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朗果然不是好相與的,柯達只是苦笑了一下:"沒錯,我們正是得罪了他.
這不,兄弟們這麼多人,愣是被抓了進來."
這獄霸顯然也是一驚:"我說,這位兄弟貴姓?"
柯達一拱手:"姓柯,名達.
還敢問兄台怎麼稱呼."
"我叫吳大楠,在外面殺了六個,估計秋後就等著問斬了.
我說柯達兄弟,看模樣你們也是當兵的,怎麼這什麼事竟然得罪了沈公子.
你們這麼多人,都被抓進來了."
死士們有些不太理解,柯都頭為什麼會對一個獄霸如此上心,二人居然稱兄道弟起來.
而且這還是個殺人犯,這種人壓根就不值得去結交.
誰知,柯達卻和對方甚是熱乎.
柯達坐在地上,一邊吃著一邊說道:"我們不是薊州的兵."
"我知道,看你們打扮就知道,外來的.
只是,這地方上的守備兵不得擅離,你們怎地到了薊州防地."
這個叫吳大楠的獄霸問道.
"公干."
柯達並沒有跟他說實話,這種人你不能跟他撂底子.
柯達不是想結交這種人,他想從對方嘴里,打聽到自己想要知道的東西.
吳大楠也沒有再問,只是歎了口氣道:"這沈公子可是咱們薊州的一號人物,不管什麼事,柯兄弟倪得罪了他.
哼哼,除非沈公子主動想放你,否則你就在這里呆一輩子吧."
旁邊另一個犯人冷笑道:"呆一輩子,沈公子殺個人都跟捏死個螞蟻一樣.
這薊州,本就是他們沈家的天下.
薊州的百姓只知沈家不知天子,這個誰不知道."
沈氏家族在此地如此的影響力,柯達有些意外又不意外:"我等因小事在城門口得罪了他,只是諸位兄弟,既然這沈公子如此手眼通天.
卻不知為何,他只是在這薊州做了一個小小的十將呢?"
十將,低階的武官.
論官職,比柯達的都頭要低得多.
按理說,柯達是他的頂頭上司.
一個小小的十將,居然敢把一個都頭下大獄,這沈朗確實夠囂張的.
吳大楠啃完了雞腿,滿足的直哼哼:"唉,上次吃肉多久都不記得了,真他娘的香啊.
你說這沈公子只是個十將是不是,呵呵,這就不知道了吧.
這沈公子是知州沈八萬的侄子,不過是名義上的侄子罷了."
"名義上的侄子?
這又是什麼東西."
柯達奇怪的問道.
吳大楠洋洋得意:"哈哈,這名義上的侄子嘛,就是沈公子不是沈八萬的親侄子,而是親兒子."
當吳大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那些犯人都嚇了一大跳,有人悄悄地退了幾步,似乎離著吳大楠遠一點安全一些似的,又似乎太過畏懼沈朗.
吳大楠怒道:"干甚!老子都是要死的人了.
你們怕沈朗,老子可不怕.
他就是沈八萬的親侄子,老子當他面也敢這麼說.
沈八萬和嫂子私通,生下了這個孽子.
若不是沈八萬仗著自己的地位,他早就和賤婦一起沉塘了."
這倒也是,吳大楠反了六條人命案子.
按理說早就死有余辜的人了,旁人怕沈朗,他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當下什麼都跟柯達說了:"哼哼,這沈八萬倒是太平無事,他的原配夫人是個母老虎.
這母老虎的眼里容不得沙子,是以這沈公子雖然是沈八萬的兒子,表面上也只敢以叔侄相稱.
一來呢,讓這家里的母老虎不敢發威,二來呢,畢竟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對外人也好有個交代."
這個時代是相當保守的,道德禮儀不允許出現這麼有悖人倫的事發生.
沈朗是他爹死了兩年才出生的,不是沈八萬的是誰的.
按照規矩,沈八萬和他嫂子應該沉潭的,或者浸豬籠要麼更殘酷的要點天燈,以維護這個時代的人倫道德.
可沈八萬畢竟有錢有勢,族人也不敢把他怎麼樣.
最後,只好對外人以叔侄相稱,不知道內情的人,還以為他們就是叔侄關系.
柯達恍然大悟,他有些明白了:"哦,原來如此.
沈知州給這小子按了個十將的官銜,想來是也懼怕家里的那只母老虎了?"
吳大楠點點頭:"沒錯,這個十將不過是給沈八萬原配妻子看的.
實際上,這薊州城還不就是他沈朗的天下.
這小子在薊州這些年,做下的惡事可不少.
光是老子知道的,糟蹋了的姑娘得有幾十個了吧."
"嗯,有七個跳井的,倆當了尼姑.
還有八個做個小妾,還有幾個,還有幾個不知所蹤,被打死了五個."
另一名犯人似乎忘了沈朗的可怕,不自禁的接了幾句.
沈朗,這小子在薊州還真是作惡多端.
柯達在檀州也不是個好東西,可他和石小凡是一路人,踐踏禮儀道德,卻不怎麼行惡.
相反,他們這種人還有著許多人身上並沒有的俠義心腸.
這些其實都不是柯達所關心的,沈朗的事他管不了.
他關心的,是能夠怎麼出去.
飯也吃的差不多了,並沒有伙夫來收拾盤子.
奇怪的是,兩個獄卒走了過來.
他們幫忙收拾著柯達他們的餐盤,然後,兩個獄卒自顧自聊了起來.
獄卒一來,獄霸吳大楠他們立刻止了聲.
"我說老趙,這可是沈公子命令咱們看押的要犯,容不得半點閃失.
我看啊,今兒咱們就在這值夜吧,這麼多人可別跑了."
"很是,小五,我去整倆菜,咱倆在這喝點."
這個姓趙的獄卒和叫小五的不知道葫蘆里埋得什麼藥,死士們有些奇怪,柯達卻只是微微一笑.
不多時,倆獄卒搬來了一張桌子.
他們吃的就不如柯達他們豐盛了,桌子上一碟蠶豆,一盤炒筍干.
然後,兩個獄卒一人抱了一壇子酒,就在柯達他們的牢房門口喝了起來.
加倍奇怪的是,這里光線陰暗,旁邊光線較亮的地方不去,這倆獄卒偏偏選在這里.
他們吃酒也就罷了,還故意高聲吵吵著,喝著喝著,二人就喝高了.
一個獄卒的腰間,別著一串牢門的鑰匙.
這,太也明目張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