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有著貧賤夫妻固有的嘮叨:"你又出去作甚,你是個忠厚老實之人,快捏些面人明日拿去街上換些錢財是正經.城里人不識貨,這麼好的面人卻賣不上高價,唉,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哇……"
畢昇大概對于這種嘮叨已經免疫,他沒說話放下擔子就走.
畢榮卻怯怯的跟在後面,瞪著兩只天真的小眼睛:"爹,我餓."
畢昇歎了口氣,摸了摸兒子瘦小的腦袋:"等爹爹回來給你買好吃的."
畢榮立刻高興了,眼神中充滿了渴望.
離開了家,畢昇心情沉重.他的兜里沒有半文錢,回家能給孩子買什麼吃的.
也不知道自己的手藝行不行,畢竟荒廢了這麼久,也不知道那衛國公府能不能看中.
一陣烤餅的香氣撲鼻而來,畢昇的肚子不爭氣的咕咕叫了幾聲.
他歎了口氣,不止是他,家里老婆孩子還在挨著餓.唉,世道難活,早知道做什麼手藝人,在家種幾畝地至少還能混個溫飽,妻兒也不至于挨餓.
胡思亂想著,不知不覺到了衛國公府.
府門有兩個家丁,他們看了眼畢昇:"你是來應聘的?"
畢昇雙手伸在左右袖子里,彎了個腰陪笑道:"正是."
一個家丁,對于他這種布衣來說也算是高高在上的人了.
那家丁一歪頭:"進去吧,轉過走廊右拐進後院便是."
畢昇施了個禮,用袖子擦了擦鼻涕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
高門大院,雕梁畫棟的富貴人家讓畢昇加倍謹慎.
他按著家丁指引,來到了後院.
旺財和來福幾個狗腿子站在院子里,院子里擠滿了人,這些都是會鐫刻雕版的工匠.
"別著急,每個人拿著木板雕兩個字看看.合適的留下,不合適的可以回去了."旺財在前面吆喝著.
畢昇走過去:"敢問,這里可是招工雕刻的?"
旁邊來福上下打量著他:"你會?"
畢昇施了一禮:"只是多年未動手,有些生疏了."
來福點點頭:"去旁邊取塊木板,拿著工具刻幾個字看看."
畢昇走過去,從旁邊拿起一塊木板,還有一些雕刻的工具.
雕版印刷術是中國古人的重要發明,是在版料上雕刻圖文引徑行印刷的技術.
雕版印刷的版料,一般選用紋質細密堅實的木材,如棗木,梨木等.然後把木材鋸成一塊塊木板,把要印的字寫在薄紙上,反貼在木板上,再根據每個字的筆劃,用刀一筆一筆雕刻成陽文,使每個字的筆劃突出在板上.
木板雕好以後,就可以印書了.
畢昇拿起刻刀的時候,一種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旁邊的工匠們已經開始敲敲打打的雕刻了,畢昇卻沒有動手,他研究了這塊木板一番以後,這才開始動手.
畢昇一動手,立刻引起其他工匠的注意.只見他動作嫻熟,如飛龍走鳳一般,整塊木板上到處都是不斷飛出的木屑.
旁人都看得呆了,好快的速度.
那些工匠都情不自禁的停下了手中的活計,目不轉睛的看著畢昇.
旺財和來福也驚呆了,這人速度好快,好厲害.
不多時,畢昇刻完收工.
旺財和來福低頭一看,你這雕刻的是個什麼玩意兒,只見木板上被一片木屑遮蓋,根本看不出有字的樣子.
這人不會是個濫竽充數的騙子吧,只是胡亂雕刻一氣,根本沒刻出字體來.
這時只見畢昇拿起木板輕輕一吹,木屑紛飛下,兩個反向大字赫然出現在眼前.
雕版文字都是反的,旺財和來福互相對望一眼,他倆根本不認識這倆字.
但兩個字筆畫繁複,極是考驗工匠功力,這人怎麼這麼快時間就做出來了.
早有狗腿子拿來紙墨,來福拿起雕版沾著墨水在白紙上一印:饕餮.
這兩個字算是比較繁瑣的了,別的工匠刻的都是比劃比較簡單的字,畢昇刻出這倆字,速度還這麼快,眾人無不驚的呆了.
"你叫什麼名字?"來福問道.
畢昇慌忙拱手施禮:"小人畢昇."
早有狗腿子飛奔去報,府里來了個人才.
石小凡正在屋子里欺負著雙兒,一個月為時限,敗家子卻還在頑皮胡鬧似乎根本不著急.
"好雙兒,我來幫你擦桌子怎麼樣,要不我幫你掃地?"
"不用,您歇著吧."
"我不累,要不這樣吧雙兒,咱們擲骰子,誰輸了就親對方一下怎麼樣?"
"小公爺,你再這樣我出去啦.我是下人,這些活都應該我來做,你好好休息休息吧."雙兒正在收拾著他的屋子.
"那就先讓我親你一下,不然我不讓你掃地."
"小公爺,你都長大了,怎麼還這樣,我可生氣了."
"好啦好啦,逗你玩玩都不行,沒勁."石小凡翹著二郎腿,有些無聊坐了下來.
站沒站相坐沒坐相的石小凡摸起桌子上的一個水梨啃了幾口:"雙兒,改天我帶你出去玩怎麼樣,你聽說過皮影戲麼?要不我帶你去聽書怎麼樣?"
雙兒大概覺得這敗家子在這只會礙事:"好了小公爺,旺財他們正在院子里招人,你不過去看看麼."
"看什麼,那些工匠有什麼好看的."
正說著,一個狗腿子跑進來了:"小公爺,你快去看看吧,院里來了一個高人."
"什麼狗屁高人,不就是刻個雕版麼,老子沒興趣,滾蛋."
"不是,那人一眨眼就刻出兩個怪字來,小人也不認識.只是那人速度快的讓人看不清,院里那些工匠都驚呆了."
石小凡終于來了一絲興趣:"還有這事,這人叫什麼名字?"
狗腿子搖了搖頭:"小人不認識,他只是說他叫什麼畢,畢昇,對,畢昇!"
話未說完,石小凡嗖的一下竄了出去:"人呢?"
狗腿子慌忙追出去:"在後院."
眾人紛紛圍著畢昇,對他刻的這兩個字都歎為觀止.正喧鬧間,有人輕輕喊了一聲:"小公爺來了."
然後狗腿子們慌忙散開,石小凡急匆匆的奔過來:"誰,誰是畢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