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小凡回京了,正在垂拱殿早朝.
趙禎面前的桌子上,擺了厚厚一摞的卷宗.
這些,都是石小凡在羅縣查出來的案情結果.
群臣寒顫,看官家的臉色,就知道這個早朝的日子不好過.
趙禎一向很和氣,這種臉色,在早朝極少見的.
石小凡也沒有說話,抱著笏板規規矩矩的垂在下首,不該自己出頭的時候,他規矩的很.
趙禎冷著臉:"諸位想必這些卷宗都看過了吧."
群臣低頭,無人敢應聲.
卷宗他們都看過,這是趙禎口諭,昨日卷宗下發各部,由各部司主要官員輪流觀看.
不但要看,還要上書發表感言.
案子觸目驚心,兩個礦場貪汙成風,對待礦工更是手段殘忍令人發指.
樁樁案件都在透露出官場的腐敗糜爛,這還僅僅是冰山一角.
趙禎看到這份卷宗的憤怒程度,可想而知.
群臣垂頭不語,有人卻在暗中擦汗.
趙禎冷笑一聲:"諸位卿家,這里還有一份卷宗,想來諸位都還沒看過.
陳琳,你念一下,念到名字的,給朕滾出來!"
'滾’,一個皇帝,在莊嚴肅穆的朝堂之上,居然對手下的臣子們用一個'滾’字.
這不但是大宋一朝極其罕見,縱觀整個帝王史,也是聞所未聞.
沒有人敢站出來說陛下注意禮儀,更沒有人敢問念得名字是什麼意思.
皇帝不顧朝儀,怒罵官員居然用了個粗俗的滾字.
不言而喻內心是有多憤怒,這時候眾人最好閉嘴,別去捋龍須的為妙.
陳琳從懷里摸出一份卷宗,他雙手持拿,開始念了出來:"左侍禁丁汪,大理評事簽書判官蘇高昂,禦史台柳學義,屈義,司安康,光祿寺詹同剛,衛尉寺李玉,司馬平,太仆寺藍月,劉德興,朝奉郎郭大年,保義郎孫三順,你們幾個,站出來!"
念到名字的臣子,個個噤若寒蟬膽戰心驚.
有的人臉色慘白,有的雙腿發軟.
趙禎怒道:"朕說的是滾,滾出來!"
群臣驚駭莫名,官家這是怎麼了,為何會如此動怒.
十幾個朝官,都被一一點名叫了出來,他們干了啥.
十二個朝官擠在一起,他們似有大禍臨頭之感.
石小凡在一旁,鄙夷的看著他們,時而翻著眼看著房梁.
好戲,即將上演.
他們似乎已經知道為什麼趙禎讓他們站出來了,于是齊刷刷的跪了下來:"臣等該死,陛下饒命啊!"
其他群臣面面相覷,這是鬧得哪一出,他們干啥了?
很快,他們就知道了.
只見趙禎拍案而起,龍顏大怒:"你們幾個,私通羅縣礦主,與他們狼狽為奸,勾結礦主瞞奏不報,替礦主遮掩收受賄賂!這些年,光是羅縣送給你們的財物,就有數十萬之巨.
這里面,還有一份羅縣礦主行賄的名單,你們幾個要不要看看!"
說著,趙禎把桌子上的一個小本本扔了下去.
這十二個朝官嚇得魂飛魄散,沒想到這個石炭礦和銀礦礦主如此王八蛋,居然還有個行賄記錄.
左侍禁丁汪是負責宮中守衛安全的,趙禎身邊的人,他戰戰兢兢的撿起那個小本本,只打開看了一眼就差點暈了過去.
上面行賄名單寫的清清楚楚,某年某月某日,送到京城某人多少財物.
每個官員的性格,脾氣秉性,平日喜歡什麼,愛好什麼,都寫的清清楚楚.
依照朝中官員等級都詳細標注,有的貪財,就大肆行賄,有的好色,甚至就去進獻美女.
禦史台柳學義,貪財好色.
平日裝的一幅清流支柱的模樣,懟天懟地懟皇帝,清高孤傲,兩袖清風,在朝中上下得到一致好評.
就連趙禎,也不禁誇他直言納諫,大有魏征之風.
然而呢,他竟然會是這麼一塊貨色.
僅僅是羅縣礦主送給他的,白銀八萬兩,美女三人.
柳學義毫不客氣,盡數享受.
"看看吧,你們都給朕看看,這就是朕信任的社稷重臣,朝中支柱.
你們對得起朝廷,對得起百姓麼!這是查出來,朕也相信,朝中不止有這幾人.
滿朝文武,貪贓枉法者不在少數,你們捫心自問,朝廷可有虧待與你們!"
大宋朝官員的俸祿空前絕後,高薪未必養廉.
貪汙受賄並不在少數,趙禎雷霆震怒,下面的百官都垂下了頭.
皇帝說的沒錯,下面的官員,貪汙受賄的比比皆是.
石小凡是個吃瓜群眾,他絕不會貪汙.
因為,他有的是錢.
有人開始暗暗嫉妒了,還是這個敗家子聰明啊,石小凡不肯做官.
頂著個駙馬爺的名頭逍遙快活,卻家資殷實,京城首富.
當然,這都是人家一點一點努力賺來的.
自己就算是想發財,也沒這個腦子.
薛昆也是吃瓜群眾,他雖為朝官.
然石小凡在西山建造玻璃廠的時候,他變賣家產入股.
後來玻璃廠收歸朝廷所有,薛昆還是分到了一筆巨資.
這筆錢,夠他兩輩子花不完.
所以,他也不會貪汙.
剩下的百官,不管你是清官昏官,到底誰有沒有貪過,這就是個未知數了.
好在法不責眾,群臣們最拿手的,還是四個字,臣等該死.
文武百官一起跪了下來:"臣等該死!"
不管咱貪沒貪,也不管咱是不是問心無愧.
只要跟著一起跪下喊著臣等該死就對了,都是臣等辜負了聖恩,臣等有罪.
這樣既能平息皇帝的怒氣,大家臉面上又都能過得去.
所有人都跪下,包拯范仲淹等人都跪了下來.
石小凡也只好跟著跪下,不過他心里卻在罵罵咧咧:你們這群狗官該死,老子可不該死,老子我是立功的人.
"來人,把這幾日押下去!"
趙禎一席話,外面侍衛進來,毫不客氣的把這十二人押走.
等待他們的結果可想而知,全部死翹翹.
羅縣凡是涉案人員,罪大惡極者,一概處死.
剩下的,發配沙漠植樹造林.
"陛下,此次駙馬查羅縣礦案立了大功,臣等請求陛下,一定要重賞駙馬."
一個老臣顫顫巍巍的站了出來.
石小凡有些吃驚,居然是呂夷簡.
這厮,給自己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