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夷簡的呂家幫是散了,人心不古啊.王宗道這樣的都主動投奔官家監視自己了,官家對自己已然起疑,並且親口說只要他在位一天,就不會容許自己拉幫結派.
如果識相,我呂夷簡還是老實的待在家里,安心做好自己本職工作就行了.
最近宮中不太平,自己可千萬別再去觸碰這個黴頭了.范仲淹風頭正盛,自己還是先避其鋒芒再說吧.
有了這個念頭,呂夷簡歎了口氣:"眼下官家大力支持新政,咱們是無法抗衡了,這日後大伙兒只按照朝廷規矩辦事,朝廷讓干什麼咱們就干什麼,讓咱們怎麼干咱們就怎麼干!"
張茂和李德面面相覷,這連呂夷簡都認慫了,他們也只好搖頭歎氣起來.
趙禎以為曹皇後定然會拉著後宮嬪妃們向自己發難,比如她會聯合郭皇妃和張貴妃二人.
讓他奇怪的是,後宮竟然風平浪靜.趙禎試著刺探了幾句,郭皇妃和張貴妃似乎對此事毫不知情.
這讓趙禎心中大慰的同時,也不敢過分放肆的把事情鬧大.
如煙暫時不能接進宮中,先讓敗家子把她安排到宮外,借了個機會再把她接回來.
文德殿,趙禎在批閱各地奏疏.
"陳琳,去把小凡叫來."
人家尚且在丁憂,這麼頻繁的招入宮中怕是不妥.陳琳一怔:"陛下,現在就去麼?"
趙禎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略含慍怒:"現在!"
陳琳不敢再說,躬身施了一禮出了大殿.
"慢著,"趙禎突然叫住他:"朕和你一起去,出宮."
陳琳更是躊躇:"陛下,這……"
"這什麼這,去叫尚衣監,更衣."
石小凡去了榆錢巷,薛昆的故居.旺財他們在門口守了一夜,呵欠連連.
石小凡一腳踢,旺財猛地爬起來:"那個王八蛋打我,小,小公爺."
被罵了王八蛋的石小凡並沒有生氣:"如煙呢?"
旺財往屋里指了指:"在里面呢."
石小凡滿意的點了點頭:"沒鬧騰吧?"
旺財哭喪這個臉:"怎麼沒鬧騰,一晚上不得安生,又是要熱水又是要梳妝的.給她送去的糙米粥也被她扔了出來,還要鬧著離開這地方,被我大嘴巴子嚇回去了."
石小凡大喜著又踢了他一腳:"干得漂亮."
除了進宮,敗家子不大有愛敲門的習慣的,石小凡一腳將那個原本就有些殘破的木門給踢開了.
屋子里如煙正在吃粥,餓了一天的她終于熬不住了.早上狗腿子送來的糙米粥雖然難喝,她還是忍不住端起了碗.
毫無征兆就闖進來的石小凡顯然讓她嚇了一跳,而自己的狼狽更是被他盡收眼底.
這女人的可怕之處在于,短暫的驚慌過後,如煙立刻恢複如常:"小公爺,趙六公子呢?"
石小凡冷笑一聲:"你還指望你的趙六公子呢,就是他讓我來告訴你.你即刻離開京城,我給你五萬貫錢,這買賣夠劃算了吧.五萬貫,足夠你後半生衣食無憂了."
誰知道如煙也冷笑道:"你讓趙六公子來見我,讓他親自來跟我說,我就絕不再纏著他.恐怕這並不是趙六公子的意思,而是小公爺您的一廂情願吧."
石小凡並沒有生氣,對于這種心機深沉的白蓮花,似乎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你想見六子,我實話告訴你吧如煙姑娘,這人和人都是不一樣的,命和命也是不同.有時候這富貴太大,可你無福消受,也許就是一場噩夢呢."
如煙並沒有畏懼之色,而是針鋒相對道:"甯為富貴死,不為貧賤生.奴家喜歡六公子,不管他是什麼身份,奴家也不想要什麼名分."
石小凡拍著手:"嘖嘖嘖,感動,真是令人感動啊,才子佳人,嘖嘖嘖.如煙姑娘,你可要想清楚了."
如煙輕輕一笑:"小公爺,你怕是對奴家有什麼誤會.奴家說了,我喜歡六公子,不奢求也不想要什麼名分,我只想再見他一面.如果他對奴家沒有心意,奴家這就離開京城,絕不再回來."
敗家子越是這麼說,如煙現在越確定趙六公子不是凡人.她已經有八成把握,六公子就是當朝天子.
能讓這個無惡不作的敗家子如此上心的人,怕沒有哪個王爺會有這麼大面子.
而石小凡更是暗暗吃驚,這女人好生厲害,她步步為營,故作清純無辜,這對趙禎可是有致命殺傷力的.
趙禎自幼深居宮中,哪里見識過這種伎倆.他肯定認為如煙是個單純好姑娘,只是愛慕自己的才華.
一旦趙禎深陷其中,他會不惜一切將如煙弄進宮中.到時候哪怕冊封個小小的侍禦,這女人將來也能翻云覆雨.
"這麼說,你是吃定那六公子了?"石小凡陰惻惻的問道.
如煙一臉無辜的樣子,真是惹人憐愛:"小公爺,您說什麼,奴家聽不懂."
這讓敗家子還真是無計可施,這種白蓮花,著實難以對付.
唉,要是小梅活著就好了.她可以上去叮光二五一頓揍,打花了她的臉,看她還如何勾引趙禎.
想起曹小梅,石小凡又心中一痛.
"旺財,從今日起,天天給她吃糙米粥.不許她踏出大門一步,她若是不聽話,大嘴巴子抽她."
如煙吃了一嚇,不禁退了一步.
旺財擼起袖子:"放心吧小公爺,這娘們就是欠收拾."
石小凡差點笑出聲:"沒錯,這臭娘們兒很囂張,你一定要看好了."說著他帶著其他狗腿子們出了屋.
這下如煙終于裝不下去了,她在石小凡身後惡毒的咒罵:"小公爺,你混蛋!我要讓趙六公子殺了你,殺了你!"
石小凡頭也沒回,身後傳來旺財的聲音:"你敢罵我家小公爺,我大嘴巴子抽死你."
"你敢,我讓趙公子把你也殺了!"
旺財一愣,隨即怒道:"我家小公爺會保護著我,你再多說一句話我真抽了啊,這麼大一個嘴巴子,保證你成豬頭."
"……"
石小凡著實無奈,趙禎已經被她迷住,這女人是罵不走也趕不走了.
回到家,管事劉德旺一臉緊張的迎了上來.
石小凡手下打量著他:"王八蛋德旺,你是不是又偷我啤酒了?"
"不是小公爺,官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