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固聽後眼睛里有些笑意,卻故意裝作驚慌失措的樣子跳起來搖手:"誤會吶大人,我家員外乃是忠良之輩,大人切莫聽信了外面的小道傳言."
賈曉紅不懂這些,沒人說給她聽,于是她顯得很好奇的模樣.
賈曉紅的茫然無知,以及李固不經意間的笑意,這兩個細節被高方平捕捉到了.
李固果然是個狠角色,屬于膽大包天的那種.敢碰盧俊義這種河領袖級黑幫教父的老婆,這已經說明李固的膽量乃是梟雄級別,所以梟雄級別的人,有梟雄級別的心思一點不奇怪,僅僅是女人他絕不甘心,謀奪盧俊義的家產這樣的思維現在應該就有了.
李固來盧府沒有幾年就受到重要,燕青這麼聰明的人都被他排擠的不要不要的,他怎麼可能是好色不要命的那種蠢貨?
場面忽然就靜止了下來,看似各自懷著心事.
高方平抬起酒杯喝了一口,微微一笑道:"西門刀立坊的大火,是你的作為還是盧俊義的作為?"
"大人誤會了,李固做所的一切都在幫盧大官人,但不曾記得有過放火,這里面恐怕有誤會."李固一語雙關的道.
高方平眨了眨眼道:"燕青是不是找盧俊義嚼舌,說你和主母不清不楚?"
李固憤怒的神色一閃,隨即規規矩矩的低聲道:"好教大人得知.這事的確有,但卻是誤會,燕小乙年少不懂事,已經被主人責罰了."
"這樣啊."高方平摸著下巴道:"如果我去對盧俊義這樣說,你猜他是一掌斃了你,還是如同對待燕青的一腳踢飛我?"
想不到這人如此的流氓,李固這次真的不冷靜了,被嚇得跳了起來.就連賈曉紅也被嚇得跳了起來.
"回答本官!"高方平拍了一下桌子.
李固冷汗淋漓,竟是一向機智的他也說不出話來.
高方平道:"李固啊李固,你真以為盧俊義什麼都不知道,是個白癡?你真以為,他不信任親手養大的燕青而信任你?重用你和信任你永遠是兩回事.孩子只打自家的,所以當時燕青被踢飛了.你真的以為,盧俊義能混到這步卻是個糊塗蛋?"
李固第一次在心里問自己:是否過于托大了?
高方平微微一笑道:"我猜盧俊義裝作看不見你和賈氏的事,一是他對賈氏心里有愧.二,這種事只要別人不知道,那麼梟雄級的人是可以暫時忍耐的.因為北河豪強盧員外的名聲,遠比一個區區的女人重要.所以燕青提及的時候被惱怒的一腳踢飛.你同意我的說法嗎?"
李固直接嚇得跪在地上,這麼一聽,雖然明知道這小子在信口雌黃,但似乎有些道理?
高方平繼續道:"盧俊義忍的第三個原因,想來是你參與了些事,知道一些東西,所以他暫時不方便和你撕破臉,你覺得老子的分析有道理嗎?"
李固還是低著頭,不說話.
高方平再道:"但你以為這種狀況會永遠持續嗎?換你李固,你會永遠容忍一根肉刺在身邊嗎?回答我!"
"小的……不會容許."李固說這句的時候,自己也被自己嚇到了.
"那麼你會怎麼做!"高方平微笑道.
"小的……"李固遲疑了一下道,"假設是這樣,待事情告一段落的時候小的會除掉肉刺."
"哪種情況算告了一個段落?是不是比如現在,他被我嚇得潛伏起來的時候?"高方平摸著下巴問道.
李固微微顫抖了一下,沒回答,卻整個身子涼涼的.
高方平嘿嘿笑道:"李固我問你,等會我直接見盧俊義,把剛剛的話說一遍,無非替換一下名字.他是會殺我滅口呢,還是會送我一筆錢,然後干掉你?"
李固再次嚇得元神出竅,求助似的看著賈曉紅,卻見賈曉紅早就嚇得不知所措,哭紅了眼睛.
"別看她,看著我.她是美女有特權,有我的保護,借盧俊義十個膽子也不敢動賈氏.但你李固我有點不好看,你覺得你是梟雄,盧俊義斗不過你是吧?"高方平道.
李固心里防線崩潰,雙腿一軟對在地上磕頭道:"求大人救小的,小的原本無什麼壞心,只因賈氏長年累月對小人勾引,一時把持不住而走偏.小的罪不夠死啊,請大人救我!"
"你!"
原本在哭泣的賈曉紅不哭了,惱火的指著破口大罵道:"白癡蠢材!沒有骨氣!怕他盧俊義做什!既然怕,當初又沒人逼你!"
高方平呵呵笑道:"救你原本也不難,不過我對家賊和小人一向沒什麼興趣.所以如果我是你,有兩個辦法,一,馬上消失,隱姓埋名的離開河北.二,孤注一擲的把盧俊義的小辮子交給梁中書.你怎麼選?"
"小人選擇消失,謝大人提點."李固說完竟是干脆的起身,一刻不停留的要走.
賈曉紅跺腳道:"草跑!膽小鬼!你說過死也要和我死一起的!"
"盧夫人,要不是因為你,我李固怎會走到這步.男兒大丈夫怎能被女人拖累了手腳.李固去也!"他很果斷的說道.
賈曉紅終于犯渾了,毫無淑女風范的拿著酒壺就跳過去,一酒壺悶他腦殼上,打得頭破血流.
汗.
高方平也沒意料到她是如此彪悍的女人,害怕被誤傷,急忙縮在角落里抱著腦袋觀察.
賈曉紅擼了一板磚後,又咬牙切齒的道:"畜生!以前陪人家看月亮的時候叫小甜甜,現在用不上了,就是盧夫人?要是沒有老娘,你如何能這麼快在盧府崛起?你一個東京的流浪漢病倒在盧府門口,要不是我說話,你早就病死餓死了,怎有你的今天?沒良心沒骨氣的小人,你趕緊去死吧!"
盡管她的語速很快,其實她只罵到一半的時候,李固就消失了.他那樣的人,跑路的時候如何會再聽美女嘀咕.
場面有些詭異,高方平弱弱的縮在角落里看著她.
而賈曉紅抬手捂著臉,想找個地縫鑽進去躲起.她是膽子很壯的悍妞級別的人,就從來不覺得和李固的事丟人.反正就是她想要的.只是說李固毫無骨氣的逃跑這一幕被人看到,就真的捂臉了,那種挫敗感無法言明.這次她覺得真真實實的失敗了.嫁錯人就不說了,找小三也找了個廢材,就太丟人了太失敗了.
高方平觀察了一下,發現她沒什麼攻擊性了,膽子又大了起來,走過倒了一杯酒抬著,捅捅她的背脊,讓她喝酒.
賈曉紅繼續捂著臉,用背脊把酒杯撞飛,不給面子.
"把你的小白臉弄跑了我很遺憾,那個……我想起來還有些事,去處理一下,你忙."
高方平有些尷尬的交代完場面話就要走,目的達到就行,雖然戲弄了賈曉紅有點不地道,不過李固沒說錯,梟雄哪有被美女拖累腳步的道理?
然而詭異了,賈曉紅真是一種豁出去的心態,用一只手繼續捂臉,一只手揪著高方平不讓離開.
"你先放開,今天你情緒不好,攻擊性太強,改天再談吧?"高方平道.
"您怕我嗎?"賈曉紅背著身子說道.
高方平很嚴謹的道:"我不怕你,我是怕你不冷靜的順手誤傷我,然後被我手下斬了."
噗嗤.
賈曉紅在捂臉狀態下沒忍住,一下笑了出來.
"你確定你不會再用板磚打人了吧?我感覺你有些豁出去的意味,君子不立于桅檣,我一向主張別和你這樣狀態的人交談."高方平文縐縐的道.
賈曉紅不捂臉了,轉身注視著他,然後又哭又笑的道:"大才子,現在民女懂了,您在利用我.您這樣的人,李易安的朋友,又怎麼會看得上民女這樣的殘花敗柳.您是要對付盧俊義."
高方平有些尷尬,干脆不回答了.狡辯也沒用.
賈曉紅又擦去了眼淚,跪在地上恭敬的道:"民女什麼也不懂.不知道我家夫君怎麼得罪您的,我也不知道他整日外出做的什麼事,我只是懇求,放他一條生路可以嗎?"
"我是個很有原則的人,縱使是美女以身相許,我一般也不會答應的."高方平顯得很緊張,擔心萬一心軟答應了那真的很不好.
"妾身知道您是這樣的人."賈曉紅神色詭異的站起身來道,"作為夫妻之義,我代替他求過您了,算是報答他.但求了沒用,我盡力了,男人間的事我是女人我不懂,隨便了."
這個時候的她,眼角殘留著淚花,好看的一塌糊塗.
高方平再次認為自己乃是將來的大奸雄,一定要練練膽子,否則傳出去花花太歲卻是不敢霸人妻女,那也太丟面子了.
于是伸手過去在她的肉屁屁上捏捏,真好摸啊.
賈曉紅覺得現在的氣氛不是很適合,而且覺得這小子也太壞太直接了,卻是也感覺有些身子發軟,處于一種神魂顛倒的狀態之中.她真的有點不拒絕這個蠻肚子壞水的家伙.
正在這個時候,外間傳來如同打雷一般的雄渾怒吼:"狗官!你把我家夫人藏在里面欲將如何!還有沒有天理!還有沒有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