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確切的說是一群孩子,他們應該是來自于學堂.
大概十幾歲的孩子,他們圍著其中的一個在打.
石小凡沒有更大的能力,沒有更大的能力讓整個大宋的百姓孩子都能免費上得起學,學的了學問將來出人頭地.
他能做的,只能是讓整個東京城的百姓孩子都能夠免費入學.
只要是在京城的孩子,上學一切都是免費的.
學堂提供書本,提供筆墨.
就這樣,很多家長還是不願意把孩子送來,為什麼,因為孩子可以賺錢,可以在家給他們幫工.
直到學堂規定,凡是入學的孩子中午都有學堂管飯.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于是,百姓們為了節省一頓糧食,紛紛把孩子送到學堂.
孩子之間也是有家庭背景,有貧富差距的.
有的缺少教養,有的缺乏管教.
于是,就有了霸凌.
人性到底有多惡,當你身處其中的時候,就會發現觸目驚心.
受害的孩子,這種心理陰影往往會伴隨他的一生.
他不明白,自己老老實實不曾與他人為惡,為什麼這個世界會如此對待他.
而欺凌者,則往往不知道他自己的惡有多深.
或者,他們就是天生喜歡這種高高在上,把他人踩在腳底的感覺才能顯示出自己的優越感.
一個孩子,看起來很瘦小.
他蹲在地上,像一只風雨中飄搖的荷葉,像一個無助的幼崽.
而打人者是如此的囂張,他們一腳一腳的狠狠的踹著這個可憐的孩子.
他們下手沒有輕重,對于他們來說,踩的越狠,越能在同伴中間獲得認同感.
而那個被打的孩子,只能默默地承受著這一切,甚至,他已經忘記了防護,他也麻木了.
一股怒火,自趙禎胸中升起.
他不明白,一群孩子為什麼會如此的瘋狂,再打下去,哪怕就是把這個孩子打死,這群人怕也不會停手.
"小石頭,站起來!娘的,我讓你站起來!"
為首的那個孩子凶神惡煞,原來被打的孩子叫小石頭.
小石頭只好默默的站起來,可隨之而來的,就是那個惡孩子對著他的心窩狠狠的一拳.
小石頭再次捂著胸口蹲了下去,然後迎接他的,又是一輪狂風暴雨.
"你知道我爹是誰麼,我爹是大理寺少卿,你敢到先生那里告我的狀,給我打死他!"
"你敢欺負我們柳少卿的小公子,兄弟們,咱們給他點顏色瞧瞧,把他綁起來燒他怎麼樣?"
有人提議,立刻有人附和.
這群孩子准備把小石頭綁起來,用火燒.
他們下手是不知輕重的,他們的認知里,燒一下不會死人.
殊不知,這會釀成一場大禍.
陳琳同樣大為震驚,更令他震驚的是,官家為什麼不管.
于是他上前勸了一句:"公子,咱們..." 趙禎擺了擺手,並沒有說話.
他是想看看,想繼續看看這群孩子會對這個小石頭怎樣.
大理寺少卿柳少卿家的公子,那就是柳成東了.
大理寺一般設有正卿一人,從三品;少卿二人,從四品上.
掌折獄,詳刑.
凡罪抵流,死,皆上刑部,覆于中書省,門下省.
系者五日一慮.
大理寺正卿如今是邢晨玖,而少卿有兩位,一位是柳成東,另一位是紀岱.
而柳成東年輕有為,在朝中有著很高的口碑,趙禎對他也是青眼有加.
所有人都認為,年少有為的柳成東將來是大理寺正卿的最佳人選.
實際上趙禎也是這麼想的,等邢晨玖告老致仕的那一天,就會提拔柳成東為正卿.
就是這麼一個人,居然會生出這樣的一個兒子.
趙禎看到的,京官的孩子欺辱霸凌百姓,他沒看到的呢?
在東京城的角落里,有多少這樣的事每天都在上演.
他們用繩子把小石頭綁在巷子里的一棵樹上,有一個挑著扁擔的漢子路過此地,他看見了這群孩子的胡鬧:"你們干什麼,怎麼欺負一個孩子!"
一般來說,孩子們之間的打架.
如果有大人遇到上前呵斥幾句,他們就會悻悻的散去.
然而,這個柳公子半大小子對著這個挑擔的漢子吐了一口痰:"我呸!滾一邊去,你個賤民想找死麼."
挑擔的漢子大怒,可隨即一看這位柳公子衣衫華貴,知道對方家境不一般.
在東京城隨便一抓一大把就是某個高官的後代,這挑擔的漢子知道惹不起.
只好一言不發的挑著他的扁擔,悻悻走了.
連大人都不放在眼里,這無形中助長了這群孩子的囂張氣焰.
這位帶頭的柳公子,吩咐其他幾個孩子將小石頭綁在了樹上,然後他們找來茅草,堆積在他腳下.
小石頭的眼里終于露出了恐懼:"你們放開我!"
"只是燒一下又不會死,放心啦,我只是烤烤你."
他們把茅草踢的離著小石頭的腳下遠了一些,在他們看來,燒起來的火燒不到小石頭身上,頂多是用火烤他一下嚇嚇他.
卻不知今夜的西南風正急,一旦點起火來,火勢就會直接撲到小石頭身上.
要命的是他身上的繩子被打了好幾個死結,就算是救也來不及.
眼看著這群孩子就要闖下大禍,那位柳公子已經掏出火折來了.
而其他幾個孩子孩子沖上去,對著小石頭拳打腳踢,不時的扇他的耳光.
一個黑影,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這位柳公子身後.
這讓正在吹火折的他大為惱怒,于是一回頭.
緊接著,一個巨大的耳光扇了過來,直接扇的這位柳公子原地轉了一圈.
再然後,他被人凌空提起,直接扔了出去.
直直的飛出去七八尺遠,"砰!"
的一聲撞在了巷子里的牆上.
這小子只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反轉了過來,肋骨也有可能被摔斷了.
一群孩子嚇得傻了,他們發現一個看似儒雅的書生一臉憤怒的站在那里,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的高大偉岸.
孩子們想逃,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這條巷子的兩頭已經被幾個不知名的大漢堵住了.
趙禎,溫文爾雅,彬彬有禮.
只有陳琳見過他跟著敗家子和人家在街頭打架,那還是在青州的時候和豐樂他們群毆.
平日里的趙禎寬厚仁慈,陳琳從未見他對一個孩子如此的暴力.
適才,是他將這位柳公子扔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