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禰衡游諸郡

趙云向陳默正式效忠,陳默自然是很高興的,無論從太史慈的述說還是這段時間的觀察來看,能力且不說,趙云為人謙遜,也敢說自己的想法,能力暫時沒看到,但好學,有自己的想法,就算現在能力不足,培養些時日,那也是大將之選.

至于如何安排,陳默讓趙云暫時安排為親衛副統領,暫時跟著典韋,雖然命數很高,說明趙云本事應該不錯,但究竟該安排向哪個方向發展,還得看看,而且趙云初來,若安排重任,一來不能服眾,二來也不和規矩,先跟在陳默身邊一段時日,大概知道趙云能力後,再行安排便是.

對趙云來說,他最開始的理想明主自然不是陳默,而是劉備,畢竟雙方當年有交情,而且趙云對劉備觀感也一直不錯,雖然落魄,但趙云一直覺得劉備是可以成大事之人.

但自和陳默詢問過新政之後,趙云便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就像陳默所說的不斷重複一樣,劉備便是得了天下,恐怕也不過是將大漢從興盛到滅亡再重演一遍,如今仔細回想起來,劉備雖有抱負,但卻並未有過如何施展抱負的想法,更別說陳默這般開創新天地的想法,他敬佩劉備,但如今更敬佩的卻是陳默.

冀州,隨著安平殺官之事落幕,漸漸平定下來,至少明面上,沒人再敢與陳默新派的官員作對,陳默的政令在各郡縣實施起來容易了許多,當初鄴城屠殺的士紳,空出來的田地可不少,而且並不只是鄴城周圍,整個冀州都有他們的田地,戰後有不少被當地士紳吞了,如今陳默卻是拿著田契一家家的收回,這些將是陳默以後的官田,有了這些田地,大量的佃戶就到了陳默這邊.

每年三成的稅賦的確不少,但卻不需要另交租稅,余下的糧食是歸他們自己所有,這可比在世家豪族當佃農劃算的多.

在世家豪族當佃農,那幾乎九成的糧食都不是自己的,種的再多也填不飽肚子,得靠世家豪族施舍才能活下去,這般一對比下來,反倒是陳默這邊的'重稅’更能養活人.

而且新政以所占之地來收稅,不再以人頭收稅的制度,也是此前世家豪紳最為詬病的一點,以往以人頭收稅,世家人再多也沒有田多,尤其是那些占據數萬良田的大家族,以人頭來收自家的稅賦根本沒有多少,幾乎全部的收成都歸自己,分出一點來給佃戶之後,余下的都是家族中的了.

如今這稅制一改,等于從他們身上生生割下了一塊肉,賺自然還是有得賺,而且還不少,陳默給他們留的利潤並不低,但比之從前縮水了不少,而且其他百姓耕作的田地都成了官田,自然不能再行兼並,也就沒了擴張的空間,這也是新政從關中起到現在一直被大量士人詬病的原因.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利益面前,誰能不眼紅?

但經過鄴城屠戮,安平殺官之事後,冀州士人也看出來了,這陳默可是個狠角色,一動手不但滅人全家,還要讓人背上罵名.

安平郡之事,如同懸在所有人頭頂的一把劍一般震懾著冀州士人,讓他們不敢輕動,更不敢在這個時候再做什麼過激之舉.

但民間言論,卻都在抨擊陳默新政如何禍國殃民,陳默在冀州的名聲,並未得到任何好轉,甚至那些得利的百姓,也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對新政頗為排斥.

"別急,新政剛剛開始,只要冀州在我們手中,秋收之後,這個風向就會改變,到時候便是三學創辦最佳時機."陳默看著前來找尋陳默,想要借此控制言論的禰衡,搖頭笑道.

"但這般發展下去,對主公名聲頗有不利."禰衡皺眉道.

"人心就像一座山,你想搬開他,就得慢慢來,通過控制言論,你只會讓他們心中這座山越發壯大,反而不利,讓他們說出來,比讓他們憋在心里更好."陳默微笑道:"正平也是舌辯之士,可以與他們辯駁,論道,只要講規矩,我們就按規矩來."

陳默身為主公,不可能親自下場與每一個人辯論,那樣就自降身份,倒不是說不能,而是沒必要,反而會讓人看不起,禰衡用在這個時候正合適.


"主公,那三學之事……"禰衡看著陳默,陳默可是說過,攻占冀州之後,就開始推廣三學紀要.

"各地書院已經在建立,你此番去游曆冀州諸郡,一來是散播這新政之法,二來也是尋一些志同道合之人,他日三學成立之後可入書院授學,書院得有人教授才行."陳默笑道,關中有蔡邕打下的根基,蔡邕幾個弟子都在書院教授,此外還有自家恩師臧洪邀請來的一些人以及陳默自己請來的一批人,三學紀要在關中推廣是有著根基和條件的,但在冀州,三學創辦的根基並不足夠,需要更多人的支持.

禰衡此番游走諸郡,算是一次思想上的碰撞,但陳默不信,這偌大天下,就沒有人支持這三學之事.

"下官領命!"禰衡鄭重的點點頭,他已經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標,願意為了自己的目標付出一切.

"此行難免有人想要使陰招,我派人隨行護衛,也能保你安全."陳默笑道.

"他?"禰衡看向典韋,一臉的嫌棄.

"怎的?不夠?"典韋眼睛一瞪,看著禰衡道.

"有勇無謀,我怕你被人算計了,都不知道為何."禰衡不屑道.

"嘿,我只管護你周全便是,再說了,連人家算計都看不出,你還有何用?"典韋一瞪眼,看架勢,就要動手一般.

"好了!"陳默擺了擺手道:"典韋隨我多年,他要走了,我還有些不適,不過此番護衛你之人的本事,不在典韋之下."

"哦?"禰衡有些好奇,典韋雖然討厭,但那一身本事是沒問題的,陳默帳下,少有人能與之相抗,能和典韋相比之人,莫非要讓太史慈跟自己游走諸郡?

"子龍."陳默對著門外喊道.

"末將在!"趙云從門外進來,對著陳默一禮道.

"你帶三百親衛跟隨正平前去諸郡游說,護他安全,多學,多看,新政不可能是最完善的,需要我等發現諸多問題加以改善,你二人此番除了游說各家之外,也看看新政還有何處不妥,是否適合冀州."陳默笑道.

"喏!"趙云躬身領命,隨後又向禰衡一禮.

"這位是……"禰衡看著趙云,至少在外表上,趙云不像典韋那般討厭,不但樣貌俊朗,而且氣質沉穩,有股堂堂正氣,讓人容易心生親近之感.

"子龍乃常山人士,自幼隨槍絕童淵習武,藝成之後,曾在白馬義從效力,一身武藝不下典韋,也懂些兵法,剛剛來投,尚未建功,是以暫任親衛之職."陳默笑道.


"比那典韋更像個護衛."禰衡打量了趙云一遍,隨後又看了看典韋.

"看甚?"典韋冷哼一聲,怒視禰衡.

禰衡冷笑一聲,轉頭看向趙云道:"便有勞子龍將軍了."

"喏!"趙云肅容一禮.

"此去定要小心."陳默將一枚令箭遞給趙云道:"有此令箭,個郡縣太守,縣令以及地方縣衛皆聽你調遣,至于如何用他,便看你本事."

"喏!"趙云連忙躬身接過令箭.

"下官告退!"禰衡點了點頭,對著陳默一禮後,帶著趙云離去,冀州如今怨聲載道,他是一刻都不想停留.

數日之後,陳默在鄴城收到消息,禰衡在信都與廣陵名士陳琳為首的數十位名士論道一晝夜,于次日清晨,陳琳吐血,三日後不治而亡……

有些凶殘了點兒.

陳默看著來信,有些頭疼,禰衡這一路可不好走了.

不過也因為禰衡吸引了大量冀州名士,使得陳默這邊輕松了不少,許多政令下達,也在悄無聲息中完成.

這般又過月余之後,禰衡輾轉安平,巨鹿,常山,中山,河間,趙國等郡,這一路上,與冀州名士挨個論道,未逢一敗,甚至到後來,禰衡所過之處,冀州名士紛紛閉門謝客,讓禰衡難以施展.

在這點上,禰衡就有些無所不用其極,對方不出來,禰衡就在當地開講,點評對方家族這些年功過以及其祖上功過,如何立家……這讓許多人不滿,先祖之事,豈能讓旁人品頭論足?

于是新一輪的辯論開始.

"主公,自正平先生離開之後,先後遇到九次山賊襲擊,二十八次不明身份之人刺殺,這般下去會否出事?"鄴城,楊修看著竹簡,有些為禰衡擔心了,不管立場如何,但禰衡是楊修頗為敬佩之人,他不想看著禰衡死在這講道途中.

"放心,會有人暗中相護."陳默搖了搖頭,這次禰衡游走諸郡,他做了完全准備,以確保禰衡安危,但這論道之事,必須繼續,他需要禰衡吸引這各地士人注意,同時也為自己進一步樹立冀州贏得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