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乃是大宋朝農業典范.這里分做三個村,皇恩一,二,三村.每個村都是富得流油,這些當年為了治理黃河陸續搬過來的百姓,搖身一變家家戶戶都成了大戶人家了.
這就給了周邊百姓們機會,這個時代乞討要飯的比比皆是.有的並不是職業乞丐,他們也是種地的農民.春耕秋收,可是一年累死累活的辛勤勞作,因為土地貧瘠,苛捐雜稅,或者天災人禍的原因,每年到青黃不接的時候,各村都會出來沿街乞討.
家里孩子眾多那種,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僅僅靠著幾畝薄地,著實難以養活全家人.城北富庶,每年都會有大批百姓去哪里乞討,如今雖然說是秋收,然那些窮苦百姓有的人已經蠢蠢欲動了.
新鄉源于西漢為獲嘉縣的新中鄉,西晉太和五年在今新鄉市建新樂城.《史記志疑》說:"樂者村落之謂,古字通用",新樂亦即新鄉之意.隋置新鄉縣.
雖是秋收尾聲,按道理說,百姓現在應該是家家都有余糧才是.然,從新鄉湧到城北大量的流民,他們扶老攜幼衣衫破爛.
黃土大路上,那些面黃肌瘦蓬頭垢面的百姓們,引起了趙禎的注意:"陳琳,派人打聽一下,這些都是什麼人."
石小凡也著實吃了一驚,今年京城周邊並未有災害.這里哪兒來的災民,莫不是哪里鬧了災害,地方官為了自己的政績並未上報?
陳琳不敢怠慢,點了幾名侍衛要過去,石小凡阻止了他:"慢著,陛下,還是讓臣的人過去詢問一下吧."
趙禎一愣,隨即明白了石小凡的意思.百姓們懼怕官兵,若是讓侍衛們過去詢問,未必就問的出什麼來.讓石小凡那些狗腿子去,多半事半功倍.果然,那些流民們看到趙禎這邊的陣勢,已經在悄悄的往回退縮.
"嗯,去吧."趙禎點了點頭.
"來福,大牛,你倆過去問問那些百姓,他們打哪兒來,遇到了什麼事."
旺財有些不樂意了:"小公爺,為什麼不讓小的去,小的想去看看."
石小凡打量著他:"不行,你長得丑,嚇壞了那些善良無辜的百姓怎麼辦."
"小公爺,來福比我還丑,他怎麼就能去.小,..."旺財還欲待再說,直到看到趙禎的眼神,嚇得慌忙縮了回去.
石小凡給了他兩腳:"滾一邊去,你個狗一樣的東西."
狗一樣的旺財心有不甘的縮了回去,曹小梅卻自告奮勇站了出來:"小凡哥哥,我去問問."也不等旁人答應,曹小梅就往那些流民走了過去.
來福和大牛互相對望一眼,慌忙跟在了後面.那些流民見到有人來了,溜得加倍快了.
曹小梅大怒:"跑什麼呀你們,喂,你們給我站住!"
她這麼一叫,那些流民跑的加倍快了,眨眼間,順著黃土大路跑的無影無蹤.
陳琳在一旁問道:"陛下,要不要派人騎馬追上去詢問一下."
身後的呂夷簡咳嗽了一聲:"陛下,想來是一些好吃懶做的刁民,他們聽說這城北大豐收了,怕是來打秋風的."
石小凡大怒,剛想懟他,趙禎"嗯"了一聲:"算了,走,朕想嘗嘗紅薯的味道."
好吧,眾人浩浩蕩蕩的去了皇恩三村,路上的流民看到來了這麼多侍衛,沒有人再敢近前.他們轉而繞道,去了皇恩一村和二村去了.
蒸紅薯,還有煮紅薯干,烙煎餅.紅薯面窩窩頭,趙禎覺得其味道甚是一般,比起粟米雜糧是好吃的多了.
只是有一道紅薯粥,趙禎贊不絕口.這道粥用的是花生,蘿卜絲,飴糖,鹽,面糊制成的.先把洗好的紅薯去皮切塊,扔進冷水鍋里.加上花生碎,把花生用擀面杖碾碎一同煮.加上鹽和白糖,待得紅薯軟糯的時候撒上面糊和蘿卜絲,開鍋即可.
花生碎的清脆和紅薯的軟糯混合在一起,鮮香回甜,甚是充饑.趙禎連著喝了兩碗,連稱過癮.
皇恩三村終于抓住了幾個餓極了的流民,他們冒險來到村里乞食,被侍衛抓住送到了趙禎跟前.
"你們是哪里來,為何乞討?"趙禎問了一遍,下面幾個流民瑟瑟發抖,無人應答.
他們好像不知道趙禎是皇帝,流民百姓大字不識一個,皇帝只聞其名,未見其人.他們只是以為趙禎是個很大的官,搞不好比他們的縣令還要大.
除了害怕,還是害怕.兩個抱著孩子的婦女,還有幾個老人,大概是餓的狠了,他們冒險來到村子里乞討.
趙禎桌子前紅薯宴的香味,吸引了這些流民,他們眼巴巴的看著,直勾勾的瞪著.
呂夷簡怒喝一聲:"陛下問你們話呢,還不快快回答!"
誰知他這一聲大喝,幾個流民加倍害怕了,他們縮在一起瑟瑟發抖,眼睛卻始終看著桌子上的飯菜.
石小凡再也忍耐不住:"呂相公,你嚷嚷什麼,沒看到把他們嚇壞了麼.這些山野小民沒見過天顏,自然心中敬畏."說著他跟身邊的曹小梅使了個眼色.
曹小梅走過去,將桌子上的幾個烤紅薯拿過去,分給了幾個流民.流民先是猶豫了一下,然後迅速搶過來就往嘴巴里塞.
曹小梅大急:"哎,你,還沒剝皮呢."可是她的話還沒說完,幾個人已經把整個紅薯連皮吞了下去.
終究是做母親的,哪兩個婦女把紅薯咬了一小口,然後嘴對嘴喂給了自己的孩子.其中一個孩子太小,那婦女眼巴巴的看著桌子上的粥,曹小梅又端起那碗粥給了那名婦女,這女的喝了一口粥,竟然大庭廣眾之下,掀起衣服竟然當眾給孩子喂起了奶水.
她當然不會這麼快就有奶,可那個孩子眼看餓的不行了.張開小嘴拼命的吸吮起來,眾人魂飛魄散.
當著官家的面如此有傷風化,當眾哺乳,呂夷簡怒喝:"來人!給我抓起來!"
"干什麼!"趙禎也憤怒的拍案而起:"快,去村子里找個奶媽,快!"幾個侍衛慌忙領命而去.
趙禎也從桌子上拿起幾個紅薯,走過去分給了那些百姓,那個婦女一邊拼命喝著粥,一邊給孩子喂著奶.趙禎心中大痛,這就是自己的百姓,自己治下的百姓.
剛來城北的時候,趙禎沾沾自喜,他干出了曆代帝王都沒有干出來的宏圖偉業.百姓,不會再挨餓了.
然而,現實給了趙禎重重一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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