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8章嫁女

蜀中的些許動蕩並不能影響大局.

李靖憑借著與張倫,宇文鑊良好的合作關系,漸漸掌握了主動權,與張倫兩人商議一番之後,張倫和宇文鑊開始進剿山蠻.

而李靖則專注于春耕諸事,成都平原這樣的產糧區若不能穩定的進行耕種,獲得豐足的糧食以及其他物產,那必然淪為戰略上的失敗.

按照李靖的估計,他們將有差不多半年的時間經營益州,如果柴紹,張鎮州等沒有來攻的話……

中原戰局和蜀中的戰事息息相關,蕭銑的動作將決定哪里是今年的主戰場,李靖等人自然不敢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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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末,突厥使節阿史那牡丹率人北歸,辭別的時候鄭重重申兩家之好,顯然她在長安的所見所聞,讓她對這個新興的王朝的前景頗為看好.

同樣的她也在憂慮中踏上了北歸之路.

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南北兩個鄰居不管是誰強大起來,都將是對方所不願看到的場景,這與他們結盟與否並不相干.

所有的盟約都建立在實力之上,南北兩國締結盟約無數,可又有誰會一直遵守下去呢?

阿史那牡丹在離開長安之際,便已經在心里琢磨著該怎麼向可汗敘述他在這里見到的一切了,又該向可汗提出怎樣的建議才合適.

值得慶幸的是,南邊的諸侯們還在相互厮殺,而突厥汗國的人們卻還能聚集在一杆金狼旗之下.

李破的表現也不差她什麼,他告訴阿史那牡丹,一直以來他都不曾破壞互不侵犯的諾言,希望突厥也能遵守下去,不要再讓阿史那求羅率軍南來侵擾的事情發生了.

兩個人都不再提伽藍公主的婚事,因為那已經是既定的事實,兩邊都默默的接受了下來,李破忙于鏟平諸侯的事業,阿史那楊環也不想在現在大張旗鼓的告訴所有人,她把女兒嫁給了天神之鞭.

所以口頭約定之後,也就不再拘泥于形式,這也顯示出了他們聯姻的脆弱性,所謂的盟約隨時都有可能失效.

讓李破松了一口氣的是,今年戰事發生的時候,應該不用再防備來自北方的威脅了,剛在這里定下盟約,轉頭就派人來攻,也只有李淵父子能干的出來,阿史那楊環應該沒那麼無恥.

當然了,那都是玩笑,主要還是突厥沒那個條件能准確獲得南邊的消息,有些大事發生了,消息傳到突厥王庭的時候,早已時過境遷,做不得准了.

就像是射匱可汗率軍去攻打突厥王庭,事情過了一年才從草原傳到他的耳朵里,你說消息延遲的有多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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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王庭的使者剛剛離開,他們的同族西突厥的消息便輾轉來到了長安.

消息是從射匱可汗的親族那里傳回來的,因為他們正被驅趕著來到敦煌區域,在跟梁州總管范文進取得聯系之後,在那里停下了腳步.

射匱可汗死了,他是在逃回西突厥之後病重而亡,他的弟弟統葉護可汗繼位,他第一個要做的不是為他的哥哥報仇,而是大肆清洗射匱可汗的親信.


就像當年射匱可汗追殺處羅可汗一樣,在東西突厥都屬于正常操作,尤其是雄踞西域的西突厥,他們內部的斗爭要比突厥王庭殘酷的多.

阿史那容真就曾光明正大的砍下兄長的頭顱,並隨即成為了西突厥的始波羅,可見其規則之野蠻.

東逃的射匱可汗殘部有一兩萬人,並不打算降唐,意思是借一塊地方歇歇腳,然後還准備殺回去爭權奪利.

統葉護可汗也沒工夫再搭理他們了,他要收攏部族的權力,爭取統兵將軍們的支持,除了防備突厥王庭的進攻之外,他還要面對西域各國的反叛,以及鐵勒諸部的威脅.

無疑他接手了一個爛攤子,當然了,比起楊廣和始畢可汗留下的一地雞毛來,他那只能說是還好吧.

射匱可汗是一個地道的擴張主義者,從他把處羅可汗趕走以後,便開始了他那充滿了征戰和殺伐的事業.

直到他被阿史那求羅擊敗,他已經將西域諸國都納入到了西突厥版圖之內,西突厥的疆域得到了極大的擴張.

東到敦煌,西至西海皆屬西突厥治下,影響力漸漸擴展到了中亞地區.

按照實力而言,此時的西突厥比之突厥王庭並不遜色,不然的話射匱可汗也不可能率軍東來.

而統葉護可汗接手的就是一個遭到了重創,將盛未盛,將衰未衰的龐大王國.

還是那句話,消息延遲的太厲害了,射匱可汗死了兩年多了,這邊才聽說,只能當做異域逸聞來聽,也無法判斷其中的真假.

只是現在看來,射匱可汗死不死的跟大唐沒多大關系,經營西域在現在看來都是極為遙遠的事情.

前隋的盛景在經過十幾年的戰亂之後,破碎的都撿不起來了,哪還容人惦記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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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六,扶風長公主李春出嫁.

雖然李破只這一個妹子,可非常時期,李淵那混賬也沒給他的內庫留下多少東西,所以只能因陋就簡,沒有特別的鋪張.

流程上則按照隋時公主下嫁的規矩來的.

一年來長安城難得有這麼一件喜事,長安的百姓們倒是看上去比皇家還高興,很多人家都按照習俗搬出香案,焚香禱告一番.

除了祝福皇家能夠越來越興旺之外,還要求一下自己的平安,其實差不多都是一個意思,皇家平安了,那麼長安百姓也不會遭難才對.

作為家長,皇帝皇後一身正裝,先召准駙馬入宮……李破多半年第一次見到徐世績這厮,看他披紅掛綠,喜氣洋洋的倒黴樣子真是越瞧越不順眼,恨不能上去削下他的狗頭.

只是大喜之日不宜見紅,遂才作罷.

板著臉草草囑咐(威脅)了幾句,弄的新郎官喜氣漸消,他才在妻子嗔怪的眼神當中,令人宣讀賞賜,然後……還要設宴款待一下駙馬.


席間李春痛哭失聲,斷斷續續的說著,"我與大哥相伴至今……今卻離家而去,實……與願違……還望大哥……好好珍重,莫要忘了妹子……"

弄的和生離死別似的,讓李破很是難受,險些和竇誕一樣哭上一鼻子,他也不知怎麼安慰,只瞪著徐世績生氣,把徐世績嚇的整個過程都沒敢吭聲.

等到吉時,送了妹子,妹夫出宮,他們夫妻這邊也就結束了,剩下的都是徐世績家中的事情了.

李破心情不好,與妻子兩個拌著嘴回到清甯宮,他嘮嘮叨叨許久,話里話外的找茬,李碧被他氣了個半死,可念在丈夫和小姑相依為命多年,這會心里肯定不好受,便也沒對他拳打腳踢.

李破就覺著渾身不得勁,卻也不願上趕著找打,便很昏君的拉著李碧玩起了游戲,想著把今天糊弄過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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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長公主帶著駙馬回門,李破仔細瞧了瞧徐世績,很失望的發現這厮胳膊腿俱全,項上頭顱也還在,覺著很不科學,心說你怎麼能這麼完好的出現在我面前呢,真是沒眼色.

在三日的當口上,除了宴請駙馬一家之外,也還要大宴群臣.

一場歡宴下來,大家看上去各個心滿意足,道喜聲聽的李破都有點惡心了,總之不管怎麼說,妹子算是嫁出去了,了了他一樁心事.

李春看著也還歡實,好像跟之前沒什麼不同,李破不免暗自嘀咕,那會哭的稀里嘩啦是給他這個當哥哥的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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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李破便宣駙馬都尉徐世績入宮.

新婚剛過,作為新郎官,徐世績還沉浸在多年心願得償的幸福之中,妻子一如當年,灑脫中帶著英氣,那正是令他一直念念不忘的一種氣質,即便新婚之夜妻子就明言以後不准他納妾,他也認了.

當然了,新婚燕爾,男人正得意的時候,想不了那麼長遠……所以還沒真正體會到家有母虎的"好處",到時他還能不能這麼興高采烈就只有天知道了.

而另外一個難處就是見皇帝之前他需要先做一下心理建設了,這可不再是單純的臣下和君王的關系,皇帝對他的態度可不很美妙,他要小心一些.

只是讓他稍微放心的是,皇帝總歸不能無故砍了他這個妹夫的腦袋,比之以前要安穩許多.

李破在兩儀殿見的徐世績,還擺了些酒菜……以前的皇帝們怎麼招待駙馬他不曉得,到了他這里,即便他心里不很好受,也必須給出和外臣不同的待遇來.

徐世績受寵若驚,入座的時候一直在觀察皇帝的臉色,那賊頭賊腦的樣子,很是讓人瞧不上.

李破心里就嘀咕,這厮心眼是真多,也不知以後李春斗不斗得過他,若是斗不過,是不是就該拿劍說話了?

想到眼前這厮被李春追的抱頭鼠竄的樣子,李破臉上不由浮起幾許笑容,唬的徐世績哆嗦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