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克勤"嗯"了一聲,降低音量,道:"你考慮的是對的,對方既然開了這個會計培訓班,就不可能不招學員,所以學員里肯定有真心想學會計的,不見得都有問題.這就需要我們來一一鑒別了."
在回道情報處的時候,范克勤將馬超群再次找了來,吩咐對方,再調一隊人過去監視大旗會計培訓班,又讓華章明天去接替石慧.他這面忙忙碌碌的,將所有的人都布置好了.而另一面,也有人沒有閑著.
李嚴純從李家老鋪的館子當中吃了會飯,他故意吃了很長的時間,然後用每次吃飯抬頭的時間,用余光來看看外邊街面的情況……這是他一項保持的警惕之心.
等他吃完了飯,付錢出來,直接開始繞圈.沒錯,就是在街上繞圈,仿佛逛大街一般.看見個商店就進去瞧瞧,瞅見個商場便進入看看.仿佛一個剛剛到本地,保持著好奇之心的外地人,看什麼都感覺新鮮.
李嚴純途中沒有在半路突然折返,也沒有突然穿過某個商店的後門,就這樣正常的行走,逛著大街.他有一個遠超平常人的耐心,而且也知道,有的時候,你做出了這種動作,反而會讓別人確定你的真實身份.而李嚴純的這種方法,就是用最笨,耗時最長的,可同時也是隱蔽性最強的自我保護機制.他在用自己那顆遠超常人的耐心,來觀察自己身後的情況.
就這樣,一直逛了三個小時,遠遠綴著的特工,每隔半個小時,就往回通報一次情況.老齊在聽見對方的行動後,在第一個小時的時候,立刻果斷的下令,只采用臨街式跟蹤法,身後直接綴著對方的人,全部相互調換.並且叮囑他們,只要有和對方打過照面的,立刻撤回.自己會再派人過去接替.
不得不說,老齊的這一個反應,做出了一個無比正確的決定.因為一個人一旦有心觀察身後,雖然不用突然折返的辦法來觀察自己身後有沒有尾巴,但李嚴純的這種耐心的逛大街,反而是非常高明的一種辦法.因為你現在要看自己究竟被沒被跟蹤,你肯定會用各種機會來觀察,比如說商店,或者兩旁住家的玻璃,或者鏡子,在轉彎時你的眼角余光,買東西跟人說話時的一個側頭,這都可以成為你觀察身後的機會.而且這種機會只用最正常的行為來觀察身後,是能夠做到最隱蔽,也最不容易讓人發現的.
雖然這個辦法效率很低,但積少成多,這也是李嚴純會用如此多的時間來進行逛街的根本原因.而這種方法,范克勤講過.安全局的特工教材里自然也有.老齊本來就經驗豐富,原先又是專門干髒活的,又肯學.要不然,這一下沒准真就會著了李嚴純的道.因為時間越長,你的注意力不免就會下滑.任何人都是這樣,可是李嚴純是在前面走的,他這種情況,就是化被動為主動,只要身後有人,那長時間的用自己最強能力,也就是耐心來觀察的話,一個小時可能你沒有破綻,但是兩個小時呢?三個小時呢?你保證你在跟蹤的時候一點馬腳都不露?
而李嚴純是從早上,一直逛到了晚上,整整九個多小時,用來確定自己身後的情況.老齊也把他身後的尾巴,幾乎每一個小時,就換一批,以至于到了下午,讓二組熊巴山的人過來支援,這才大概率,沒有被對方發現什麼.而且只是大概率,依舊不能保證!由此可見,這種拉力賽似的反跟蹤法,是多麼的煩人.
可換了大批人手後,李嚴純竟是還沒有做出任何接頭的動作,而是直接又回到了五湖酒店,並且在五湖酒店的餐廳,直接吃了個晚飯後,便回房間休息了.
見此情況,老齊只好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對范克勤做個詳細的彙報.范克勤扔給他一支香煙,道:"回到酒店之後,房間里沒什麼動靜?"
老齊道:"卑職來之前,跟四零九監視的兄弟問了問,他們說聽見了他喝水的聲音,用火柴點火的聲音,悉悉索索脫衣服的聲音,還有洗漱的聲音,但沒有什麼可疑的聲音傳來."
"嗯."范克勤贊道:"你今天的反應,做的不錯.如果由同一批兄弟跟著的話,幾乎是必然被發現的結果."
老齊點頭,道:"這小子……卑職感覺非常狡猾."
范克勤笑道:"是啊,很狡猾,你看著吧,明天說不定,還會讓兄弟們白忙活一天."
老齊說道:"卑職會准備好的,明天我讓紀冉他們的三組過來支援."跟著抽了口煙,接著說道:"處座,這小子不著急嗎?他怎麼就不接頭呢,要是接頭了,咱們就可以直接將其拿下了."
范克勤道:"是啊,接頭就好了,就可以拿下他了.而每每在接頭之前,一定是日諜最謹慎小心的時候.現在這個叫李嚴純的家伙,表現出了遠超常人的耐心,而且一點沒有急切的樣子,這反而能夠證明,他就是要給接頭做准備了.所以你一定要比他還要有耐心.等著看吧,這兩天,他必然接頭."
老齊聽了,想了想,說道:"接頭是肯定的,我就是有點擔心,下面的兄弟會失去警惕心."
范克勤道:"沒關系,你可以反複叮囑兄弟們,如果真要是有人暴露了蹤跡……我想他也未必就會第一時間撤離,他會想方設法的將這個消息傳遞回去,或者直接做生死一搏.總之主動權從我們知道他存在的一刻,就已經不屬于他了."
老齊聽罷,也覺得有道理,如果李嚴純這要是發現了自己後面有尾巴,那麼他的首選,絕對不是擺脫,而是照著自己的計劃,接著逛大街.要不然你只要選擇了擺脫,這個動作一做,身後的人也一定能夠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