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五十五章 伏兵

"帝國墳場呀!"瞧

著面前複雜的高原山地,山地之間卻又夾著平坦的平原,鄧承志心中不免有些凝重,他想起來開原兵學騎兵科,關于波斯北方高原的描述來了.

"高原騎兵."鄧

承志的腿傷又疼了起來,親自領兵打到了這里,他才切實的體會到帝國墳場的真正涵義.

"張帥,此役"話

音方落,張水子邊干笑道:"你且安心養傷,倘若傷口迸裂就有些難辦了."鄧

承志只好將半截話咽了下去,瞧著這營地周圍周周布置,心中對這位張帥是敬服的,姜還是老的辣呀.

夜已深,明月又從云中走了出來.這波斯高原的夜里寒風四起,五月間仍刺骨的冰冷,不聞人聲,只有山風凜冽的呼嘯聲,風聲中卻又隱隱傳來了靡靡之音,讓暗中警戒的明軍士卒都豎起了耳朵."

嗚嗚嗚."似

有若無的一陣陣樂器聲傳來,張水子閉著眼睛卻本能的豎起耳朵,細細品味這敵騎吹奏的曲調,陌生卻又有些淒涼."

胡笳?""

不像,聽著像是塤."

"胡說,此地賊眾怎會吹奏咱們中原的塤?"

小聲閑聊中,張水子卻一個激靈,一揮手,周圍親兵趕忙肅靜了下來,細聽寒風中隱約傳來的樂聲."

是塤,還是古塤,這倒奇了."張

水子眼睛一轉,心中便十分疑惑,古塤這東西便是在大明腹地,也並非常見,只有一些青樓雅閣的樂師,才精通這種雅致的樂器.張水子有幸聽過幾回,真真是繞梁三日,余音不絕,其曲調頗有高雅,清麗,悲壯,深沉之意.

"嗯?"

他心中便警覺了起來,連大明都少見的古塤,胡人軍中怎會有人精通,細聽又被他聽出些差別.此物和古塤相比更加低沉,淒涼,似塤非塤,似笳非笳,竟是一種十分古怪的吹奏樂器.張

水子一翻身坐了起來,一聲低喝:"地圖!"


左右親兵,參謀軍官趕忙將隨軍攜帶的地圖,從精心保管的鐵匣子中取出,鋪開,點燃了幾支火把.山風凜冽,火把烈烈燃燒照亮了營地,張水子干瘦的手指在地圖上尋找,卻難以舒緩心中的困惑.

"這吹奏古塤的敵騎,從何而來?"

這問題自然沒人能回答,然而從夜間傳來的淒涼曲調,卻可以敏銳的察覺一個事實,當面數萬賊寇之中,混雜著一些來曆不明,喜愛吹奏古塤的神秘騎兵.對于一個身經百戰的將領來說,這便足以讓他警惕了.

張水子的地理,曆史知識,自然不會讓他聯想到古老的埃及,敵騎吹奏的也並非古塤,而是一種古老的埃及樂器,鈴舌.此物與古塤十分相似,不同的是此物通常以象牙制作,吹奏起來音色十分清麗,低沉.

翌日,清晨.

經過一夜短暫休整的兩軍,都恢複了一些元氣,兩支精銳的騎兵都攜帶了大量馬匹,換馬不換人,都還保持著旺盛的戰斗力,激戰爆發.奧斯曼人的大維齊爾切迪,在戰術,戰法上是做了精心准備的.呼羅珊這個地方,便是波斯北部的高原地帶,為何叫做帝國墳場,讓古往今來多少強盛的帝國飲恨于此.

因為這個地方的地形很奇特,從哈薩克草原往西南,便是呼羅珊,大軍進至此地便會被重重山脈所阻攔,以至于寸步難行.等到步騎大軍越過重山峻嶺,爬上了海拔兩三千米的高峰,穿過山脈,面前卻突然一片開闊.穿

過山脈的步騎大軍,很快竟來到了一片平坦,對騎兵作戰極其有利的高地平原.想象一下疲憊的帝國大軍,正受困于強烈的高原反應,人困馬乏的時候,突然面臨著洶湧而來的高原騎兵,焉能不敗.

開城九年,五月.反

叛的奧斯曼首領切迪,以所部少量騎兵為釣餌,在呼羅珊地區伏擊明軍.一路追擊的明軍發現返身迎戰的敵騎,兵力不足,便予以追擊,而奧斯曼人的精銳騎兵且戰且退,意圖在兩山之間,地勢平坦開闊的平原地帶,圍殲明軍.切

迪命令投靠他的突厥騎兵,在中路抵住明騎前鋒,而呼羅珊騎兵,埃及馬穆魯克騎兵在兩側埋伏.他親率一萬近衛騎兵作為預備隊,形成一個口袋陣,這個陣型已經說明了切迪的戰略意圖,他是要全殲開原鐵騎的.當

是時,切迪帳下有各族精騎三萬,明騎兩萬,在兵力是占據絕對上風的.在戰術上,這幾乎是半個月前,夏國相所部孤軍深入,慘遭圍殲的翻版,又或者說是千百年來這片帝國墳場的丑陋真容.

清晨,寒意正濃,戰馬的嘶鳴聲在山間回蕩.一

夜休整後精神大振的明騎整備軍械,翻身上馬,肆無忌憚的揮舞著馬刀,沖向那支敢于返身迎戰的敵騎.在兩山之間地勢平坦,霜降而又濕滑的高山草地上,敵騎一觸即潰,明騎緊追不舍,殺氣騰騰的撞進了口袋陣.

踏踏踏,張水子胯下戰馬在平坦的高原上,優雅的邁著小碎步,前後左右全是紅衣紅甲的驍勇騎兵.腳下兩山之間這一片空曠的草場,五月間青草才剛發出嫩芽,霜降過後尤為濕滑,大家伙都小心翼翼的.隨

著明騎大隊主力進入平坦的草場,遠處,兩側的山脊上,灌木之間出現了鬼鬼祟祟的人影.戰馬不安的嘶鳴聲中,張水子小眼睛滴溜溜的轉著,他總算明白,夏國相是怎樣戰敗的了,無非是伏兵四起被圍殲了.到

巳時一刻,日上三竿時,敵騎包圍之勢已成.中路一股手持彎刀,包著頭巾的波斯騎兵殺了出來,兩側山脊上,灌木中蟄伏多時的騎兵,戰馬紛紛起身,成群結隊又居高臨下的沖殺下來.風蕭蕭,馬蹄聲,喊殺聲震天,成三列縱隊行軍追擊中的明騎,停了下來.

紅色衣甲的行軍隊列中不聞人聲,只有一個個腰杆筆挺,安坐于馬上的年輕大明勇士竟神色如常.從戰術上來說,切迪已經做到極近完美了.然而他卻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他嚴重低估了開原鐵騎的戰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