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暫時潛伏



戴宗現在夾在中間難做人了.

蔡倏很敏感,對高方平的監控嚴密的,但凡被高方平召見過的人都要認真對待.所以當晚上戴宗就被請去喝茶了.

蔡倏詳細的逼問高方平找他干什麼.

有些東西能說,而有些東西不能說,戴宗這老滑頭也只能有選擇的說了下.

蔡倏卻戾氣不重,在戴宗交代問題後也沒有太過為難他,讓他寬心.事實上蔡倏也理解,高方平貴為江州通判,他要召見戴宗,問詢戴宗,戴宗是扛不住的.

從戴宗的口里獲知了高方平在宋江反詩一事的說辭後,蔡倏輕輕"哦"了一聲,問道:"他真的這般為黃文炳說話的?"

戴宗抱拳道:"回相公話,通判大人就是這樣說的."

蔡倏思索少頃,擺手道:"你下去吧."

戴宗離開後,蔡倏喃喃自語道:"這個高方平嚇的又是哪路棋?父親大人啊,您真應該來江州看看,這里的局面越來越有趣了,變為了幾方勢力的角逐之地了."

……

同夜.

江州治下湖1口縣,國舅爺鄭居中的府中,一位神秘年輕人駕臨,和鄭居中商談著.

隨著時間深入,他們的談話慢慢升級,變為了有少許爭吵的意味.期間不時的提及豬肉平以及蔡京老賊這樣的關鍵詞.

如果是梁紅英再此就會大吃一驚,辨認出那個年輕人乃是摩尼教的少主--方天定.

"我等聯合的行事,不能中斷."方天定道.

"本官卻是認為需要緩緩,高方平此番定然來者不善.在處理黃文炳的問題上貴教鬧的實在過大了,闖下了彌天大禍,如今我朝第一酷吏豬肉平帶神衛軍進駐江州,你們真以為不會死人?真以為他是來請客吃飯的?"穿紫色官袍的鄭居中憂心的道.

"我教之大業不容阻擋,神擋殺神,怪只怪,黃文炳放著尊貴的官位不去享受人生,整個天下都在昏君的帶領之下懶政,他卻成天瞎轉悠,什麼事都想做,于是他知道的太多了,自然就不該存在了."方天定梟雄語氣.

"你等山野村夫不知厲害,並不知曉我朝官員遇刺代表什麼.事情已經發生,本官的利益也就是你們的利益,我不是責怪你們,我只是告訴你方少教主,江州的嚴寒並沒有過去,黃文炳倒下,于是更狠的人來了.這個時期應該低調潛伏,平穩過度之後一切再說."鄭居中道.

方天定道:"大人吶,你們官老爺的世界我等山野村夫真不懂.一個小酷吏又如何能阻擋我等大計,怕他做什麼,你堂堂一個國舅爺,何須顧忌豬肉平?"

鄭居中歎息搖頭道:"話不投機半句多,你們是一群人真是什麼也不懂.建議你去熟讀我朝的曆史,熟讀事關一切太祖皇帝的語錄和論調,弄懂我大宋依靠什麼治國立國,再來和本官理論這些."

方天定冷笑道:"你把我教中聖女壓在身下索取享受的時候,怎的不說太祖皇帝的語錄思想呢?"

鄭居中老臉一紅道:"你看本官像是缺少女人的人嗎?我那是中了你們的美人計,還被你們下藥了啊."

說這麼說,鄭居中卻也特別的留戀那股子的另類意味,那妥妥的神仙一樣的享受,真不是在一般美女身上能獲取到的.


"咱們的事真的要暫時停止?"方天定皺眉道.

"必須暫時潛伏.相信本官,我在其中占據一半好處,我這人絕對比你們貪財,我說該停該低調的時候,那真不是開玩笑的."鄭居中道.

方天定思索少頃,岔開道:"那麼這一期的兵器和裝備什麼時候送來?錢可是早就進入大人你的口袋了."

鄭居中眯起眼睛道:"這事在以往很簡單.但是現在不同往日了,張康國相公倒台之後,三衙,樞密院,兵部大換血,已經很難弄到那些東西.加之本官被貶來湖1口縣,更加的鞭長莫及,所以這事上咱們必須接受蔡倏那個奸賊的吸血,目下只有從他的口下,能小批次,不顯眼的弄到這些東西."

方天定歎息了一聲,喃喃道:"黃文炳此賊早該死,他是個禍國殃民的大馬蜂,什麼事都要盯著.若非江州的黑鐵匠幾乎被他抓絕了,我教好歹能依靠民間,弄到一定數量的堪用兵器."

"黃文炳這個大馬蜂只是一環."鄭居中冷冷道:"可是最大的源頭是豬肉平那個酷吏,若非是他在京掀開的聲勢那麼大,黃文炳這樣的人又怎能抓得完你需要的黑鐵匠?其實黑鐵匠越來越少的緣故是,他們現在能在京城謀取到合法,優越的生活待遇.有道是,既然這樣能過的滋潤,鐵匠憑什麼冒風險在江南給你們賣命呢?"

方天定起身道:"我不方便久留,今日就這樣了,告辭."

"對了,上次你給我的那個罌粟花似乎非常不錯,還有嗎?"鄭居中忽然問道.

方天定古怪的笑了笑,放下一個罐子在桌子上,拍了拍道:"管夠,我們總是對您對好的,好東西都留給你."

方天定離開之後,鄭居中立刻變臉,,當即就想把放了罌粟花的罐子砸在地上摔碎了,露出寒冰一般的神態喃喃道:"真當老子是傻子?你真以為本官的智慧比你們這些山野村夫的低?"

猶豫了少頃,鄭居中沒有摔了罐子,又放下了.他不用,卻不代表他不會用去害別人.

說白了,主動問方天定要罌粟花,是讓他方天定覺得一切在他掌控之中,哼哼,這場游戲之中到底誰是養誰是狼,還不一定呢……

離開了鄭居中府上,在一間密室之中,高手石寶抱拳道:"少主,談的順利嗎?"

方天定凝重的搖頭道:"不順利,咱們要低調一段時間了."

石寶道:"難道真的是怕了他高方平小兒?"

方天定冷冷道:"不是高方平.而是鄭居中的氣色根本不是罌粟上癮的模樣,不上道便也罷了,但他卻主動開口對我要罌粟.這說明他也在算計咱們,現在江州的局面越來越複雜了."

"的確,屬下始終認為,和這些狗官合作是與虎謀皮."石寶抱拳道.

方天定道:"但是目下涉及的事件利益很大,只能這樣.再說了,江南形式不容樂觀.第一毒瘤應俸局搜刮的喪心病狂,咱們也深受其害,最大的問題,杭州蘇州一帶原是咱們的基本盤,卻被朱勔王黼這些狗官勾結道士,打擊的厲害.在這個問題上咱們和高方平又是隱形的同盟,因為那個酷吏也是個見不慣道士,和王黼朱勔他們不對付的狠人."

石寶深深的吸一口氣道:"您不會真想與虎謀皮吧?那個高方平才是個最大的禍害,是個會頂著豬的名譽,專門吃老虎的狠角色.陳1留縣交手,咱們吃了他大虧,鄧元覺師兄生死未卜.其後京城第二次交手又吃了暗虧.此番一定要小心在小心,這是教主吩咐的."

方天定忽然苦笑道:"你說的是事實,聽了之後,總有一種我不配做他對手的錯覺.知恥才勇,豬肉平是一個值得尊敬的狠人.有些話我不敢對師公說,也不敢對父親說.我方天定隱隱約約的覺得,有豬肉平這樣的酷吏在南征北戰,到處給朝廷擦屁股,或許……天意如此,狗皇帝的江山氣數未盡.我覺得鄭居中那個大奸賊有一句話說對了,咱們讀書太少,懂的東西太少了.我打算靜下心來讀一些書,讀讀曆史,興許曆史之中,會找到一些真相."

石寶驚呼道:"千萬不要,讀書太多,造反三十年也不會成的.大家都說了,我教聖典便能解答世間的一切問題."

"寶叔,您是看著我長大,最疼我的人.我欺騙別人也不忍心欺騙您.聖典其實是一堆廢話,遠不如豬肉平的一切簡單的語錄有用.豬肉平真能讓人吃飽,而咱們的聖典,則是讓無知的人覺得不吃也能飽.大概就是這樣的."方天定神色古怪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