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止戰放松了,桂伯勇卻緊張了起來.
半個小時不到,桂伯勇擦了十次汗水,早已是汗流浹背.每當白止戰提高嗓門,他都會屏氣凝神.
其實是因為緊張而不敢大口出氣.
都得怪白止戰.
如果不是在海軍司令部,沒有當著祝世建的面,桂伯勇肯定會把白止戰拽下來,保不准還會狠狠揍他一頓.
這個家伙,一直在分析,佐證與說明成穩派的觀點.
半個小時,他的每一句話都是說,需要用多快的速度來建造戰艦,才能在下一場大戰中擊敗西方列強.
這些像狗屎一樣沒營養的話,要讓他來說,要讓他到總司令面前說嗎!?
如果他只有這麼點見解,也就是個二百五.
直到最後.
"兵法曰:善攻者動于九天之上.先皇始武大帝有聖訓:只有實踐能檢驗真理.雖然我不知道變革能否讓帝國海軍重新威加四海,但是我們都知道,如果不變革,帝國海軍就肯定無法重振雄風.如同之前提到的,按照原來的方式打造海軍,得繼續保持兩強標准,就無法簽署停戰協議,戰爭就得打下去.既然還要打,哪還需要忍辱負重數十年,何不就現在去跟敵人決一死戰!?"
前面還好,最後這句話,明顯言重了.
白止戰也很有自知之明,發泄之後就閉上了嘴.
此時,會議室里是寂靜無聲.
"啪,啪,啪--"
"啪啪啪……"
在賀永興帶頭鼓掌之後,坐在這邊的少壯派軍官才反應過來,也跟著鼓掌,表示支持白止戰.
對面,劉長河等成穩派軍官的臉色那是非常的難看.
白止戰把成穩派吹捧了半個小時,最後一句話來了個大轉折,把成穩派的觀點說成一文不值.
關鍵,還沒法反駁.
不要忘了,停戰是基本論調.
連基調都沒有找准,還有什麼好辯論的呢?
過了十多秒鍾,祝世建才干咳了兩聲,少壯派軍官很識趣的停了下來.
祝世建沒對白止戰的觀點做評論,只是把目光轉向了劉長河.
其實,白止戰也沒有提出明確的觀點.真要說的話,也只有總結那段的第一句,即兵法曰的那句,能夠算得上觀點,不過沒進行強調,也沒有著重說明,更別說展開來進行詳細的闡述.
與其說是觀點,不如說成是論調.
劉長河沒吭聲,裝著沒有注意到祝世建的目光.
"我還以為海軍學院的十甲畢業生有多麼厲害,也不過如此.東拉西扯說了這麼多,連一個明確的觀點都沒有."在劉長河保持沉沒的時候,坐在他旁邊的准將開口了."發現問題不算本事.帝國海軍不需要只能發現問題,卻不會解決問題的窩囊廢,有本事就提出解決問題的辦法."
這陰陽怪氣的聲調,讓白止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只是,沒等他開口,桂伯勇就一把將話筒拖了過去.只不過,桂伯勇同樣沒有抓住發言機會.
"能發現問題,並且清楚認識到結症所在,那也是本事!"
這個時候,祝世建總算是開口了.
要是讓桂伯勇出言反駁,場面恐怕會失去控制.
那名南方艦隊的准將明顯的一愣,在他准備反駁的時候,又突然閉上嘴巴,或許是劉長河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腳.
看樣子踢得還不輕.
其實,這一腳是救了他.
當眾頂撞上級,還是海軍總司令,哪怕祝世建拔出手槍,一槍畢了他,劉長河也只能干瞪眼.
不要忘了,現在是戰時,執行的戰時軍法!
"問題是沒錯,可是我們現在需要的,並不是非議同僚,而是找到解決辦法."劉長河親自接過話題."在找到更有效的辦法前,也就是白上尉所說的變革途徑之前,繼續建造主力艦,擴大艦隊的規模,依然是維護帝國利益,確保海軍發展的有效手段,還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辦法!"
"白止戰上尉已經說了,善攻者動于九天之上."賀永興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航空兵的重要性早已得到證明,飛機能對戰艦構成威脅也是不爭的事實.要是能假以時日,航空兵必然能夠改變海戰面貌."
"也只是威脅!"對面的獲准將冷哼了一聲.
賀永興沒接話,還擺出了一副不削搭理的模樣.
"二十多年前,我們就因為抱陳守舊,錯過引領發展潮流的機會,從而讓布蘭王國等列強獲得發展壯大的機會.難不成,我們還要再一次錯失良機,再一次讓西方列強來引領海軍的發展潮流嗎?"
說完,桂伯勇還是一副氣鼓鼓的模樣.
這下,會議室里熱鬧了起來.
兩名上將發起話題,各自的頭號助手拉開話題,接下來就該下面的軍官暢所欲言與全力表現.
白止戰沒參與.
其實,他有點後悔.
如果早知道會讓矛盾變得更嚴重,他不會說得那麼直接,至少不會把矛頭直接指向成穩派與南方艦隊.
爭吵有用?
一點用都沒有!
道理明擺著的,不要說成穩派軍官不明白變革圖強的正確性,帝國海軍能獨步天下靠的就是變革.
其實,梁夏帝國能夠屹立于世界之巔,就是因為一直在變革.
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半個世紀之前的憲改.
成穩派不願意面對變革,不過是利益所使.往根本上講,就是劉家不願意看到賀家在海軍中坐大.
協商才能解決矛盾,爭吵沒任何作用.
開始,白止戰也是腦袋一熱,或者說是圖口舌之快.在說出那幾句話之前,根本沒有考慮過後果.
白止戰不得不承認,自己還是太嫩了.
所幸,掌握決策權的那個人,絕不會意氣用事.
"夠了!"
"啪--"
在大聲呵斥出來的同時,祝世建還在桌子上拍了一巴掌,而且用了很大的力氣,茶杯都跳了起來.
"你們都是高雅的海軍,別像泥腿子那樣撒潑耍賴!"
在祝世建說出這句話後,會議室里馬上就安靜下來.
這是陳炳勳元帥的名言,泥腿子是指陸軍.
"停戰協議肯定會落地,我們也必須放棄兩強標准,再也不能像過去那樣,完全靠蠻力欺壓對手.變革是必然選擇,只是劉長河上將也沒說錯,我們還不知道要怎麼改變,所以首先就得找准變革的方向."掃了兩位上將一眼後,祝世建才接著說道:"今日,我們吞下了戰敗的苦果,只是不能讓後人,我相信你們兩位也是這麼想的,在幾十年之後再一次被迫承認戰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