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五十七章 查探

"那是自然."

楊守道當下又隨著僧人來到大雄寶殿外,僧人輕輕推開大門,發出吱呀呀一陣輕響.

大雄寶殿的面積不大,正中央供奉著彌勒佛祖的金身佛像,兩邊則是羅漢菩薩的彩繪.

"這就是大雄寶殿了."

"法師可還記得,那個漢子在這里都做了些什麼?"

"這個嘛……"僧人苦笑搖頭,輕聲道:"小僧確是不太清楚.

"那天我倒是從門口路過了一次,看到那施主跪拜在佛前……嗯,就是跪在這里."

僧人說著,便走到蒲團前,然後扭頭對楊守道道:"至于他還做了什麼,我就不清楚了."

"那天寺里因為突然來了善男子,所以大家有些忙碌,只有晚課時才過來."

"施主,要不還是把法師找來吧,他可能知道多一些."

楊守道不置可否,慢慢走到了佛前,站在那蒲團的正前方.

抬起頭,他看了一眼那座彌勒金身佛像,又低下頭,向蒲團看去.

沉吟片刻,楊守道突然在蒲團上跪下,然後身體向前匍匐,雙手攤開,以頭觸地.

"好像也沒什麼."

楊守道直起身子,搖了搖頭,他抬起頭,正想要再打量那佛像,卻忽然間激靈靈一個寒蟬,汗毛在瞬間乍立起來.

大雄寶殿的門敞開著,月光透過大門照在殿內,也照映在香案之上.

楊守道清楚看到,一個人影映在佛像之上.

"趴下!"

楊守道大吼一聲,然後一個懶驢打滾,耳邊,只聽弓弦聲響,緊跟著傳來一聲慘叫.

楊守道來不及起身,順勢將火槍擱在腳上,砰,一聲槍響,打的牆上煙塵四起,那賊人卻躲開了,一溜煙躥到了後院.

後頭,張大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在楊守道喊叫的一刹那,他本能的趴在地上.

而那個僧人,此刻正瞪大了眼睛向大殿外看去,眼中更透出一種驚駭之色,在他的胸口,插著一支利箭,箭尾上的鷹翎顫動,在月光下格外真切.

"趴下."

砰,砰,砰,幾個軍兵慌亂下一起開槍,去被那賊人縮了回去,射空了.

楊守道二話不說,將火槍一扔,提槍便沖出大雄寶殿.

他一只腳才邁出門檻,就聽一聲弓弦響,一支箭便向他射來.

情急下避無可避,楊守道舉槍撥打,啪的一聲把那支箭打飛了.

就在這時,從大雄寶殿門前的廣場台階下,竄出兩道黑影.

兩個蒙面胡人出現在楊守道的面前,一人手持大刀,一人手持長劍,一左一右夾擊而來.

果然是西番人,楊守道借著月光,看清楚了那兩個西番的裝束.

不過,他並沒有驚慌,腳下一頓,身體微微一矮,口中暴喝一聲,一槍刺出.

那杆虎吞大槍快若閃電,令那持刀的番熱恩大吃一驚.

他連忙舉刀封擋,耳聽得鐺的一聲巨響.

"當啷!"

那西番只覺一股巨力傳來,手中大刀再也拿不住,嘡啷便掉在了地上.

他連忙大聲叫喊,另一個同伙連忙上前想要攔住楊守道.

卻見楊守道一槍刺出之後,身隨搶走,腳步一滑,矮身便讓過那口寶劍,順勢又是一槍刺出.

這一槍,比剛才那一槍的速度更快.

使刀的獠子再也無法閃躲,就聽噗的一聲,混鐵短槍狠狠灌入那賊人的胸口,一蓬鮮血噴濺在楊守道臉上.


嗡!弓弦聲再響,從兩個賊人竄出,到楊守道出手擊殺其中一人,不過是三兩息的時間.

躲在暗處的弓箭手顯然沒有想到楊守道如此了得,匆忙間再發一箭,只是心神卻有些亂了.

從寺院里的大樹上,傳來一聲呼喊.

"嘰里咕嚕!"

持劍的賊人不等楊守道回身,便三步並作兩步從廣場上躥下,健步如飛向山牆跑去.

楊守道讓過那支冷箭,抬腳把使刀的獠子踹到在地,便轉身想要追擊過去.

不過這時候,那樹上的弓箭手也冷靜下來.

他縱身跳到院牆上,一點星芒飛來,楊守道不得不停下來閃身躲避.

也就是這一停頓的功夫,使劍的賊人已經縱身跳上山牆,然後和弓箭手一起躍下.

楊守道快步追到山牆前,手中短槍在地上一撐,身體借力騰起,也跳上了牆頭.

只見山牆外大霧彌漫,兩個賊子已不知所蹤.

夜霧,越來越濃.

整個彌勒寺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被霧氣籠罩,朦朦朧朧,看上去顯得好像不真實.

原本是來查找線索,卻不想枉死城中又平添兩個游魂.

鬧出這麼大動靜,也不可避免驚動了寺院中的其他僧人.

住持法師帶著三個僧人趕到大雄寶殿的時候,楊守道正蹲在那獠子的身前,舉著蠟燭上上下下的打量.

"你們是什麼人?"

張大人此刻已經回過魂來,在軍兵攙扶下,只是兩腿還在發軟.

他一個沒經曆過戰陣的文官面對這樣的狀況,難免會感到慌張.

楊守道正全神貫注檢查那獠子的尸體,好像看出了花似地.

張大人定下心神,忙道:"衙門查案,不想遇刺客偷襲,現已擊殺其中一人."

住持法師名叫惠仁,聞聽之後也是大吃一驚.

哪怕惠仁已四十多歲,哪怕他是彌勒寺的住持法師,可卻沒什麼根底,在公門中人面前,更挺不起胸膛.

這座坐落在虎谷山雀兒澗的寺院,顯然不會有什麼底蘊.

"敢問施主,發生了什麼事情,覺明他……"覺明,便是那個被射殺的僧人.

張大人的態度還算不錯,一五一十把情況講述了一遍.

"射殺法師的人,是一個西番賊子,他們一共有三個人,其中一個已經被我等擊斃."

這時候,惠仁才留意到了楊守道的存在.

而楊守道在檢查了獠子的尸體之後,沒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不免感到有些煩躁.

他沒有理睬惠仁,起身後擎槍又回到大雄寶殿.

僧人們也跟著走進來,一個個小心翼翼看著楊守道,更不清楚他在尋找些什麼.

倒是張大人靈機一動,似乎明白了楊守道的意思.

"法師,敢問還記得前日那個孤身掛單的番子嗎?"

"當然記得."

惠仁法師連忙道:"那位施主非常豪爽,還給了一鋌金餅的香火錢.

"他說准備在這里借宿半個月,想要參佛修行.

對于這等善男子,貧僧自然不好拒絕."

很顯然,惠仁法師對那鋌金餅的印象更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