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人已經生死看淡,十幾個饑民,有男有女.
石小凡身邊的曹小梅忍不住問道:"這里就你們這些人了麼,你在這里待了多久?"
這些似乎失語了一般,又似乎失聰了一樣,對于曹小梅的問話沒有一個人回答.
他們還是各自顧著忙自己手里的活,似乎石小凡他們不存在一樣.
這很詭異,也很奇怪.
石小凡愈發覺得他們像是一群喪尸了,只知道咀嚼的喪尸,唯有食物成了他們的本能.
"來福,去拿一些吃的來."
動了惻隱之心的石小凡,還是有些可憐這些饑民.
食物的氣味,對于餓瘋了的人來說,嗅覺格外的靈敏.
他們或許對石小凡說的話後知後覺,可對于食物散發出來的香味,已經完全喪失了抵抗力.
來福拿來的除了一些干餅,還有肉干.
肉...對于餓了幾個月以樹皮草根觀音土為生的人,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來福帶著倆狗腿子剛把食物搬過來,這十幾個饑民就瘋了.
沒錯,他們瘋了.
綠著眼睛,喉嚨里發出野獸一般的嗬嗬聲,曹小梅嚇得不禁躲在了石小凡身後,野獸們撲向了來福幾個人.
他們開始搶,瘋搶.
來福大驚:"別搶別搶,大家都有份,你們別搶啊!"
無效的,他們已經瘋了.
這些人把搶到手的食物拼命往嘴巴里塞,就是不去咀嚼的.
因為咀嚼,會浪費時間.
後來大牛嚇了一跳:"不能吃,不能這麼吃,會死人的!"
石小凡猛地記起,大牛小時候就是來自于災區.
是石元孫把餓的奄奄一息的大牛領回家的.
有經驗的老人都知道,餓久了的人,一旦吃得過快吃的太多,就會被活活撐死.
科學的解釋是人饑餓數日後,肝糖原儲備基本用完.
血糖靠脂肪和蛋白的分解等糖異生途徑維持到下限.
另外,還有電解質的平衡問題.
只要有尿,就會有鉀被排出體外.
所以,數日饑餓後,鉀離子必然也在下限.
機體處于非常脆弱的離子平衡狀態.
這時突然大量進食,機體的反應是:血糖升高,胰島素分泌.
這時,經過幾天的饑餓,機體的多種細胞對胰島素極度敏感.
在胰島素的作用下,隨著血中葡萄糖被轉入細胞內,血中的鉀離子也一同轉入細胞內.
其結果是,血鉀低于下限,心髒驟停.
這里的"撐死"與胃無關,是低血鉀之故.
即便不進食,如來到醫院,醫生想,餓了這麼久,肯定低血糖,先輸一瓶葡萄糖吧.
這也足夠殺死病人了.
還有就是酸堿和離子平衡失調是很多死亡的原因.
古人自然不懂得這個道理,但經驗告訴他們,吃多了會死人.
不止是吃多了,吃快了都會死.
比如詩聖杜甫, 關于杜甫的死法,流傳最廣的就是杜甫在船上餓了數天,當地縣令救回杜甫後,用牛肉白酒招待杜甫,饑餓難耐的杜甫暴飲暴食,因腹脹而死.
《明皇雜錄》:"涉旬不得食.
……甫投詩于宰,宰遂致牛炙白酒以遺甫,甫飲過多,一夕而卒."
石小凡大驚:"快,把食物奪回來,別讓他們吃了!"
幾個狗腿子慌忙搶上去,把饑民們手里的食物搶了過來.
還是有些遲了,其中一個腹脹如鼓的人,捂著肚子在地上哀嚎打滾.
食物只是誘因,更多的是此人吃了太多不能消化的觀音土.
觀音土已經填滿他的胃部他的腸道,這個人,就是被活活憋死的.
這一幕慘狀,就真真切切的發生在石小凡跟前.
他眼睜睜的看著這個人,痛苦的倒斃在自己腳下.
曹小梅死死的抓著石小凡的衣襟,驚恐的睜大了眼睛.
石小凡怕她受刺激太多,把曹小梅的眼睛給蒙上了.
而適才那個人,在石小凡腳邊抽搐掙紮了幾下,便不再動彈了.
相比于呆若木雞的狗腿子,這些饑民似乎根本不去在乎.
他們已經習慣了見到這樣的場景,早死晚死都一樣,反正他們自己也得走這條路.
石小凡松開了捂著曹小梅的手,狗腿子們震驚不已,而饑民們的眼中,則死死的盯著狗腿子們手里的食物.
這里是災區,食物引發的爭端甚至是殺戮屢見不鮮.
石小凡施舍他們食物這或許出去他的同情,可突然這人又讓手下把食物搶回去,他們又有些不理解.
饑餓,已經使得他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們認為是眼前這個英俊少年反悔了,于是,有的饑民開始怨毒的看著石小凡.
而眾人都被那個死在眼前的饑民驚訝到了,根本無人去理會其他的饑民們已經悄悄地爬了起來.
... 東京城,石小凡去賑災了,趙嫕在家看著兩個孩子.
突然,石蓁蓁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她手里還拿著一塊玉佩.
這塊玉佩,是和石小凡一起穿越過來,遺留在石小凡當初躺著的棺木之中的.
後來曹小梅找到了,一向不喜歡佩戴飾品的石小凡,讓她收了起來.
大大咧咧的曹小梅便把玉佩藏在了枕頭底下,而被石蓁蓁給翻了出來.
"大娘娘,你看,好漂亮的玉佩."
石蓁蓁高興的說道.
趙嫕有些吃驚:"這個是哪里找到的?"
趙嫕生于帝王之家,一看這塊玉佩古樸,顯然非是尋常之物.
石蓁蓁笑了笑:"在我娘枕頭底下找到的."
... 食物,成了饑民們的本能.
為了得到食物,他們可以不惜一切,什麼倫理道德什麼王法律規他們都不在乎.
現在他們在乎的,只是為什麼送給我們的食物,你們又要搶回去.
一個饑民悄悄地摸起了身邊的鋼叉,另外幾個也都紛紛拿起了身邊趁手的家伙.
而石小凡和狗腿子們,都在看著地上那個死去的饑民,石小凡想讓狗腿子們埋了他.
突然,身後一個饑民拿起鋼叉,狠狠的刺進了石小凡的腰部... ... 趙嫕從石蓁蓁手里接過那塊玉佩,突然,玉佩開始顯現出若隱若現的紅光.
似乎,在預示著什麼東西.
趙嫕大驚,手一顫,玉佩差點掉在了地上.
突然趙嫕的心頭怦怦直跳,她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似乎在唐州的石小凡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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