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滅門

成功迎回蔡邕,對于陳默來說自然是好事,到了他如今的地位,考慮問題就不只是單純的個人情感,蔡邕入住河東,所帶來的影響可不只是多個人吃飯那麼簡單,蔡邕乃當世大儒,在士林的影響力也只有盧植和鄭玄可以比肩,能夠給吸引來不少學者.

再者,陳默早已准備好的書院由蔡邕來主持,書院的知名度將會有一個質的飛躍,別管陳默才學如何高,但在所有人的觀念里,陳默在才學上那是肯定不如蔡邕的,能夠為陳默吸引來更多的優秀學子,同時陳默還定下了規矩,這安邑書院可是能讓有功將士的子女前來修學的,也算陳默給自家將士謀取的一項福利,更有助于麾下將士的忠誠.

其實說忠誠並不准確,至少在陳默的觀念里,忠誠是個很籠統的概念,這是個相互的東西,作為君主,陳默首先得為部下謀取福利,這樣才能讓部下對自己忠誠,否則跟著你什麼都沒有,人家憑什麼忠于你?

聽起來似乎有些勢力,但事實就是如此,陳默對蔡邕自然是有感情的,畢竟是自己岳父,人家女兒都懷上了陳家的種,在蔡邕回來之前,陳默也是更擔心蔡邕的安危,但如今蔡邕安然回來,那陳默自然就開始思考如何將蔡邕留下來的利益最大化.

首先要做的就是把這件事情宣揚出去,讓天下人都知道,蔡邕回來的這幾天,陳默都在對書院進行擴建.

"主公,長安傳來的最新消息!"滿寵匆匆邁步進來,對著陳默一禮道.

"哦?西涼軍反了?"陳默頭也沒抬.

"嗯."滿寵點點頭道:"李傕,郭汜,張濟已經聯合率軍直逼長安,長安已經派出信使前來求援,希望我們幫忙合擊李傕所部."

"楊定已經答應歸順我部,徐晃到哪了?"陳默聞言抬頭笑道.

"已至風陵渡屯兵,隨時可以渡河."滿寵躬身道.

"傳我軍令,讓徐晃以最快都督攻占弘農,封鎖潼關,把張濟余部趕出弘農,去哪都好,但弘農現在是我的了."陳默迅速寫下一道將令,交給滿寵道.

"喏!"滿寵躬身接過將令,轉身離開.

陳默沒有食言,他確實是在幫忙,張濟再怎麼說,也算是西涼軍主將之一,自己抄了他的後路,也算變相的幫朝廷了.

"主公……"看著滿寵離開,一直跟在陳默身邊不說話的徐庶猶豫著開口道:"如此一來,這漢室國運本就虛弱,此番恐怕要雪上加霜."

"元直,你覺得漢室還有救麼?"陳默沒有回答,只是反問道.

"未必沒有."徐庶思索道.

"這麼問吧,你覺得我的新政如何?"陳默抬頭,看向徐庶道.

"已頗為完善,與昔年王莽新政之法有些相似之處."徐庶笑道:"不過在並州執行,卻是不錯,但放之天下的話恐怕力有不逮."

陳默的稅法執政確實有不少借鑒了王莽當年的新政,不過相較而言,陳默走的沒有王莽那麼急,在並州,陳默確實因為新法,受百姓愛戴,但另一邊,就跟此前無數次探討一般,這新法雖好,但實施不易,只適合一州一郡,但要放之天下,你再好的法度也得執行者能做到才行,否則便是惡法.


"最大的困難是什麼?"陳默反問道.

"世家?"徐庶問道.

"算是."陳默點點頭道:"董卓此前以新稅法施行關中,其實成效很大,此時我的確有能力救長安,救天子,但這新稅法想要施行阻礙會很大,更何況要做到這一點,需要大量田地,但我們沒有,新政的實施需要一個相對寬松的環境來讓它成長."

徐庶懂了,自家主公這是要借著這次機會,不但借李傕,郭汜之手將王允除掉,甚至關隴門閥都要清洗一遍,而陳默到適時出現收攏殘局,不但能盡得關中之地,還能受到關隴豪紳士人的感激,但代價卻是天子之威喪盡,而有了董卓之前的先例在前,陳默只要適當放開一些優惠,便能讓關隴殘余的門閥接受陳默的新政.

"其實原本,就像你說的那樣,新法只適合一州一郡,但如今,王允給了我這個機會."陳默笑道:"誰做天下之主我不管,但這天下要想避免重蹈覆轍,必須做出改變,新法未必就是最合適的,但這天下要想不斷完善,必須不斷改變,更正符合時代,符合人心,如何在變中求穩,這便是你我要做之事."

"主公之志,庶心中敬服."徐庶肅容道,他是寒門出身,自然明白陳默所言改變說的是什麼,也明白陳默這般費盡心思建立書院是為何,就是為了將人才被世家壟斷的現象抓到自己手中.

能否成功且不說,但陳默這般想法和做法,還是挺超前的,在所有人都在思索如何完善察舉制的時候,陳默已經在思考如何打破察舉制的取士桎梏.

"做事吧,此事我連岳父都未曾說過."陳默笑了笑道,徐庶是他看中的人,無論是他的身份還是展現出來的能力,都是未來陳默麾下不可或缺的柱石,陳默如今培養也頗為費心,不但跟著蔡邕學習,沒事的時候會跟在陳默身邊處理政務積累經驗,足見陳默對徐庶期待之高.

"喏!"徐庶躬身一禮,明白陳默的意思,這話不能往外說,陳默也不是要一步到位.

兩日後,徐晃率軍自風陵渡渡河攻入弘農,張濟麾下兵馬連同家眷都被張濟一並帶走,只有楊定還守在潼關,徐晃率兵一到,楊定便開關獻降,引徐晃大軍攻入弘農,陳默幾乎是兵不血刃便將弘農納入囊中,並命徐晃在函谷關一帶駐防,以防關東諸侯趁機來攻,楊定被封為騎都尉,進駐華陰縣,封鎖潼關一帶的所有道路.

……

長安,司徒府.

"司徒公,徐榮帶兵占據北地郡,並未迎戰李傕所部,李肅獨力難支,雖奮力殺敵,卻終戰死于亂軍之中,李傕,郭汜,張濟,樊稠之兵已經合兵一處,不日將至長安!"幾名大臣匆匆來到司徒府,看著王允大聲道.

"逆賊!逆賊!"王允咬牙道:"陳默呢?他答應出兵的?"

"據李肅生前傳回的訊息,陳默已經自風陵渡出兵攻占弘農,斷了張濟退路,但似乎並無再進之意!"

王允面色陰沉下來,事情已經超出了他的掌控,心中多少有些後悔沒有聽眾人勸諫,先赦免李傕等人之罪,奪來兵權.

只是徐榮是怎麼回事?

"城中還有多少兵馬?"王允突然問道.

"僅余呂布所率並州軍以及羽林軍和虎賁中郎將三部,人馬不足兩萬."


"立刻命呂布率並州軍出戰,務必將賊軍擋在城外!"王允厲喝道.

"報~"便在此時,一名小校突然沖進來,對著王允嘶聲道:"司徒公,大事不好,呂布反了!"

"什麼!?"王允身軀一顫,看著對方不可思議道.

"方才呂布突然率軍殺入羽林軍所在,羽林中郎將被呂布當場斬殺,此刻已經率領著人馬朝這邊殺來!"那小校嘶啞道.

轟~

王允只覺腦海一炸,呆呆地看著來人,羽林中郎將王蓋正是他的長子,為了獲得更多的軍權,在家眷接回來之後,王允便將王蓋,王景分別任命為羽林中郎將和虎賁中郎將,以獲得更多的軍權,尤其是長子王蓋,最為王允器重,誰能想到竟然被呂布斬殺,一時間,王允恨不得生吃了呂布血肉.

便在此時,遠處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不等眾人反應,司徒府的大門已經被人暴力撞開,大量的士卒蜂擁而至,為首一將,劍眉入鬢,身長近丈,顧盼間,便是沒有任何動作言語,都叫人心生壓抑之感,此刻下馬走來,眾人被他氣勢所迫,不自覺散開.

"呂布,因何叛我!?"王允看著呂布,目眦欲裂,拔劍在手,厲喝道.

"我何時效忠過你?"呂布反問道.

王允只覺胸口一堵,沒錯,呂布從未效忠過他,而他也在一直設法削呂布的兵權,甚至拉攏呂布麾下將領.

"送你些東西!"呂布揮了揮手,身後魏續將三個人頭扔在王允腳下,王允目光看去,正是王允三個兒子的人頭,刹那間,王允臉上血色盡失,腦海中,突然想起陳默讓小校帶回來的那句話,王氏一門因己而絕,如今似乎要應驗了,一口鮮血噴出來,整個人萎靡下去.

"呂布,如今大敵當前,為何自相殘殺?"種拂皺眉道.

"這地方,某不想待了,這朝廷,誰願意保誰去,我本打算一走了之,不過有一事我心中憤怒難平!"呂布看向王允,森然道:"你殺太師,若你真有那本事,我也無話可說,你卻拿我妻子清白來引我入局?老兒,可有想過今日?"

"我乃為天下……"王允怒聲想要說什麼,卻被呂布打斷.

"既是為天下,那今日便成全你,讓你全家滿門除名吧!"呂布揮了揮手,王允的家眷包括兩個侄子在內,都被人從院子里拖出來,呂布森然道:"我沒你那般大義,誰動我家眷,我滅他滿門."

"慢!"眼見那些將士還要動手,王允連忙大喝道:"呂布,禍不及妻兒!你亦是天下豪傑,如此做法,豈非令天下人恥笑?"

"規矩都是你們定的!"在王允充血的目光中,呂布輕輕揮手,上百顆人頭伴隨著呂布的聲音落地:"你們陰謀害我妻兒,便是為天下大義,我今日上門尋仇便是被天下人恥笑?哈~你們何時高看過我?我說過,莫要激怒西涼軍,你卻不聽,如今兵臨城下,卻要我為你沖殺?自己帶兵去戰吧."

呂布沒殺王允,反正看地上那些血,估計也活不長了,就讓這老兒去面對那些西涼軍吧,呂布帶著部眾接了妻兒徑直往城門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