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殿內,正在上演著一出滑稽節目.
此時已經散朝,趙禎戴著他的金絲眼鏡回到了後宮.
朝堂上的群臣卻沒有散去,他們拽著一個人,王琶.
"王琶,老夫怎麼看這只甲魚頭都是在右,怎麼是上呢?"
"老張,你眼睛還真是老啦,這分明就是一支壽龜,王琶畫這龜圖不錯."
"這怎麼能是壽龜呢,這殼並無龜背圖.你再看這只甲魚張牙舞爪,牙齒凌厲,龜者無牙,世人皆知."
"我也不像是壽龜,只有甲魚才有牙,我看分明就是一只王八."
眾人爭論了半天,一說是烏龜,一說是甲魚,各執一詞.
"王琶,你說這到底是王八還是烏龜."眾人最後異口同聲的問道.
眾人都以為這王琶視力圖是王琶自己所畫,可誰又能想到這是出自敗家子石小凡的手筆.
直到眾人看到王琶眼角流下的淚水,這才暗覺不妙.
張茂在一旁悄聲將昨夜入宮的事一說,眾人立刻安靜了.
這一刻,王琶想去死……
很快,第一批出廠的眼鏡被搶購一空.老花鏡銷量成幾何倍數增長,反倒是近視眼鏡幾乎是滯銷的局面.
畢竟這個時代,一般都是先天性近視,這樣的人少之又少.
王琶在家中大哭了幾場,可日子總得過下去啊.現在滿京城的人皆以為王八視力圖是自己畫的,百姓目不識丁者居多.以訛傳訛,他們甚至都以為王琶就是王八,後來更是傳出京城有一位太醫叫王八.
你若問起王八無人不曉,你若問王琶,他們會說王琶是誰?
石小凡,王琶恨不能生嗜其肉.
玻璃這種東西一旦開始生產,產量是相當驚人.
畢竟制作簡單,只需把原料塞進窯爐,然後慢慢燒成水,再入鑄模成型便是.
皇宮垂拱殿,殿有五間十二架,長六丈,寬八丈四尺.
此刻所有門窗皆被卸下,一車車玻璃被運到宮內.
玻璃易碎,他們用麻繩和稻草墊在牛車下,一路小心翼翼從西山運過來.
工匠們將一塊塊玻璃從牛車上卸下來,用木尺丈量好尺度.然後按照所需規格用金剛石輕輕一劃,一掰之下玻璃永生而落.
金剛石?
沒錯,金剛石在古代早就開始應用.尤其是瓷器中,金剛石應用廣泛.
然後就是鑲嵌進門窗上,沒有鐵釘,古人用榫卯或者松脂之類的粘合劑,一樣使得門窗結實異常.
今日早朝下的特別早,可是沒有臣子願意走,人們爭先恐後的看著這一道奇景.
"這就是玻璃?"
"透明可見日光,世上怎會有此奇物."
"西山可真是出寶貝啊,鹽鐵使用什麼法子煉出來的?"
"據說花了不少錢,看來這東西價值不菲."
"那還用說,這麼好看又實用的奇物,自是瑰寶無疑."
眾人嘖嘖稱奇之下,京城卻已經開始售賣.
玻璃,一尺見方的,值錢一貫.
一時間,東京城內爭相搶購.
天氣漸寒,景祐元年已經受到小冰河的影響.雖無明末時期那麼恐怖,造成糧食減產,卻也冷的出奇.
雄州劉泓走私過來的近千頭牛馬,已經到了京城.
路上病死了七十多頭,大約還剩下八百多頭牛馬,解決了西山運輸燃眉之急.
一車車石炭,晝夜不停的運達京城,東西南北四個城門口附近,都有貨場.
石小凡帶著狗腿子,剛要出去浪,被官家派人提進了宮中.
趙禎是想找他商量事情來了.
"小凡,石炭產量如何?"趙禎第一句話就問這個.
這不是個好兆頭,每次趙禎沒叫鹽鐵使而是稱呼自己小凡的時候,都是故意套近乎.這個時候,八成沒好事.
"還好吧."石小凡回到.
這是個模棱兩可的回答,再沒有探清趙禎的意圖之前,石小凡不想把話說的太死.
趙禎點了點頭,今年寒氣來得早,據說京中許多百姓無炭取暖,朕每思及此,都覺愧對百姓.
敗家子很聰明,趙禎這麼一說他便知道了:"陛下想施炭?"
不愧是仁宗,趙禎聽說百姓困苦,許多百姓根本燒不起石炭,他想免費贈送.
這倆月,除去人力費用,石炭幾乎是純暴利式增長.
"嗯,朕正有此意,想聽聽你的意見."
敗家子貪錢卻不缺錢,老子雖然無惡不作,可骨子里其實是一個三觀奇正的三好青年.這事好事,石小凡當然贊成.
不過這事是趙禎提出來的,石小凡不能居功:"陛下說如何便如何,反正咱們撈了不少錢了.陛下您想怎麼做,臣都會大力支持."
雖然這帽兒山的石炭礦趙禎占著八成利潤,可畢竟是這敗家子發現並且開采的.
趙禎以為這厮會一毛不拔,沒想到這敗家子竟然如此大方:"嗯,朕還本想治你走私之罪,看你如此大方的份上,這事朕給你壓下了."說這指著禦案上的一份奏疏.
石小凡暗暗心驚,他媽的雄州走私這事終究還是被捅到這里來了.
"陛下,西山運輸困難,單靠人力實在困難.臣不得已,這才從雄州榷場那邊走私了些契丹牛馬,以做勞力."
既然趙禎什麼都知道了,這時候不如干脆實話實說的好.
果然趙禎臉色頓和起來:"這事朕其實早就知曉,你和劉泓撈了不少吧."
石小凡擦擦汗:"也,其實也沒多少,臣把走私撈的錢全部投了西山,不敢有私."
趙禎輕笑一聲:"劉泓走私的是契丹馬匹,大宋有了戰馬,邊關才會安甯,不然我會留你們到現在?"
石小凡更害怕了:"是是是,陛下說的對."
"走私戰馬,朕不支持也不反對.但你撈了這麼多錢,按大宋律是需要籍沒家產的.念在你還算忠心的份上,你為這宮中按的這些玻璃,還有給大臣們配的那些眼鏡……"
"不要錢,免費送!"石小凡慌忙道:"宮中所有門窗玻璃都是臣免費送給陛下的,一文錢不要."
趙禎終于滿意了:"嗯,這就好,滾吧."
石小凡如臨大赦,逃也似的離開了皇宮.
出了宮門他才反應過來,特麼麼的,被趙禎給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