精英,他從不相信無巧不成書,一切都是人為的,可操縱的,他有些慌亂,拿出藥瓶來,手抖的瓶蓋都打不開,他常年神經衰弱,還有些輕微的抑郁症,要長期服用藥物.

劉劍豪決定明天去教堂懺悔,年輕時的他是無神論者,對任何封建迷信都嗤之以鼻,三十五歲以後卻成了虔誠的教徒,若沒有精神依托,他走不到今天.

他出生于上海的平民家庭,為了走出弄堂,他拼命讀書,考上複旦,留學美國,躋身精英階層,但這並不夠,銀行高管的薪水不足以支撐他的野心,為了攫取更大的財富和權力,他出賣靈魂,拋棄初戀女友,攀上行長的千金,違背良心干了很多觸犯法律的事情,事成之後他又踹了行長千金,再度出國躲避風頭,等風平浪靜之後才回國,找到初戀女友重新開展追求,終于抱得美人歸.

劉劍豪下決心和過往做一個切割,但是噩夢的過去總糾纏著他,以前是在夢里,現在是在現實里,他懷疑那樁十年前的舊案東窗事發了.

一陣心悸,藥不能停啊.

……

傅平安費了一番周折,終于找到了紀倩倩的家,這是一棟老樓,樓道里貼滿廣告,敲了一陣門,鏽跡斑斑的防盜門打開一條縫,一雙眼睛警惕的看著他:"找誰?"

"紀先生麼,我想和你談談?"

"你哪個單位的?"

"我沒什麼單位,我是為了紀倩倩的事情來的."


"這里沒有叫這個名字的人!"防盜門咣當一聲關上了.

傅平安知道那人就在門後面,提高聲音說道:"我住麗景花園十棟,就是紀倩倩住過的房子,那房子鬧鬼,沒人敢租,因為我缺錢,所以圖便宜租下來,可是你們女兒隔三差五的出現,搞得我睡不好覺,我沒辦法只好找你們當爹媽的來了,你們不管,那我也不管了."

門又打開了,一對蒼老的夫婦站在屋里.

"小伙子,請進."

傅平安被讓進屋里,老頭給他遞煙倒茶,老太太給他削水果,客氣的不像話.

"倩倩和你說啥了?"老太太淚眼朦朧道,牆上掛著全家福,那是紀倩倩大專畢業後的合影,其實她父母也不過五十來歲,喪女之痛讓兩人一年之內就老了十歲.

"紀倩倩說她死的冤,死不瞑目."傅平安將潘曉陽的夢境敘述了一下,浴缸,長頭發,小孩,這些元素加在一起,足以讓這對夫婦精神崩潰,少不了嚎啕大哭一場.

老頭抹著眼淚說:"我的女兒啊,死的冤枉啊,爸爸沒本事啊,不能幫你報仇."

哭完了,老頭說:"我女兒是被人害死的,她從小脾氣倔,不會輕易自殺的,凶手就是孩子的爹,一個有婦之夫,這些我都給警察說過,可是警察不聽,定性是自殺,我們在小區里,在倩倩公司門口都拉橫幅鬧過,不管用,上訪也沒用,信訪局讓我們起訴,可是沒有任何證據,怎麼起訴,倩倩的遺體本來是重要的證據,他們不經過家屬的同意就拉去火化了……"

合著白來一趟,傅平安有些失望,老太太說話了:"倩倩是個好孩子,努力上進,大學學的是法律,畢業後就進了法院實習,她在公司也是管法律的……"

"在法務部門……"老頭矯正她的用詞.

"等等,紀倩倩曾經在法院實習?哪個法院?"傅平安似乎抓到了重點.

"市中院."老頭說,"她能進法院實習,全靠自己拼搏,一點不靠別人."

原本傅平安以為紀倩倩的死應該和林逸生有關,上門拜訪是為了取證, 沒想到另有收獲,紀倩倩之前在中院實習,實習期結束,有人給她安排了拍賣公司法務部的工作,從邏輯上推理,這個人應該是法院的干部,和萬事好拍賣公司的高層關系不錯,那麼為什麼他不把紀倩倩推薦到更對口的律師事務所上班呢,那麼只有一個可能,為了避嫌,這個人有一定身份,而且家里有個母老虎.

"紀倩倩給你們提到過什麼名字麼?"傅平安問,"比如法院的某位領導,特別欣賞她."

老頭想了想說:"有,倩倩經常提到曹院長,出事之後,我們去法院找過他尋求幫助,唉,他也沒辦法."

"曹法官是個好人."老太說,"這個人善良,沒什麼架子,提到倩倩,他都掉淚了."

"這樣的好法官不多啊."老頭也感慨道,拿起煙盒,"小伙子,再續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