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複仇者

李響無話可說,在心里把丈母娘罵了一萬遍,他只知道那瓶百草枯沒了,卻沒料到魏蘭又弄了幾袋子毒鼠強,這事兒他也沒辦法提醒弟弟,難道說你嫂子准備對你家人下毒?不管怎麼樣,那是他媳婦,是強強的媽媽,這邊又是親弟弟,親侄女,他兩頭難做人.

"這娘們太狠了,你看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李響只能這麼說,對三個嬰幼兒下毒,真是蛇蠍心腸,如果這次不懲辦,可能還有下次,他知道弟弟有多疼愛三個女兒,這回魏蘭如果得逞了,後果不堪設想.

李可把公司法務叫來咨詢,問投毒罪的量刑,法務說現在沒有投毒罪,改叫投放危險物質罪,犯罪對象是公眾,如果未遂或者後果不嚴重,量刑標准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但是對具體的人投毒,這應該算故意殺人罪,未遂的也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強強才十歲啊."李響歎氣道,真把魏蘭關進監獄,就沒人照顧強強了.

"都隨你."李可說.

李響想到了年輕溫柔的女助理,他需要作出取舍,才能真正改變人生.

"這個娘們不能要了,我得和她離婚,強強得判給我,按法律辦吧,你能原諒她,我都不能,不把她送進監獄蹲幾年,早晚還得害人."李響很快就做出了決定.

"報案吧."李可淡淡道,他等的就是這句話.

證據確鑿,警方立刻立案處理,強強還在病床上躺著呢,鬧著要吃巧克力,魏蘭把手機留兒子玩,出去買巧克力,迎面過來幾個警察,直接把她銬走了.

強強沒等來媽媽的巧克力,卻等來了爸爸和一個長得很好看的姐姐,李響告訴兒子,你媽有事先回老家了,爸帶著你在深圳上學.

"噢."強強應了一聲,繼續玩手機,這孩子蠢笨,想不到媽媽的手機還在這,怎麼就突然回老家了.

魏蘭的案子很快就移送檢方了,案情並不複雜,魏蘭無可抵賴,負責審理的檢察官很不解,為什麼魏蘭會想著下毒謀害三個小侄女,犯罪動機是什麼,把三個侄女害死了,魏蘭並不能得到任何好處.

對此魏蘭也無法給出明確的解釋,起初她抵死不認罪,撒潑耍橫以頭撞牆,後來認清事實,也就招了.

"我就是看不慣李可那暴發戶的樣子,他啥底子我還不知道麼,我就想看他哭,看他難受,我就好受了."魏蘭這樣說.


"李可對你家這麼照顧,你還害他女兒?"年輕的檢察官還是不敢相信人性如此黑暗.

"他哪是照顧,分明是擺闊,三妻四妾,傭人幾十個,以前地主老財都沒他這麼鋪張,哼,真照顧就直接拿幾個億過來,給他親侄子,那可是守祖墳的長子長孫,讓我們一家住他的大別墅里,看他眼色過日子,我不稀罕,我呸!"魏蘭面目漸漸猙獰起來.

至于親侄子為什麼姓魏而不是姓李,檢察官沒有問,他現在相信了,有些人基因里就帶著惡.

魏蘭被抓,大姨姐魏紅也住不下去了,李可給了她一萬塊錢,買了張機票打發回家.

案子很快判了,魏蘭涉嫌投毒謀殺年幼兒童,雖然沒造成死亡,但情節比較嚴重,頂格判了十年有期徒刑,在廣東的監獄服刑,庭審宣判的時候,李響和強強都沒出現,李可更沒去,只有代理律師在場,從看守所送監獄之前,家屬依然沒出現.

魏蘭坐在囚車里去往監獄服刑的同時,李響和助理正帶著強強在HK的迪士尼玩耍呢.

李可坐在辦公室里,回放著監控錄像,嘴角浮起一抹殘忍的冷笑.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自從哥嫂一家進門,就有監控時刻盯著他們,他交代過下面的人,留意親戚們的一舉一動,要像防賊一樣防著他們.

嫂子這個人,在李可的記憶中印象深刻,當年為了李響結婚的事情就鬧翻了天,起初李可並不是入贅,而是娶媳婦,該花的錢也花了,新房子也蓋了,只是沒按照女方家要求買一輛新車,就從娶媳婦變成了入贅,老李為這氣的差點住院,李響是個窩囊廢,不敢吭聲,後來老李病故,嫂子就把本該分給李可的宅基地也給占了,零九年春節,李可回家過年,嫂子殘羹剩飯都沒給他留,大年夜硬生生把吃閑飯的小叔子趕出家門,在風雪夜步行走到縣城,連網吧都沒有開門的,是在汽車站的長椅上躺著過的年.

這些仇,李可都記著呢,他知道人性的弱點,更知道嫂子的脾性,回鄉那些顯擺,一半是做給鄉親們看,一半是做給嫂子看,自己越發達,嫂子越不平衡,肯定要想辦法害人,所以他才把哥嫂一家人接到深圳,本來還想設計個圈套讓魏蘭鑽,沒想到魏蘭根本不用刺激挑撥就主動下手了,倒也省了不少周折.

這個仇算是報了,李可又想起了父親臨終前在醫院的一幕,李響那句絕情的話他一輩子都不會忘:"你行你上,反正我沒這個能力."

李響沒錢沒本事沒志氣,李可不怪他,可也不能原諒他,李可有個感悟,人的後半輩子都是還前半輩子欠下的債,年輕時努力奮斗,老了就能躺在功勞簿上過日子,年輕時作惡多端,中年之後一定會慢慢報應在自己身上.

還有一個仇家,是老村支書家的大兒子,在城里吃計劃糧的干部,李可嚴重懷疑這家伙在1984年頂替了自己父親的高考成績.

下一個複仇的對象就是他全家,要一個個的來,慢慢的玩.

……


春節過後,傅平安進入研一下學期,航校的學習終于告一段落,傅平安比他的同學們晚幾個月拿到民用飛行駕照,此時靳洛冰已經通過體檢和考核,奔赴美國學習波音飛機的駕駛了.

傅平安把趙小輝帶到近江,托人進了江大附中重讀初三,這只是不占學籍的借讀,尚屬于義務教育階段,按規定是不能收借讀費的,但江大附中是名校,借讀就跟借人家種子生孩子一樣,哪有不付出代價的,為了辦借讀,傅平安終于明白了自己的斤兩,在不屬于自己的領域求人辦事,光有錢是不行的,必須有適合交換的資源,他雖然各種頭銜唬人,但實際上沒有可以拿出來交易的資源,最終還是請了自己的導師邵文淵給附中校長打了招呼才搞定.

李可是個睚眦必報之人,傅平安的心性比他寬厚許多,但心底也有一份必報之仇,解小明制造特大車禍肇事案,死傷慘重,至今逍遙法外,而死傷者及其家屬不但沒得到賠償,連句道歉都沒有,這就不是一口氣能不能咽的下的問題了,而是公理正義能不能得到伸張的大是大非的問題.

這場飛來橫禍摧毀了十個家庭,四死五傷,還有一個頂缸的,傅平安也差點成殘疾,雙腿骨折雖然痊愈,但無法再像以前那樣身手矯健,所以這筆賬他一定要討回來.

傅平安一直在留意著解小明的動向,伺機複仇,與此同時,另一個人也在盯著解小明,這個人就是李秀承.

李秀承和解小明並沒有私人恩怨,他是為了兒子.

李信有希望站起來,有一種最新科技能治好他的腿,但花費巨大,需要赴美治療,在一家私立醫療機構住一年的院,光治療費就高達二百萬美元,還不算來回機票和陪同人員的費用,這一千多萬人民幣,李秀承就算砸鍋賣鐵也付不起.

經過一段時間的交往,李秀承和郝清芳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程度,這兩人本來是因為兒女早戀而結識,沒想到兒女沒成,倆家長倒湊成了一對,此前李信受傷就是因為保護楊依,這個情郝清芳一直沒忘,實際上醫療機構就是她聯系的,但郝清芳也拿不出這樣一筆巨資來.

郝清芳是個善良的人,面對傷害從來無力抵抗,她上大學時就受過嚴重的情傷,後來出國留學,婚姻也不幸福,可以說是從美國鎩羽而歸,回到家鄉二次創業又失敗了,現在的日子過得堪稱窘迫,房子是租的,車是借的,唯一的財產就是伯父郝嘉德留下的那套凶宅.

近江房價上漲凶猛,郝清芳將鬼屋掛牌出售為李信籌集醫療費,雖比市價低廉許多,但一直無人問津,畢竟這處凶宅的指數在近江排名第一位,郝嘉德老兩口被人殺害在這房子里,他們的兒子也在外面死于非命,而殺人凶手也在去年執行了死刑,這還不算後來死在這里的紀倩倩,這房子煞氣太重,再便宜也沒人敢買.

作為檢察官,李秀承深知嘉德資產案的來龍去脈,雖然當年的政法沙皇已經上了紅通名單,買凶殺人的案子也水落石出,但因為當年的元凶之一已經升任高官,所以案子依然懸在半空,嘉德大廈的歸屬也不尷不尬,不清不楚.

如果全部元凶落網的話,嘉德資產案就能真相大白,作為郝嘉德唯一繼承人的郝清芳就能獲得一部分遺產,那麼給兒子看病的錢就有了.

最後一個沒落網的元凶就是當年做局逼的郝嘉德舉債的銀行行長解東明,如今他已經是國家發展銀行的一把手,一個區反貪局的小檢察官想扳倒副部級官員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但李秀承並未放棄,千里長堤潰于蟻穴,他需要做的是收集資料,等待時機,一擊必殺.

李秀承經驗老道,深諳各種斗爭技巧,解東明高高在上,即便貪腐也是云端上的事情,比如他的太太有個癖好,每周都要曬被,就喜歡那種被褥中的螨蟲被烈日曬熟後的特殊氣味,北京的天氣並不是那麼晴朗,尤其冬天霧霾嚴重,哪有大太陽曬被子,所以解家的保姆每周都要帶被子去三亞晾曬,曬完了立刻飛回來,這樣奢靡的故事,老百姓聽了也就是咂咂嘴贊歎羨慕一下罷了,因為沒有侵犯到他們的具體的利益.


但是二代駕車撞死人就不能忍了,直接傷害到老百姓的生命財產安全,不但撞死人,還找人頂缸,這就忍無可忍了.

解東明的兒子解小明就干了這樣的事兒,這在近江是公開的秘密,以李秀承的能力,在近江地面上查這個案子,還是游刃有余的.

……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有人查自己的消息傳到解小明耳朵里,他立刻懷疑到傅平安頭上,去年這案子是解東明的前秘書,現任淮江商業銀行董事長韋金滬操作的,找人頂缸並不是一句話就擺平的事兒,牽扯的人員和單位眾多,一旦出事,這些人就會被牽連出來,所以他們自然形成了利益共同體和攻守同盟.

在傅平安不知道的情況下,一張大網向他撒來,有人在暗中調查他,摸他的底子,發現傅平安比較像刺猬,雖然體型不大但渾身是刺,就算老虎也找不到下嘴的地方,他年紀輕,才二十六歲,光環耀眼,頭銜嚇人,不能用常規手段對付,用潑髒水的辦法也不合適,傅平安私生活簡單,目前連女朋友都沒有,很難編排緋聞,平時不去娛樂場所,校園公司宿舍三點一線,狗仔跟了他十幾天,一張有價值的照片都沒拍到.

按照從外圍下手的辦法也不行,傅平安沒有秘書,司機,老婆,孩子,情人,也沒有公職,談何權力尋租.

唯一的命門是他的公司,安蘭貿易,用查稅的辦法搞他一下,興許有效果,就算查不出偷漏稅,也能惡心他一把.

于是在四月下旬的一天,近江市國稅局稽查分局第一稽查隊的偵查員們出動了,他們身著筆挺的稅務制服,證件掛在左胸,昂首闊步走進安蘭貿易的辦公室,隊長高聲道:"負責人出來一下."

沐蘭在公司,站起來茫然道:"什麼事?"

隊長說:"我們是稅務稽查,現在依法對你公司進行稽查,請你配合."

沐蘭說:"我們全力配合."

隊長說:"公司法人代表,財務負責人,帶上全部賬本,財務憑證,還有開票電腦,跟我們回稽查局."

沐蘭說:"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