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四章 飛書

第九百七十四章飛書

靜謐的密林中驟然殺機四起,箭矢橫飛,那隊韃騎在丙三隊蓄意偷襲下,紛紛栽倒.

哈奎一箭射翻了一個韃子,低吼道:"散了!"

一聲低吼,丙三隊十一人射完了箭,拔刀沖上去將殘余的韃子劈死,便紛紛上馬兩三人一組,往不同的方向分頭逃走,也不顧林間到處都是障礙,冒著馬失前蹄的風險奪路而逃,往林子外頭沖,四周圍韃子大軍環繞,能沖出去一個算一個.

哈奎領著一個部下,兩騎一前一後在密林間穿行.

漆黑一片的密林中,哈奎身上軍服很快被伸出來的樹枝刮破,嘩啦嘩啦的響動中,臉上也被樹枝抽了一記,火辣辣的疼.身後一聲戰馬悲鳴,那部下不知踩中了什麼障礙,連人帶馬轟然倒地.那鐵血輕騎在地上打了滾,有些狼狽的爬起來.

"上馬!"

哈奎勒住戰馬繞了過去,那部下卻重重一巴掌拍在馬屁股上,哈奎不由自主躥了出去.

"走不了啦,哈兄保重!"

那部下竟低喝一聲,一巴掌將哈奎送走,自己竟一瘸一拐的走回去,從馬背上解下馬鞍,取出馬鞍里藏著的備用手銃,弓弩,火藥,截了一段樹枝撕掉長袍下擺,竟開始制作火把,哧啦,以火藥點燃的火把亮了起來,那丙三隊成員就在密林中四處放火.

這西北之地本就干旱少雨,水源全靠雪山融水,這密林中落滿了枯萎的樹葉樹枝,一點就著,火頭一閃,那鐵血戰士再抱起一捧枯葉蓋上去,咬開一包定裝火藥,呼啦,火勢立刻就失控了.

不多時,火光,濃煙升騰了起來.

哈奎咬著後槽牙,在馬背上輾轉騰挪躲閃著樹枝,眼整整瞧著部下的犧牲,竟心如鐵石.

身後,響起那部下的嘶吼聲:"失火了,失火了!"

"是陷阱,回回放火燒山啦!"

哈奎抱著馬脖子最後回頭看了一眼,熊熊火光中,那部下竟一手提著弩,一手提著火把,返身往韃子群中走去.一邊四處放火還一邊嘶吼大叫,散布流言制造些混亂.哈奎眼神一黯,打馬飛出一片密林,眼前竟豁然開朗,亡命一搏竟被他沖出了危機四伏的林子.

"喝!"

哈奎打馬沖下山坡,上了一條狹窄的小路,沿著小路快馬加鞭徑直往東南方飛馳而去.

文殊鎮,清晨.

丁文朝一個激靈從床榻上翻身下地,抄起手邊兩把倭刀.

外頭,傳來示警的鑼鼓聲,還有人在大嚷大叫"走水了,走水了!"


丁文朝打了一個激靈大步沖到房外,環顧周圍還好端端的,哪里走水了,正欲發怒時一回頭竟瞧見西北方向,數十里外濃煙沖天,那沖天的濃煙將半邊天空都籠罩住了,山火.丁文朝心中狐疑,一蹬院牆翻身上了房頂,瞧著西北方向燃起的山火,濃煙,有些驚疑.

這個季節,春夏之交,山中失火是尋常事.

然而這山火卻又不同尋常,這個失火的時機太微妙了,在丁文朝這個軍情司頭子看來便很可疑.不多時,一隊部下走進院子,瞧著房頂上的上官,默然肅立,丁文朝一貓腰從房頂上翻了下來,拍了拍軍服上的灰.

"問了麼."

"是,本地守備,官差,都說走水的是回寨."

"回寨,距此地不足三十里,有一個幾千人丁的大寨子."

丁文朝走進房中淨了淨手,下屬早將實際打探清楚了,丁文朝聽聞走水的是回寨,面色一僵便如同晴天里降下個霹靂,愣住了,回寨兩個字讓他瞬間定住了,僵在當場,作為長期掌握軍情司的首任情報頭子,丁文朝自是比哈奎警醒的多,瞬間便臉色陰沉了.

"傳書大同,延綏!"

丁文朝敏銳的覺察了危機,決斷道,下屬慌忙從褡褳中取出紙筆,竹筒,在桌子上攤開來准備傳書.

丁文朝面色陰沉,低聲道:"傳書大同,延綏,查,甘陝各回寨有無異動,緊急時,我軍情司部屬可攫取兵權,以防不測."

想了一想,丁文朝又沉吟道:"各地,當以守城為上,不可浪戰,保住城池便可記功一件."

下屬,很快將寫好的傳書裝進竹筒,不多時,外頭一只只信鴿撲棱著飛上天空,往延髓,大同的鴿舍飛去,信鴿心里傳遞消息,從嘉峪關前線可一直傳遞到燕京,正是這些飛鴿傳書,這道軍令挽救了西北戰局,也是軍情司介入西北大戰之後,建下的第一個殊功,直接扭轉了西北戰局的潑天大功.

關于西北大戰中,軍情司所起到的決定性作用,這顛覆了大明君臣,上上下下的認知.自大明立國以來,廠衛鷹犬便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奸佞,這自然是人往廠衛身上潑髒水.廠衛有監視百官之權,那便是懸在人頭上的一把利劍,人能不痛恨廠衛麼.

實際上,馬城便對此不屑一顧,廠衛,清流誰才是禍亂天下的奸佞,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西北之戰,是大明軍情司首次決定了戰爭走勢的一戰,軍情司,廠衛借此戰揚名,隨著軍情司在西北大顯身手,大明廠衛背了兩百多年的黑鍋,髒水,便漸漸被洗清了.

守舊的人不免痛心疾首,廠衛當道,國將不國呀.

馬城哪里理會那一套,攻略西北,北征歐洲,南定中南半島,哪里離的開軍事情報機構的支持,沒有軍事情報機構在前線大顯身手,那這個仗也別打了,打起來也是兩眼摸黑.古往今來,打仗不用細作的大約只有大明一家了,故此明軍打起仗來處處被動,常常一潰千里.

文殊鎮,天色大亮.

丁文朝命人放了信鴿,在文殊鎮也呆不住了,便集結兵馬出文殊鎮,沿小路往山火肆虐處搜索,偵查,才出文殊鎮就接應到了全身是傷的哈奎.丁文朝當即決斷,輕騎往肅州去給孫傳庭示警,讓孫大人小心防備著嘉峪關背後,很可能會從山中突然沖出來的回回,韃騎,這先知先覺的一個提醒,直接挽救了孫傳庭的軍事生涯.

距文殊鎮五十里,肅州衛.

軍情司輕騎示警,著實讓孫傳庭嚇的汗流浹背,嚇的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