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文煥嚇得一個哆嗦,他知道李瀧說得出做得到.自己現在依然是階下囚,他們對自己好只因自己還有利用價值.
反正自己已經是漢奸,背負千古罵名了.干脆,壞事做到底.攻下六盤山,趙元昊將來入主中原,為了拉攏漢人他也得重用自己.
想到這里,史文煥一咬牙:"好,我帶路."
李瀧哈哈大笑:"哈哈哈,這就對了,史教練,只要你肯效忠我們大王,定然虧待不了你."說著他拽過那兩名少女:"這倆賞給你了,明早出發!"
李瀧走了出去,那倆少女緊張的緩緩後退,史文煥留著他殘存的人性歎了口氣:"你倆走吧,回家."
那倆少女嚇得瑟瑟發抖,她們就像兩只嚇呆了的鵪鶉.對她們來說,來這里無異于羊入狼群.
史文煥歎了口氣,他過去打開門,然後對那倆少女說道:"你們回家吧."
那倆少女互相看了一眼,再害怕她們也知道史文煥這是要放了她倆.
個高的少女拉著另一名少女,二人人對史文煥鞠了一躬,慌忙奪門而出.
剛出院子,她們便發現李瀧抱著刀,陰惻惻的看著史文煥.
史文煥竟不敢和他目光相觸,他低下頭以盡量低一些的姿態說道:"放她們走,我不需要她們陪."
李瀧繼續抱著刀,眉毛一挑:"好啊."
那倆少女如臨大赦,急匆匆從李瀧身邊奔過.
只聽'嗤嗤’兩聲,那倆少女"啊!"的一聲,紛紛撲倒在血泊之中.
史文煥大怒:"你!"
李瀧眼睛呈現一種病態的瘋狂,這個魔鬼,竟然低下頭舔了舔刀上的血跡,然後陰鷙的看著史文煥:"我給你的你就得拿著,你不想要也得要,你若是不給面子,我就殺了她們!"
這是警告,目的就是打垮史文煥的內心.他要讓史文煥絕望,讓他徹底放棄反抗.
實際上李瀧做到了,史文煥沒有再說話,而是閉上了門.
李瀧看著那倆少女的尸體,吩咐身邊武士:"拖出去,埋了!"
一名西夏武士拱手道:"李將軍,我們明日去攻打六盤山,若是城內百姓生出變故怎麼辦?"
李瀧目光冰冷:"傳令下去,城中除老弱婦孺,其他人一概格殺!"
那西夏武士一躬身,領命去了.
史文煥迷迷糊糊中睡著了,他夢見自己與侯何強一起參軍當兵的時候.
那個時候李元昊的父親李德明也是頻頻滋擾邊關,史文煥與侯何強一起阻擊西夏軍.
那一戰他們中了西夏軍埋伏,侯何強深受箭傷,是自己拼死將他救了回來.
後來他倆成了兄弟,侯何強打仗勇敢,悍不畏死.每次他都是沖鋒在前,終于累功升職,並且受到鎮戎軍主將湯誠賞識.
湯誠在聖上面前保舉侯何強為鎮戎軍副將,而自己也是因為侯何強提拔才做了會州廂軍指揮使.
然後他又夢見袁泰血淋淋的舉著大刀與敵人拼命的場景,袁泰惡狠狠的看著自己,罵了聲:"叛徒!"然後舉刀向敵人沖了上去.
自己曾經的那些部下,也都紛紛舉著武器和西夏軍拼命,他們不斷的倒下,然後史文煥看到了尸山血海.
到處都是戰死的大宋將士,他們用盡自己的生命捍衛著大宋國土.他們雖然戰死,可他們不虧不欠,對得起聖上,對得起天下黎民.
尸橫遍野中,史文煥感覺自己成了孤魂野鬼.到處都是尸體,無邊無際.
然後就是城破後百姓在敵人鐵騎下呻吟,以及他們無助的呼喊,夾雜著西夏人瘋狂的奸笑聲.
史文煥猛地醒了,他聽到了城內四處的火光和百姓哭喊,這不是做夢,西夏人在屠城.
史文煥大驚,他拼命沖出去.門外一名西夏武士阻攔住他,被史文煥一腳踢飛.
史文煥沖出府外,無數百姓的尸體.西夏騎兵在大街上手持大刀來回奔馳,那些無辜的百姓就像是一群待宰的綿羊.
一名百姓躺在地上一時未死,西夏騎兵來回縱馬踐踏,直到那百姓漸漸沒了生息.
馬上的士兵們哈哈大笑,又有一群百姓被從巷子里趕了出來.
西夏騎兵更加興奮了,他們哇哇叫著,拍刀沖了上去一頓砍瓜切菜.
鮮血,無數的鮮血和尸體.史文煥圓睜著雙眼,他瘋了一樣撲了過去:"別殺了,別再殺了!"
一名西夏武士舉著刀柄對著史文煥後腦勺猛敲一下,史文煥撲地倒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會州城的西夏軍已經集結.李瀧騎在馬上,等待著史文煥帶路.
街道上的尸體已經被抬走埋掉,可地上到處都是無辜百姓的鮮血.史文煥如同一只喪尸一樣,行尸走肉的帶著李瀧大軍出了城.
李瀧要帶領他的軍隊去偷襲六盤山,為了防止他們走後會州城發生叛亂,他選擇了最慘無人道的方式,屠城.
六盤山離著會州城並不近,李瀧大軍緩緩行進.
城外,有一處山坡,山坡上一個老人在牧羊.
老人舉著羊鞭,一邊呼喊著遠去的羊兒,一邊唱著一首山歌:
"戰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烏可食.為我謂烏,且為客豪!
野死諒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
水聲激激,蒲葦冥冥.
梟騎戰斗死,駑馬徘徊鳴.
梁築室,何以南?何以北?
禾黍不獲君何食?願為忠臣安可得?
思子良臣,良臣誠可思.
朝行出攻,暮不夜歸!"
《戰城南》是一首漢樂府民歌,屬《漢鼓吹鐃歌十八曲》之一,是為在戰場上的陣亡者而作.漢朝和匈奴曾長期爆發沖突,朝廷派兵長期戍守,不免使戰士產生怨恨之情.此詩即是戍邊戰士反戰情緒的反映.
歌詞大意是:城南城北都有戰事,有將士戰死在野外,尸體不埋葬烏鴉來啄食.
請為我和烏鴉說:"在吃我們外鄉的將士之前請為我們悲鳴幾聲!
戰死在野外沒人會為我們埋葬,這些尸體哪能從你們口中逃掉呢?"
清澈透明的河水在不停地流淌著,茂密的蒲葦草顯得更加蔥郁.
善戰的駿馬都在戰斗中犧牲,只有劣馬還在戰場上徘徊哀鳴.
在橋梁上築直了營壘工事,那南北兩岸的人民將如何交往?
無人收獲莊稼你們吃什麼?就是想成為忠臣保衛國家都無法實現啊!
懷念那些忠誠衛國的好戰士,那些忠良將士實在令人懷念:
天剛亮他們就忙著出去打仗,可是到晚上卻未能一同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