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不是我不尊敬你,是你根本就不值得尊敬!"
王康繼續道:"你可知道,這十多年來,我母親每年正月二十七,沐浴更衣,焚香禱告,為你祈求健康長壽,以淚洗面!"
"我父親也是一直陪同,都是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諒,一家圓滿!"
"後來,我才知道,正是那一天,你將我母親趕出家門,再有三天,便是歲日,家家團圓,你卻一天都等不及!"
"不但如此,你還教著家中之人,不相聯系,言語嘲諷,本是親戚,卻是相仇,這些你可知道!"
王康又向前跨出一步道:"儒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人倫之道,乃是天下,最大的道理!"
"你自詡儒家門生,那請問你,做到了嗎?"
原本還怒氣沖沖的蘇定方,在此刻,逐漸低沉,變得沉默……
"你口口聲聲說,不認我母親這個女兒,可你聽信別人挑撥,不遠千里,來找我問罪!"
王康接著道:"最終毀掉我的大婚,笑話的又是誰?笑你大義滅親嗎?"
"你可知我母親,多麼想在我大婚的時候,能邀你過來,你確實來了,但卻是如此?"
"這就是你要的禮法?這就是你要的人倫?"
一時間,蘇定方的眼中神情複雜,
人倫之道,是天下大禮,哪怕是內心最堅的人,此刻也是恍惚,他低沉問道:"你父母真的……每年為我祈平安?"
王康挑眉,"這還有假?"
蘇定方聽後,頹然而坐,被王康連番之語壓迫,字字沖擊,敲擊內心,仿若受禮……
心緒,更是複雜到了極致!
"吱呀……"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蘇容忙著沖進,"康兒,不得無禮,先前聽你大聲,是不又說胡話了,"
"不管怎麼,也是你外公!"
原來是在外面,聽到動靜的幾人,按奈不住,走了進來,
"他連我這個舅媽,都敢罵,還有什麼不敢的,"
李惠珍在一旁道:"父親,他是不,對您又不敬了……"
"母親放心,我跟外公談的很好,"王康笑著道:"您說對吧,外公!"
蘇定方神情複雜,看了王康一眼,開口問道:"你真的是敗家子?"
"您說是,就是,"
"您說不是,就不是!"
蘇定方聞言,深深的看了王康一眼,而後低歎道:"走吧!"
"去哪?"
"回青州,"
"父親,您好不容易來一趟,多待幾日吧,"蘇容忙著道.
"對啊,您待幾天吧,"
蘇定方搖了搖頭,他抬眼看著蘇容,又看著王鼎昌……隨即便轉身,一時間,王康發現,外公的腰板,似乎佝僂了幾分……
"您待幾天,看在我剛大婚的份上,"王康脫口而出.
原本正要出門的蘇定方,身子一顫,而後又是邁步,
王康心里略微低歎,
就在這時,一道蒼老之聲,從門外傳進.
"皓月描來雙影雁,寒霜映出並頭梅,"
"父親,您……"
蘇容頓時吃驚,其他蘇泰,蘇安,李惠珍也不可置信的看著……
這是一副喜聯,寓意珠聯璧合,相得益彰,
是祝福之語!
而先前他們都是知道,蘇定方明明就是來問責的,
現在怎麼會送出此語?
之前他們在屋內,到底是談了什麼?
王康眼眸一亮,對著那即將離去的佝僂背影,大聲道:"古稀悄至壽比天,鶴發松齡萬古全!"
聽之,蘇定方身子又是一顫,面色更加的複雜,而後離開……
王康輕呼了口氣,此番發泄,心總算略平,說到底也是自己的外公,有著血脈聯系,不可斷絕.
而且,他也希望,母親也能真正的認親,外公也能重享天倫……
待看日後吧,
王康低歎了口,又回到了臥房,兩女已經起來,按照習禮,今日是要重拜公婆,
"不多休息會?"王康問道.
"外面吵的厲害,是生了什麼事?"林語嫣問道.
"沒什麼,"王康也不想與之說這些煩心之事.
兩女正在梳妝打扮,發鬢高挽,意為已成人妻……
看著李清曼,王康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我才想起,你師姐走了……"
"啊,"
李清曼一拍腦門,也顧不得梳妝,回身問道:"我師姐走了?"
"對,走了,"
"她有沒有留下什麼話?"
"沒給你留,但是給我留了……"王康開口道:"她說讓我好好待你,不然就找我算賬,"
"哎,你不是說你們關系不好麼,我怎麼感覺,她挺關心你的,"
李清曼情緒有些低落,沉聲道:"師姐她就是這樣,刀子嘴豆腐心,"
"你們太一教不是一脈單傳麼,怎麼會多了個師姐?"林語嫣在旁邊好奇的問道.
只有三人,談話也沒個顧及.
"師姐,其實是我師傅的女兒,"
李清曼解釋道:"本來,她才是繼承我師傅衣缽的人選,但我師傅收養了我,最後選我作為了傳人,"
"所以按照太一教的教規,她只能是退出教了……"
王康這才是明白,其中隱情……
既然走了,那也沒辦法,李清曼收拾心情,梳妝打扮之後,一起去拜親.
大婚的正日,雖然已經過去,但熱鬧依舊不見,很多賓客還未走,更想領略下,新奉城的新奇.
宛夫人也未走,在此住下,
拜過之後,拉著李清曼的手道:"再過幾日,王康就要赴任,你隨他一同去京都,正好我悶的不行,"
"呀,這個好啊,咱在京都也有家了不是?"
李清曼還未說話,王康卻是先忙著開口,宛夫人是一品誥命,還是義勇候遺孀,身份特殊,
不日他就要去京都,定然是困難重重,這個關系,可要拉好.
"你這個小子,最是滑頭,"
宛夫人笑著道.
王康撓了撓頭,有些疑惑,昨天他還見到宛夫人身邊,跟著張纖纖的侍女,青衣.
今日,怎未見到?
拜過之後,得出空閑,王康便想著去尋李禦遙,
走到一處角落,一個女子出現攔住了他,正是青衣……
"康少爺留步,"
"我還以為你不出來找我了,"王康笑問道.
"你認識我?"青衣訝然.
"雖然咱們之前,並未打過照面,但你可不要忘了,這新奉是我的地盤!"
未等青衣開口,王康直視著她,沉聲問道:"告訴我,你家小姐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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