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分道

"此事我等也在查!"五官中郎將府中,李儒看著陳默認真道:"毒殺太後這等事情,我便是再蠢也不可能去做,此事頗有蹊蹺."

"也就是說,這皇宮之中,還有不受太尉掌控之人藏在暗處?"陳默皺眉看向李儒道.

"不錯."李儒點點頭道:"何太後被廢之後,被遷入永安宮中,除此之外,我等並未有半分不敬,而且為免受人口實,宮中侍衛是受太仆掌管,此前我已問過王允,但當日宮中侍衛已然不知所蹤."

"但不管如何,這件事依舊會記在太尉頭上."陳默聽到王允的名字,心中一動,看向李儒道:"不過我更擔心弘農王被害,王允此人,你可查過?"

"查不出."李儒搖了搖頭:"此人被封為太仆之後,行事頗為低調,深居簡出."

直覺告訴陳默,這件事跟王允脫不開關系,畢竟當時在場的,基本都是王允的人,若說無關,陳默不信,但對付這種身居高位的名士,不能全憑猜測,你沒有證據,也不能辦他.

董卓如今本就因為廢立之事,被人敵視,若再來個冤殺名士的名聲,之前好不容易拉攏來的人心,恐怕就得散了.

"我覺得此事不便再追查,不管查出是誰,于太尉名聲都無助益,反會讓人覺得太尉是在推脫,誣陷."陳默搖了搖頭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弘農王斷不可再被人害,否則太尉這幾日建立的聲望將要毀于一旦."

大家對董卓本就抱有極大的偏見,已經認定太後是為董卓所殺,這個時候就算查出真相,大家也只會願意相信自己所認可的真相.

李儒點點頭,有些欣賞的看向陳默道:"陳將軍雖年少,做事卻頗為持重,可擔大任."

"問題看清楚了,解決自然也就不難了."陳默對此卻是不甚在意,至少目前,董卓不會給他什麼大任,司隸校尉目前來看,其實也比較容易得罪人:"若無要事,在下先行告辭."

"慢走!"李儒起身相送.

離開五官中郎將衙署,陳默沒回軍營,信步走在街道上,看著稀稀疏疏的行人,全無當初熱鬧繁華之感.

不知怎的,便走到春暖格外.

"陳將軍?你如何在此?"春暖閣的閣主,那位風韻猶存的婦人見到陳默,微微一怔,連忙上前問好.

"怎麼?如今春暖閣不歡迎我了?"陳默臉上露出笑容,少了幾分往日的天真,但多了幾分陽剛之氣,對女子更具魅力,雖然他來春暖閣次數不低,但在春暖閣卻是頗受歡迎的.

"如今春暖閣已被袁公贈予太仆."閣主搖了搖頭,低聲道.

懂了,王允顯然不歡迎自己來.

"姊姊能否幫個忙?"陳默看了看周圍,將閣主拉到一旁的小屋里.

"陳將軍,我等也都是苦命之人,這朝廷大事,我等也……"女子有些為難道.

"放心,不需冒險,那王允每日見何人你且記錄下來,我會派人在附近,你姊姊將東西交給這些人便行."陳默低聲道:"定會有姊姊的好處."

說著,陳默從懷中取出一枚玉如意塞到對方懷中,這是董卓給他的賞賜.

"只是如此?"女子狐疑的看著陳默道.

"僅此而已."陳默肯定的點了點頭.


這事情卻也不難,女子看了看手中的玉如意,又看了看陳默,最終點頭道:"也罷,最近那太仆常帶北軍中侯來此."

"何颙?"陳默點點頭道:"那此事便拜托阿姊了,在下先行告辭."

不走不行,這女人時不時的摸他兩下,讓陳默很尷尬.

女子看著陳默的囧樣,不禁咯咯直笑,陳默走的更快了一些.

回到家中時,已是華燈初上,云思已經為他備好了熱水.

"夫君多日奔波,想必已然疲憊,妾身聽得夫君今夜回來,特命人備好了熱水沐浴."云思微笑著看著陳默道.

"一起吧~"陳默點了點頭,連日奔波,確實需要放松一下.

"嗯~"云思細弱蚊吟般的應了一聲,跟著陳默去了浴房.

……

一夜無話,清晨的光輝透過窗紙照在細膩的肌膚上,已經穿好了衣裳的陳默幫云思將黏在臉上的發絲撥開,拉上了絲被後,方才離去.

司隸校尉平日要做的事情其實不多,但如今算是非常時期,首先河.南尹要治理好,四周圍的匪患要處理,在這個位置上,想要做實事是真忙,陳默現在也不怕得罪權貴,反正現在真正的權貴基本都是韜光養晦,現在出來蹦跶的,多半是沒看清局面在胡亂鬧事的,正事辦不了,鬧事倒是一個個擅長,僅僅一個偃師令之事,便引出來一大堆知交好友.

"你這般做,不知要得罪多少人."這日,陳默與曹操相聚,看著陳默道.

"沒辦法,那偃師令貪贓枉法的罪證如今就在河.南尹衙署,很多人好像都看不到,或許看到了,但那不是他們想看到的,他們看到的,只是我為董卓做事,天下社稷要真靠這些人,那這天下也該亡了."陳默無奈的搖了搖頭,士人之間的這張網必須打破,如果朝廷連河.南尹都管不了,那這朝廷就真的名存實亡了.

"王子師壽宴,可曾邀你?"洛陽看著陳默突然轉開話題道.

"沒有,他怎會邀我?這些事背後若無他在支使,你信否?"陳默搖了搖頭,最近幾天他從春暖閣得到了不少名單,他知道,春暖閣的名單其實只是一小部分,但就這一小部分,已然有些觸目驚心,他低估了士人對董卓的排斥,也高估了士人對漢室的忠誠,這些人,甯願毀了漢室也不願讓董卓掌權,這是陳默沒想到的.

"真巧,我也沒有."曹操歎了口氣拿出一封請帖,見陳默疑惑,嘿笑道:"昨夜我從伯求那里順來的,我准備去看看,或許這幾日便要離開了."

"就剩我一個?"陳默苦笑,卻也沒有阻攔.

"洛陽已然糜爛至此,你我改變不了任何事情,救國我准備試試另一條路."曹操將請帖拿在手中看著陳默笑道:"王允此人,工于心計,卻心胸狹隘,為兄離開後,賢弟當心此人,若覺事不可為,當盡早抽身,如今的洛陽,就如一泥潭."

陳默點點頭,對著曹操抱拳道:"那便預祝兄長功成,明日午時之前,我會將上東門的人手撤走,默便不送兄長了,王允今日壽宴不在春暖閣,應當在其家中."

"果然何事都瞞不過賢弟."曹操聞言卻是苦笑道.

"另一條路,也未必好走,兄長需要些名聲."陳默坦然道:"畢竟你我如今名聲都不好聽."

"不怪我?"曹操意外道.

"其實……我現在也有些不確定當初選擇是否對,董卓雖有氣魄,但……"陳默捏了捏眉心,士人對董卓的排斥有些出乎陳默的預料,幾乎是抱著拿漢室跟董卓同歸于盡的氣魄來做,他到現在也弄不明白,最後天崩地裂,對他們就真的有好處?

或許真有,這天下無論何人掌權,士人都是繞不開的,所以他們敢去毒殺何太後,既然有這個膽魄,董卓剛入京的時候,為何不把這魄力拿出來把董卓給趕出去?


"其實啊,董卓如今所做的,是所有人想要卻不敢做的事情,董卓開了先例,自然也就沒用了."曹操端起手中的酒觴冷笑道.

"前路漫漫,兄長保重!"陳默端起酒觴,也將觴中美酒一飲而盡.

"嗯,賢弟也早思退路吧,再這般下去……結果絕非賢弟想要."曹操看著陳默歎道.

陳默點點頭,他也的確有這個想法.

當下,曹操收了請帖,跟陳默告辭離開,徑直往王允府上去,至于如何說的,陳默不清楚,但次日,曹操借獻刀之名欲刺殺董卓之事很快在城中傳開.

"將軍,曹將軍走了."城門下,典韋來到陳默身邊,躬身道.

"通知崔耿,緊閉城門."陳默點了點頭道.

"喏!"

很快,呂布率兵趕至,看著緊閉的城門皺眉道:"何人值守,還不快開城門?"

"是溫侯."陳默策馬過來,對著呂布一禮道:"剛剛接到消息,有人欲行刺太尉,我特命人緊閉城門以防賊人走脫."

"陳將軍?"呂布策馬來到陳默身前,目光死死地盯著陳默道:"你可知是何人刺殺太尉?"

"尚不知曉."陳默搖了搖頭道:"溫侯可知?"

"便是你那知交曹孟德!"呂布說到這里,殺機一現.

"不可能,沒理由."陳默搖了搖頭道.

"某親眼所見."呂布森然道:"你欲包庇此人?"

"溫侯,我敬你英雄,但陳某也非好欺之人!"陳默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看著呂布道:"孟德兄不可能做這等事."

"那你打開城門,我奉命追擊逆賊!"

"可有太尉調令?"陳默一伸手道.

"走得匆忙,未曾要到!"呂布不耐煩道.

"若無調令,恕難從命!"陳默看著呂布,分毫不讓道.

"廢話!"呂布大怒,手中方天畫戟一探,直取陳默.

"誰敢傷我家將軍!"陳默身後,典韋大吼一聲,雙手各持一把環首刀,踏步間護在陳默身前,一刀將呂布畫戟劈開,怒目圓睜,怒視呂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