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丈,這里的百姓為什麼這麼苦?"趙昕問道.
"我知道,你看看這里,他們種的地這麼貧瘠,這里偏遠又離著京城很遠.這些百姓沒有出過遠門,他們當然苦咯."趙昉舉著手.
石小凡點了點頭:"沒錯,這里的百姓他們吃不飽穿不暖,只能住在這樣的茅草屋里,你看他們,每天都在餓肚子,如果你們兩個將來當了皇帝..."
"小公爺!"來福大驚,官家還活的好著呢,你現在說這種話這可是大逆不道.往重了說,這不是想咒皇帝早死麼.
皇權面前,至親骨肉相殘的例子比比皆是.子弑父,父廢子,手足相殘,兄弟反目,就連一些明君如唐太宗李世民都有個玄武門之變.石小凡跟兩個小皇子說這個,膽子太大了.
石小凡卻毫不在乎:"若是你倆將來有一個人做了皇帝,這可都是你們的子民,你們怎麼辦?"
趙昕想了想:"讓侍衛拉來大馬車,給他們送好吃的."
"可是,天下大了去了.到處都是這樣的地方,你們送的過來麼.再說,馬車拉來的好吃的,從哪里來的,還不是這些百姓交給你們的."
趙昉說道:"那就減免他們的賦稅,讓天下這樣的百姓都能過上好日子."
"那要是有人不同意怎麼辦,比如說,有的官員他們會偷偷把要給百姓的糧食留給自己,反正你們也不知道."
"打他們的屁股,罷了他們的官,讓他們做不成官,他們就沒辦法搶百姓的糧食了."說這話的是趙昕,石小凡心中大慰,這孩子像趙禎.
而趙昉則是說道:"殺了,這種欺壓百姓的狗官留著干什麼,即便是做了百姓他們也是本性難改.把壞蛋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石小凡又是一驚,這是個雄主.將來如果是趙昉得了天下,他會用鐵腕手腕來治理天下.
當然,孩子們還小,這不過是一個簡單的小測試而已.他們的可塑性還很強,至于他們長大以後會是什麼樣子,誰也不知道.
不過最讓石小凡欣慰的是,這倆孩子其心不壞,將來大宋朝的無論交給誰的手里,應該都能成就一番盛世.
村頭遇到那倆孩子,鐵蛋和二牛的家.農婦的男人下地回來了,農婦開始埋鍋造飯.她在家里也沒有閑著,兩個孩子在放樣,那是他們家里唯一的經濟來源.在這個偏遠的村子里,家里能有兩頭羊的人家,已經算得上是富戶了.
當然,兩頭羊並不能改變什麼,並不能讓他們能夠吃飽肚子.為了節省糧食,農婦還要去挖野菜.灰灰菜,馬齒莧,榆錢樹葉子,貓耳朵,馬蘭頭各種能吃進肚子的野菜,活上粟米雜糧熬粥,粗鹽醃制的咸菜根,那是他們每日的日常生活.
石小凡去了他家,這再次讓這個農婦緊張起來.農婦的男人也似有意似無意的靠近他豎在牆角的鋤頭,那是他們唯一能稱之為武器的家伙.
狗腿子們人太多,怎麼看都不像是好人.尤其是旺財這種長相奇形怪狀的家伙,更讓人畏懼.如果不是帶著這倆孩子,估計他們已經在叫救命了.
石小凡是闖進來的,因為他們的柴門實在是無法敲門.農婦在院子里摟著她的兩個孩子,男人緊張的貼在牆角.
這個世界上最讓人放下戒備的東西,我想不是幾句解釋的話,也不是一個善意的眼神,而是,銀子.
沒錯,只有萬惡的金錢能夠拉近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來福摸出了一錠銀子,這錠銀子足夠他們一家四口生活好幾年的,不誇張的說,他們恐怕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銀兩.
"我們餓了,能讓這倆孩子在這吃頓飯麼?"石小凡指著倆孩子說道.
農家人不喜歡在屋子里吃飯的,太黑暗,像是這種秋高氣爽的天氣,他們喜歡在院子里擺上一個石桌,放上幾塊石頭或者木墩,坐在天井里吃飯.
那個叫鐵蛋和二牛的兩個孩子很是委屈,因為他們平日寥以果腹的東西,此刻正被兩個衣衫華貴的孩子霸占著.兩晚野菜稀粥,一碟粗鹽咸菜.好像除了能果腹之外,談不上任何口感而言.
鐵蛋和二牛瘦骨如柴,這是營養不良的表現.他們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的食物被送到了那兩個孩子面前.
石小凡坐在他們旁邊:"嘗嘗吧,你倆今天就吃這個."
兩個孩子有些猶豫,這哪里是食物,根本就是狗都不吃的垃圾.來福有些不忍了,他們只是孩子啊,小公爺就這麼殘忍的對待他們.若是一飛和蓁蓁也被逼著吃這個,估計國公爺能再次抄起他的木棍.
沒錯,石小凡現在就像是一個惡毒的繼父.對自己親生骨肉百般呵護,對于旁人家的孩子,就殘忍冷漠.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在這個封建集權的時代.君王肩膀上的責任太大,大到能讓整個天下陪你陪葬的地步.這兩個皇子,其中之一就是未來的天選之人.必須讓他們親身體驗這種苦難,他們才會真正關心民間疾苦.
"我不吃,我不吃這個."趙昉堅決的扔掉了筷子,他在抗議.
趙昕猶豫了一下,也跟著放下了筷子.
"小公爺."來福不忍心的叫了一句.
石小凡不為所動:"你倆不吃,我就把你們扔在這兒,而後我們自己回城."
這不是恐嚇,適才趙昉已經體驗過了.所以這倆孩子害怕了,最終,他們再次端起了碗.
飯菜很難吃,其實是極為難吃.趙昉和趙昕兄弟倆這一輩子都忘不了這頓飯,百姓,原來過得是這種日子.
其實石小凡也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錯還是對,也許,自己確實是過分了.可他並沒有後悔,回來的路上,石小凡輪流扛著這兄弟倆.在他的內心里,對這倆孩子有些愧疚.
路,還很長.這兩個孩子的成長交在了自己手里,這是趙禎對自己的信任.石小凡就算是背上罵名和怨恨,也得讓這兩個皇子走上一條正確的路.
這倆皇子確實改變了許多,讓趙禎訝異的是,吃飯的時候他們懂得珍惜糧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