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流芳

第三百九十七章流芳

眾將官看著關城外大量苦喊喧鬧的百姓,更沉默了,百姓中必然是夾雜著大量細作,這是虜軍管用的伎倆.真要蠢到開關門救助百姓,那就蠢到掉渣了,指不定這些百姓里有多少漢軍旗細作假扮的.漢軍旗本就是明人,長的一模一樣換上粗布衣裳,如何能分辨是百姓還是細作.

開原兵和後金軍長期作戰,這種虧已經吃的夠多了,早學乖了.

對峙,死守,馬城一口唾沫吐出去,想大搖大擺通過喜峰口麼,去你姥姥的,不付出點代價休想走的成!

三日後,關前.

混在百姓中的細作也知被識破了,索性囂張起來從大車上,從糧袋下抽出兵器,大咧咧的到關前挑釁.一個個穿著粗布衣服,歪帶著頭巾的漢軍在關前上躥下跳,馬城勃然大怒給老子打!關城上佛朗機炮齊發,大抬槍瞄准了一通亂槍亂炮,將那些蠢物打的抱頭鼠躥,再也不敢來挑釁了,對喜峰口明軍強悍的火力也留下了極深刻的印象.

五日後,大隊虜騎到了關前,遠遠停在射程之外.

第六日,一個漢官來青山關送信,一封皇太極親筆寫的長信,當然也未必是親筆寫的,皇太極應是沒有這等文采的.

致明開原總兵書,自古良臣擇主而侍,良禽擇木而棲,棄暗投明,逃滿身之罪案,通權達變,免瓜葛之嫌.

薊州,喜峰諸城已成籠中鳥,釜底魚,望將軍早做決定.

時局之變,本汗與閣下從事于疆場,抑何其不幸之甚耶?然今日之事,國事也,非私仇也,則仆與閣下友誼之溫,今猶如昨.仆之此書,豈徒為勸降明國總兵而作者哉?大凡天下事,當局者迷,旁觀者審.今有人焉,于其進退之間,雖有國計身家兩全之策,而為目前公私諸務所蔽,惑于所見,則友人安得不以忠言直告,以發其三思乎?仆之瀆告閣下者,亦惟出于友誼,一片至誠,冀閣下三思.

明國之軍,連戰連北之因,苟使虛心平氣以查之,不難立睹其致敗之由,以閣下之英明,固已知之審矣.至明國而有今日之敗者,固非君相一己之罪,蓋其墨守常經,不通變之所由致也.夫取士必以考試,考試必由文藝,于是乎執政之大臣,當道之達憲,必由文藝以相升擢.文藝乃為顯榮之梯階耳,豈足濟夫實效?當今之時,猶如古昔,雖亦非不美,然使明國果能獨立孤往,無複能行于今日乎?

前三十載,我大金之國事,遭若何等之辛酸,厥能免于垂危者,度閣下之所深悉也.當此之時,我國實以急去舊治,因時制宜,更張新政,以為國可存立之一大要圖.今貴國亦不可不以去舊謀新為當務之急,亟從更張,苟其遵之,則國可相安;不然,豈能免于敗亡之數乎?

與我大金相戰,其必至于敗之局,殆不待龜卜而已定之久矣.既際此國運窮迫之時,臣子之為家邦致誠者,豈可徒向滔滔頹波委以一身,而即足云報國也耶?以上下數千年,縱橫幾萬里,史冊疆域,炳然龐然,宇內最舊之國,使其中興隆治,皇圖永安,抑亦何難?

夫大廈之將傾,固非一木所能支.苟見勢不可為,時不云利,即以全軍權降與敵,而以國家興廢之端觀之,誠以些些小節,何足掛懷?仆于是乎指誓天日,敢請閣下暫游建州.切原閣下蓄余力,以待他日貴國中興之候,宣勞政績,以報國恩.閣下幸垂聽納焉.


貴國史冊所載,雪會稽之恥以成大志之例甚多,固不待言.今合,非其本國之臣民,而顯有威名赫赫之人,其優待之隆,自必更甚數倍耳.第今日閣下之所宜決者,厥有二端:任夫貴國依然不悟,墨守常經,以躋于至否之極,而同歸于盡乎?亦或蓄留余力,以為他日之計乎?

一封勸降信寫的花團錦繡,文彩斐然,馬城懶的去看那些廢話,視線卻停在了薊州二字上,這是威脅.薊州力竭,危如累卵,薊州還有馬城的家眷,多年經營的商鋪,存銀,還有不能見光的新式大炮,新式火藥,最要命的是薊州快斷糧了.斷了糧,天險,大炮都化為灰飛了.

馬城猶豫,盧象升大驚失色:"萬萬不可回信!"

馬城懂得盧象升的意思,兩軍陣前給虜酋回信,這封信必然會轉給大明天子,臨走前這又是一條毒計,反間計.馬城默認了盧象升找來一個會寫字的秀才,寫下了幾個大字,留下百姓,放你過關.半日後那漢官又來送信了,皇太極同意釋放兩萬百姓,還奉送了一批糧食,自稱悲天憫人不忍百姓凍餓而死.

馬城連生氣都懶了,討價還價,十萬百姓可換你十萬大軍安全通過喜峰口.十萬大金將士還不如十萬百姓金貴麼,一命換一命公平的很,皇太極自然是不肯的,還價三萬,一來而去討價還價起來,關前百姓已經有凍死餓死的,遺尸關前極多.馬城最終接受了後金用三萬青壯,換取喜峰口的價錢,這已經是皇太極的底線了,條件是三萬青壯得由明軍去挑,不能用老弱充數,皇太極滿口答應了.

一番討價還價之後,李爭鳴主動請纓去關前挑人,馬城准了.

崇禎三年二月十五日,青山關前.

李爭鳴只帶了他的一營兵,沒帶武器進了虜軍大營,全軍上下沒人願意來挑人,都躲的遠遠的,盧講官卻說這是一件極大的功勞,日後能流芳百世的.盧講官的話應是不會錯的,于是老子們便來了.

天氣寒冷,虜軍出迎五里,擺開陣勢.

李爭鳴騎在高頭大馬上,看著殺氣騰騰的八旗馬甲,巴牙喇兵,好威風麼,還不是被老子砍的屁滾尿流.擺出這麼一副凶狠的架勢想嚇唬老子們麼,和正黃旗馬甲對沖老子們也是砍瓜切菜.五百手無寸鐵的開原騎兵目不斜視,騎著高頭大馬在刀槍森林中緩緩而行,自是沒人會露怯.

進了後金大營,李爭鳴才朝通譯漢官大聲問道:"那日偷襲的是哪個孫子,正黃旗的孫子,偷雞摸狗的小賊!"

那漢官嚇的都哆嗦了,八旗兵身邊包衣奴才里不少懂漢話的,戰戰兢兢回答了.

一時間呵斥聲四起,尊貴的正黃旗主子什麼時候受過這種侮辱,將這囂張的明將砍了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