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王康說話,他接著道:"你比之前似乎多了一種氣質,具體是什麼,又一時說不上來."
王康眼眸微凝,看來他是有些察覺了,真正的變化,應該是來源于心態的不同.
當一個人的位置達到一定的高度,那他自然而然,就會出現變化.
王康就如此.
暗中掌控越國,又成為了草原王,他的真正實力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待人待物,眼界不同,心態不同.
思緒閃過.
王康笑著道:"我還是我,跟以前一樣."
"朕當然希望你還是你."
姜承離在一個台階上坐了下來,他看著面前魚塘開口道:"我們所處的環境,就如同這個魚塘,我們每個人都是其中一條條的錦鯉."
"這些錦鯉每天不斷重複做的事情,就是跳躍,它們想要跳出水面,看看外面的世界,又或者是想要掙脫水的束縛."
"這就像人一樣."
"但它卻忽略了一個問題,魚是離不開水的,就像人一樣,其實誰都想要過自己理想中的生活,但沒有誰能夠真正做到."
"一個圈子,接著一個圈子,讓你身不由己,做著你不願做的事情,而你又必須努力去做."
王康也坐在了台階上.
若是外面的人看到,恐怕難以置信.
這在趙國權勢最大的兩個人,就這樣隨意的坐在台階上,如同街頭的懶漢……
"還記得當時你第一次到京城,朕也是在這里跟你相談,你分析越國局勢,分析國家情勢,面面懼到."
姜承離開口道:"從那個時候朕就決定重用你,只要你有能力,朕可以給你權勢,會讓你成為趙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幾年前,你離開京城去了南沙灣,那時朕就在想,等你再回來時,恐怕朕已經制不住你."
"朕想的沒錯."
"你失蹤四年回來,所展現出來的,讓所有人震驚,也包括朕!"
"那時候,朕就在想,等有一天,你會不會達到讓朕都仰視的程度?"
"這次你回來,這種感覺尤其的強烈……"
"陛下?"
王康有些吃驚,姜承離竟然會跟他說出這樣的話.
他的語氣雖然平靜,但王康能感覺到,他在說出這些話時,整個身體透露出一種疲累.
這只是一種感覺.
無法言說.
"王康,朕從來都沒有負過你,哪怕你做過多少僭越之事,朕對你的信任,始終未減少半分."
姜承離低沉道:"都說最靠不住的是人心,可朕也一直信任你."
"你這個人看來起來很複雜,其實也很簡單,別人待你如何,你就會待別人如何."
這明顯是一番肺腑之言.
王康能夠聽得出來,這其中不摻雜其他的東西,並不是試探,也不是警告.
仔細想想也確實是這樣.
這麼多年來,姜承離對他好像並沒有不信任過.
換成其他的皇帝,恐怕早已經開始打壓了.
他並沒有.
僅是這一點,就讓王康很難真正的用什麼激進手段.
因為他沒有理由.
姜承離看得他很透徹.
別人待他如何,他待別人就會如何……
"皇帝就是孤家寡人,一但到了這個位置,就沒有親情,沒有知己."
姜承離接著道:"但奇怪的是,這些話朕跟你就很放心的說了出來……"
聽著這些.
王康也一時奇怪,姜承離很少有這樣的一面,對外的形象,也始終是帝王的威嚴.
他今天表現出來的其實是另外一面,為什麼會這樣,肯定是有什麼壓力.
王康試探的問道:"莫非對楚戰爭進行的不順利?"
這方面的事情,他並不了解,也沒關心過,現在進行到哪一步,他也不太清楚.
"是的,並不順利."
而後姜承離就給王康大概說了起來.
"楚國的強大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而六國聯盟的問題也確實存在."
姜承離低沉道:"戰爭一但參與就無法退出,如果繼續照這樣下去,朕擔心會把趙國拖垮!"
"這幾年我們君臣二人合力,才使趙國有現在的局面,實屬來之不易,但如果戰局一直惡化,很有可能會把我們之前的經營,全部葬送!"
聽到此.
王康也是微微一怔,其實這樣的問題,他很早之前就有想過,戰爭也最忌諱出現這樣的情況,就好像比一支軍隊,不能有兩個聲音.
姜承離的擔憂不無道理.
趙國哪怕恢複了些國力,也不能跟大國相比.
現在舉國之力投入這場戰爭.
這本身就是一種投資,若是成功,當然會有不菲的收益.
若是失敗,那後果可就慘痛了.
正如姜承離所說,一但開始就無法抽身,楚國已經得罪了,只能是打下去……
王康不由想到姜承離莫非是想要自己去戰場?
"王康,朕還需要你去做一件事情."
聽到此.
王康知道自己猜中了,他搖頭道:"我這剛打完仗,實在是無心在上戰場,再說有這樣的局面,也不是主帥的問題,若我前去,那五皇子會怎麼想?"
"臨陣換帥,可是兵家大忌!"
"不是讓你上戰場."
姜承離開口道:"朕又豈是不通情理之人,你剛回來也該好好歇歇,朕的意思是讓你出去散散心."
"哦?"
這話說的王康有些迷糊了.
"是這樣……"
姜承離給王康解釋起了六國會談的事情.
聽過之後.
王康恍然道:"您是准備讓我出使齊國?"
"對,朕跟朝中大臣都商議了一下,吳之榮本是合適之人,但他畢竟年紀大了,這此去車船勞頓,恐難經受,想來想去你最合適了."
姜承離接著道:"你跟齊國皇子高殷交情莫逆,這是有利的一條,趁著這個機會,你也可以帶著家眷去齊國游曆一番,放松心情,你覺得如何?"
"這……"
王康微微楞神,有些不知該說什麼?
他原本定的計劃就是准備帶著林語嫣他們去齊國放松散心,而這剛回來,就趕上了這事情.
他跟姜承離竟然不謀而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