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小凡成農民了,還是種地的.
石元孫搞不明白,一向好吃懶做的兒子活見鬼一般天天泡在地里.
看著這稀奇古怪的玻璃大棚,石元孫冒出一句:"沒出息."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敗家子即便不好好讀書,老實的做他的鹽鐵使總可以吧.
偏不,這厮打了雞血一樣,指揮著狗腿子們跑前跑後種地了.
可苦了同樣懶做好吃是狗腿子,他們現在變成了泥腿子.
旺財苦這個臉:"小公爺不是人."
來福這次難得同意的點點頭:"沒錯,禽獸不如."
"喪心病狂."旁邊一個狗腿子附和.
"毫無人性."另一個狗腿子扛著鋤頭.
"你們幾個混蛋王八蛋干嘛呢,快點干活!"石小凡躺在搖椅上,磕著甜瓜籽.
石元孫是專門來看他的:"凡兒,是不是有點過分了.你看看你把他們都折騰成什麼樣了,還有你也不去上朝在這種哪門子地."
石小凡在搖椅上晃啊晃:"這些王八蛋們平日好吃懶做,吃點苦那是鍛煉他們,也好讓他們知道什麼叫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
石元孫深有同感的點點頭:"也是,就像這軍務,荒廢久了將士都不識戈了."
石小凡從搖椅上一骨碌爬起來:"老爹,你也發現啦?"
石元孫點點頭:"是啊,眼下看起來四海升平,實則你看契丹和西夏,哪一個是省油的燈.這不戰則已,一旦打仗,咱們拿什麼抵擋."
大實話,京中禁軍都學會了好吃懶做,他們甚至在軍中搞起了生意.
大宋朝又一直抑武政策,朝中也無人願意整頓三軍.
不出事,大家便得過且過.安逸久了,人就會懈怠.
這事那些朝中有識之士不是沒跟趙禎提過,可趙禎壓根不當回事,無戰事,練兵干什麼.費錢不說,兵強馬壯容易生事端,太祖趙匡胤就是這麼干的.
這種事石小凡管不了,他只是個鹽鐵使.而且插手軍務,只會讓趙禎反感.
"老爹,朝中可還安逸?"石小凡問.
他已經許久沒去上朝了,遠離政治,悶聲發大財才是自己的目標.
有時候就是這麼身不由己,石元孫歎了口氣:"朝中都快成菜市場了."
石小凡一驚:"怎麼回事?"
"給事中范諷,不知緣何得罪了龐籍,有事無事便在朝上參奏他."
石小凡猛地想起:景祐二年二月,龐籍任禦史後屢次彈劾給事中范諷不遵守禮法,如果不治其罪,勢必傷風敗俗等等.
"他媽的龐籍,老子早該弄死個王八蛋!"石小凡暴怒了.
暴怒是有原因的,朝中那麼多眾臣,聰慧穩重如包拯,顧全大局如范仲淹,淳樸厚道如韓琦,這些人雖然都與石小凡是故交,但性格迥異.
唯獨這范諷,他能與石小凡尿到一個壺里去.
范諷為政,濟貧扶弱,事必躬親,凡有不法者皆痛加治之.
且性曠達豪放,任情不羈,這點石小凡最是喜歡.
沒想到禦史龐籍這王八蛋竟然趁著老子不在,彈劾起他來了.
只聽石元孫又道:"幸虧李相公處處維護范諷,這才免于官家怪罪."
李相公,即另一個宰相李迪.
石小凡一聽,不由得寒毛直豎:"李迪?遭了,中計了."
"什,什麼中計了?"石元孫有些不明白.
石小凡大急:"龐籍這王八蛋彈劾范諷,李迪他插一杠子干嘛."
"李相公不回護范諷,豈不就給官家治罪了?"
石小凡急得來回亂轉:"老爹你也糊塗,范諷做什麼了?他不過是偶爾說幾句胡話罷了.為什麼我在的時候他不發難,比起我做的那些事范諷那叫不守禮法?你見官家什麼時候治過我的罪."
是啊,比起不過是豁達豪放的范諷來,敗家子那才叫一個不尊禮法胡作非為.
趙禎連石小凡都能容得下,怎麼會治罪與范諷.
一連串問話讓石元孫隱隱覺得不安起來:"龐籍還說就是你帶壞了朝廷風氣,范諷就是例子.你的意思是,官家並不打算怪罪范諷?"
石小凡歎了口氣:"官家本來不會治罪范諷的,可是李迪一旦袒護范諷,那官家怕是不治罪都不行了."
石元更是吃了一驚:"怎麼說,官家怕李相公結黨營私?"
石小凡點了點頭:"沒錯."
當皇帝的,最怕大臣結黨營私.本來這事就是呂夷簡的陰謀.
這事後來鬧的很大,宰相李迪百般庇護范諷,貶黜了龐籍.
于是龐籍更無所顧忌地攻擊范諷,范諷不得不上書趙禎替自己辯護,並與龐籍展開論戰,雙方矛盾愈演愈烈.
趙禎下令在南京(今河南商丘)設立公堂,委派轉運使黃總,提點河北刑獄張嵩審理此案.
龐籍由于彈劾范諷的言語多是不實之辭,被貶知臨江軍.而范諷則在案情尚未了結時便私自上任,出知兗州.
宰相呂夷簡憎恨范諷,同時想利范諷之獄來誣陷另一宰相李迪,因而決心重貶范諷,而且凡是與范諷關系密切的官僚也一起被貶黜,知信州滕宗諒貶監饒州稅務,石延年,董儲,范拯等官員被貶,李迪也被罷相.
就因為龐籍彈劾范諷這件事,最後使得呂夷簡成功的將自己的政敵李迪搬倒.
龐籍的背後是呂夷簡,這事除了石小凡沒有人知道.
平日這龐籍表面上與呂夷簡素無瓜葛,實則龐籍早就倒向呂夷簡一派了.
朝中石小凡與范諷比較合得來,倆人都是放蕩不羈的性子.敗家子正得盛寵,呂夷簡動不了他,便拿范諷開刀,順便解決李迪,可謂一石二鳥.
"這可如何是好?"石元孫大驚失色.
"老爹,你趕緊回去,去李相公府上.將我所知之事告訴他,其實這都是呂夷簡背後操縱.目的是借龐籍之手,最終對付的是他李相公."
呂夷簡速來與石小凡不對付,這事不能讓呂夷簡得逞.
石元孫點點頭:"好,我這便去."
"老爹你記住,明日早朝讓李迪也一起彈劾范諷.就說范諷無法無天,理應治罪,最好讓李迪栽贓到我的頭上."
栽贓到敗家子頭上?石元孫吃嚇了一跳:"啊?"
"啊什麼啊,明日我和你一起去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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