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只剩下半條命的富安,被從牢城營扛回來了,整個背脊皮開肉綻,只能撲著哼哼唧唧.
梁紅玉在給猥瑣大叔清理傷口,然後敷藥療傷.
這個時代的人命不怎麼值錢,賊配軍更是如此.所以富安有這結局一點不奇怪.
這已經是高方平派人打點過的結果.否則的話現在抬回來的是一具尸體.原因很簡單,早前和梁中書沒什麼交情,而富安仇恨拉的太多,在東京名頭太大.作為下馬威,梁中書會依照慣例的吩咐好好伺候富安.
換一般情況下就被亂棍打死了.就算是送了錢也要被打殘廢.
不過呢,如果是東京高殿帥的人去送錢,執掌殺威棒的人就會有些顧忌,所以會留點手,不打殘廢.那些人都是用棍的高手,和屠夫玩刀一樣的精准,說打到哪步,就打到那步.于是富安目下就撲街了.但是好歹還活著.
讓富安意外的是梁紅玉很惹人喜愛,這只蘿莉竟然哭泣了起來.
于是富安縱使去了半條命也安撫道:"娃,不哭,等老子好了給你買糖果吃."
小蘿莉說道:"小玉又不是為了吃糖才哭的."
"那是為何?"富安哼哼唧唧的道.
小蘿莉說道:"小玉是哭泣暗無天日,太便宜石秀那厮.富安大叔這麼精忠報國的人,還有衙內作為強大後台,犯錯了都受到如此處罰.石秀才是應該狠狠處罰呢."
"可是他娘的石秀是誰!"富安覺得思維跟不上這只蘿莉……
京城來人了送來了家書.
高俅老爸的字寫得那真叫一個漂亮,比之李清照也幾乎不差,但是太潦草,又是文言文,高方平完全看不懂.
家書又不方便給外人看,所以只得和小蘿莉一起咬著手指,依靠猜測.
信上說東京出現變故.起因是高方平剿滅喪心病狂的逆賊武松,破獲"人肉包子孫二娘"大案.
這原本算是一起案件,被常維整理文冊,交由提刑官備案後送往汴京刑部.
這在孟州本地是大案,但若是往日,到達刑部後也只是一葉孤舟,不會過分渲染.刑部只會依照常維的意思,對高方平的事跡記錄一下,送往吏部備案留存,就算完成程序了.那麼往後吏部選官任用,依據的就是這類的檔案.
到此一切都很正常.
但這個事件卻忽然起風,文案被從刑部提出來,一個案件分為兩個大案,放在了官家的面前歌功頌德.
這就壞事了,是捧殺!
嚇得高俅老爸當即在朝上耍賴,一個勁的把功勞往徐甯身上推,說"我家衙內乃無知小兒,斷無此等本事".
于是就為了高方平的功勞問題,高俅此生第一次和文臣交鋒,和刑部大員在朝堂上吵了起來.
把信捏成了一團,高方平也是一陣冷汗淋漓,險些就壞事被捧殺了.
不經過官家,不當做大事渲染,那麼剿賊就是高方平的功勞,不出意外很快就會被任用.但是差一絲,就被有心人以"將門虎子驍勇善戰"的名譽,弄到武臣系列中去了,如果真是那樣,就叫做"明升實貶".
"算好奸臣老爸是個無賴,關鍵時刻連面子都不要,在朝堂上一哭二鬧三上吊的頂住了.否則這次就栽了,種師道就是被蔡京以類似的手法坑了的.哎,朝中無人難做官,就是這麼說的."
哪怕已經時過境遷,目下高方平依舊感到噓噓,果然自古以來,最危險的戰場都在朝堂上.這也算是蔡京第一次正式出手打壓高方平.興許他已經聽說江南的大錢綱起運不順利,于是懷疑到了高方平的頭上.
好消息也有,以徐甯的名譽扛下了這次功勞,徐甯最終連升數級,官拜防禦使,高俅老爸已經依照高方平的安排,差遣徐甯為捧日軍麾下第八將--統制.
也就是說,徐甯現在已經是大官了,正式統帥"一軍"人馬,一軍就是五個營,麾下五個指揮使.
至于原來的捧日軍第八將去哪了,高方平不關心,估計被奸臣老爸采用"末尾淘汰制",送禮最少的當然就滾蛋了.壞啊,然而高俅就這德行,誰拿他也沒有辦法.
而顯然,怎麼駕馭屬下,怎麼抓住權利,高俅老爸是有他的一套的,高方平都沒那麼水平.
除了險些被蔡京捧殺外,一切都朝著高方平所意料的那樣前進著.
徐甯上位是第一步,他自身武藝或者才能是有限的,但這人勝在聽話,細心.是目前真正懂得高方平練軍思路的人,也是成功把親軍練成了真正軍人的將領.
所以,徐甯的捧日軍第八陣,就會真正成為高方平的家底.
親軍畢竟人數太少,將來開始上陣剿匪,南征北戰的時候不堪大用.同時也不可能去訓練改變整個禁軍,至少高方平現在沒那能力.
帶兵是要花錢的.否則誰給你賣命啊.
那麼不能多也不能少,目下徐甯的捧日軍第八陣,二千五百人馬正好是個合適的數字,一但練成精銳就可以大用.就是現在出陣打方臘高方平也敢.
大宋軍隊中,吃空餉喝兵血乃是常態.有這些事存在,練精兵就是空談.
所以不意外,目下捧日軍右廂第八陣,面臨大換血大洗牌.幾乎所有軍官都會丟掉飯碗.對此高方平很抱歉,卻勢在必行,因為不論哪朝哪代,改革從來都不溫柔,那是要陣痛,要刺刀見血的.
已經被從城外招來的徐甯抱拳道:"衙內,此次大換血後,軍官從哪來?"
高方平看著窗外道:"親軍兄弟為咱們效力多年,身為親軍也沒有吃空餉喝兵血的習慣和機會,所以但凡改革就有受損者,也有先驅者.五百親軍你看情況挑選,從十將到都頭,正副指揮使,把捧日軍第八陣的指揮構架填滿.怎麼訓練麾下他們是你的真傳.否則累死你,你也訓練不了那麼多人."
"衙內英明!"徐甯很激動,手下那群鳥兵蛋子他還是比較信任的,都有感情了,一但他們填補指揮構架,那就指揮如臂了.
隨即徐甯皺眉道:"觸動如此多的指揮官利益,會否出事?"
高方平淡淡的道:"一,給錢安撫,這錢我出得起.二,我老爸壓得住,他有這能力.三,上述兩條沒作用的,威脅,恐嚇,勒索,陷害,堅決打擊報複.該出手時一定要敢出手,兵事乃國之重器,不是請客吃飯.懂了嗎?"
"標下明白."徐甯現在官比高方平大多了,卻依照軍禮跪地.
"好了,大名府的事你別管了,即刻帶親軍返回東京找我爹爹述職,然後著手新軍的整編事宜."高方平攙扶他起來,"拜托了,將軍."
"衙內保重."徐甯說完扭頭喝道:"關勝."
"末將在."關勝現在是他的正牌下屬,趕忙見禮.
"照顧好衙內,否則回來老子把砍了."徐甯現在匪氣越來越足了,說完就揚長而去.
關勝小聲嘀咕:"好大的口氣,也不知道他打得過我嗎?"
高方平嘿嘿笑道:"他打不過你,但因為你會說這種蠢話,所以他是領導你是跟班."
林沖很隨和的笑道:"關指揮不要憂心,跟著衙內,建功立業的機會很多.據我所知,徐甯一月前還只是個傻教頭."
"全靠大人提攜了."
關勝說這麼說,然而還是一陣郁悶,因為他現在是光杆司令了,空有親衛指揮的名譽,但城外的一百人馬也要被徐甯帶回去參與整編.真個是指揮的癮沒過了三天……
處理完諸多的事物,日上三竿.
小梁這才帶著昨天的地圖,屁顛屁顛的來找高方平.
他顯得非常興奮,躍躍欲試的樣子等著出門.因為他很懷念昨日那種又威風又被小美女感謝,還可以賺錢的感覺,回家還不用被吊起來打.和這樣的心態比,小梁覺得睡美女都弱爆了.
昨晚回去後真如高大哥說的,沒被吊打,相反梁中書破天荒的摸摸腦袋表揚:我兒開竅了.
然後小梁再把高方平分給東京利潤,並以高方平名譽在北京收錢的事一說,老梁嘴皮都舔破了,大贊高方平乃是大宋的好娃,將來必成大器.然後大大的表揚小梁扮豬吃老虎,可以和軟硬不吃的小高稱兄道弟,就此把小梁評價為:為父看好你哦,加油.
小梁這輩子就沒遇過這麼舒坦的事,做夢的時候都把高方平驚為天人.
據小梁彙報,老梁是真想達上高方平的快車,卻又不好意思的開口.
因為高方平早定論了,能賺這份錢的人只有紈绔,不能是別人.老梁將來是有志宰相的人,吃相不能難看,否則在士大夫中抬不起頭來.所以能以高方平的名譽做事,又可以分享利潤,把北京管理好,老梁是不會拒絕的.
當初蔡京都想和高俅結盟,卻失敗了.所以現在小梁和小高結盟沒什麼問題.
另外高方平敢肯定,梁中書除了是蔡京的女婿,蔡京的嫡系外,其實也不是省油的燈,他絕對有自己的打算,只從曆史上這人繞開蔡京源源不斷的送禮給皇帝就能看出來.就是這個原因,蔡京罷相了,梁中書都沒有倒下.所以就算此舉可能導致蔡京不滿,梁子美也會硬著頭皮結交高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