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羊雜

賺錢,必須得賺錢.

這是李破在千辛萬苦的弄到落腳之地後,最直接也最迫切的一個想法.

在流民營地,有錢你也花不出去,但到了人市這邊,沒錢你是寸步難行.

羊雜碎,和羊雜湯,放在後來,那是地道的美味.

而且,制作工藝也極為簡單,也沒什麼秘方可言.

這也是李破唯一能想到的,既不用花費銀錢,又能滿足這麼多張嘴巴的吃食了.

因為現如今,除了餓極了的人,一般沒人去會去動髒器的心思.

但要賺錢,靠這個恐怕不成.

但賺錢的事情,已經擺在了面前.

看著架在火上的怪模怪樣的"大鍋",李破無奈的想著.

這東西還是從屋子廚房里弄出來的,已經鏽跡斑斑,弄干淨出來很是費了一番功夫.

其實,這怎麼看也不能叫鍋,應該是鼎,但沒有足,流民中有人認得,李破才知道,這東西差不多應該叫鑊.

銅制,鍋身厚厚的,表面很粗糙,也很費柴禾.

李破毫不猶豫的將屋子里那張大桌子拆了,不行的話,人市里還有片小樹林,幾顆老樹,帶人去砍了,估計現在也沒人敢言聲.

幾個男人陪著李破圍了一圈,眼睛都盯在大鍋上,他們也不知道,里面的東西煮出來,到底能不能吃,味道怎麼樣.

換了兩鍋的水,折騰的李破都是滿頭大汗,才算進入羊雜碎的正式制作過程.

羊雜碎已經切碎了,飄在水里,花花綠綠的,蒸煮的味道極其難聞,圍在鍋旁邊的幾個男人,臉色都不太好看,那是被熏的.

當然,作為流民的他們,再難聞的味道也已經聞過了,不至于有太多的不良反應.

李破開始往里面不停的添加佐料.

這其實也就是李破覺著不得不賺錢的原因所在了,牛羊的下水不要錢不假,但佐料它必須要錢啊.

這一次,托了李二的福,沒費那番精神,但以後肯定就不成了.

煙氣也很大,熏的李破直流眼淚.

最終,覺著差不多了,李破一屁股坐倒在地,順手又習慣性的扇了李春一巴掌.

"看清楚了啊,這一鍋下來,沒什麼秘訣,就是一樣,蔥姜蒜要放足了,湯一定要濃,若是再有些辣味兒,其實更好,但咱們沒有,只能靠這些東西湊合,所以味道要重,才能掩住其中的膻氣."

李春擺弄著紅腫不堪的雙手,不停在李破眼前晃悠,頭卻連連點著.

其他男人聽了半截,都自動的遠離這兩兄弟,因為怎麼聽,都好像是家學,李大郎行事磊落,但他們卻不能忘恩負義,偷學人家的本事.

"主料呢,以羊的腸,肝,肺為主,牛不成,太粗,非要弄的話,費料太多."

"這東西做出來,和肉食差不多,頂餓,但一定要弄的干淨,不然的話,味道太差不說,還容易讓人生病."

"如果配上面餅,會更美味......"

從男娃變成女娃,這教學方向一下也變了,不過說著說著,李破也是口舌生津,不停的咽著唾沫.


"大哥......咱們今天沒去領粥."

"能自己吃飽穿暖,干嘛去求人施舍?記住了啊,伸手要的東西,吃著不香不說,還要不到什麼好東西."

李破臉上漸漸肅然,讓李春好生害怕,縮了縮肩膀,不住的點頭,心里卻在嘀咕,其實小春就是想說肚子餓了嘛,干嘛這麼嚇人?

李破哼哼兩聲,略微有了那麼點滿足感,孩子的價值觀要從小抓起啊......

這頓飯,從早忙到晚,一屋子人都是饑腸轆轆,不過卻沒人再敢提去領粥的事情.

天色近晚,李破終于覺著差不多了.

說起來,還是家伙什不太趁手,不然的話,絕對費不了這許多時候.

而做一頓美味的雜碎,也需要熬制,直到湯汁徹底入味才行.

其中最重要的是,老湯,第一次費手腳,後來也就不會如此了,把湯留下來,越熬越濃,就可以作為湯底來使用了.

一起鍋,味道還是不太好聞.

但沒辦法,肉食這東西,靠的就是佐料.....

于是,大屋里聚了一屋子的人,有席地而坐的,有站著的,有蹲著的,滿屋子唏哩呼嚕的聲音,像進了豬圈一樣.

碗不夠用,什麼器具就都用上了.

雜碎這東西,談不上什麼賣相,沒吃過的人,聞著那股味道,其實食欲也不會太大.

但對于餓到現在的流民來說,卻一點不適也沒有,各個吃的香甜.

李破也不例外,只是在吃第二碗的時候,終于覺察出,這滋味,遠遠談不上什麼美味,入口嚼起來,口感到是不錯,不由又有點懷念起草原上的那個寨子了.

敲門聲響了有一陣兒,屋子里的人才聽見.

開門一瞧,把開門的女人嚇了一跳,外面站著五六個漢子,各個滿臉橫肉,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打頭的一位,頭發花白,歲數不小,但臉上的神情,卻好像家里死了人一般.

往屋里探了探頭,這位先就一捂鼻子,味道實在夠沖,再瞧見一屋子的人,臉上肌肉又抽動了一下.

女人縮回了屋子,男人立馬放下碗筷,圍了上來.

不管老小,這一瞬間,都充滿了捍衛自己領地的決心和悲壯.

但事情和他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李破上來一打問,才知道,這人是人市里的巡市,其實和坊間里長里正什麼的差不多.

今天這間大屋里,人進人出,倒出了不少血水髒物,後來大屋後院又是黑煙滾滾,加上是這樣的一間凶宅,到了午間,人市里的商戶已經是毛骨悚然.

于是,便有人去城里尋了這位過來.

這位其實也是百般不願,大冷天的不說,那間大屋,他也是不願靠近,再說了,大屋現在的主人,什麼來曆都打聽不清,他就更不願招惹了.

不過,他也倒黴,不如另外一位巡市橫強,只能跟著人走這一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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