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我李鴻儒也是個文人

李氏布店的二樓中.

數人神情各異.

王福疇臉沉如水.

大抵是沒想過夜魔衍具備降龍伏虎之力,實力較之他要更勝一籌.

李鴻儒身上沒有佛法侵襲的力量,而此前他確實沒有動手治療過.

這導致王福疇對夜魔衍實力估算不足.

他一時不免也有著詞窮.

眼睜睜看著算計一番,能敲打到這些僧人,此時不免又有了破綻.

若是他糾纏不堪,到時便需要出手與夜魔衍驗證一番.

技不如人必然吃虧.

王福疇還沒想著將自己陷進去.

他悶悶的哼了一聲,算是做了回應.

裴大人一臉的肅穆,心中不斷盤算,大抵是想著案件如何斷才能算做公正,讓雙方都服從判案.

羅覺禪師雖然被訓斥了一番,但臉上終有了兩分笑意.

陳祎沉默不言,他態度中立,不偏不倚,作證皆是所見所得才所言.

領路的李保國看看李鴻儒,又看看另外四人,他聽得有些迷糊,但一時也沒聽明白此時到底是什麼情況.

"裴大人,元神三品高手在兩日內難以驅除夜魔衍的佛法力量嗎?"

李鴻儒皺了皺眉頭.

他與王福疇都沒想到此番的轉折.

王福疇還能明哲保身.

但他被羅覺禪師告作了偽證,若是對方追究,斷完夜魔衍的案件,也便輪到了他.

他作證時話語有所保留,沒有詳細得當初對夜魔衍落井下石.

但想脫罪多少要惹一身的麻煩.

明明他才是受害者……

李鴻儒臉色微變,此時騎虎難下,說不得他需要真做一番偽證保全自身了.

"確實如此"裴大人點頭道:"階高一品便是差距,若想完全清除夜魔衍留在你身上的佛法痕跡,最低也需要耗費三天的時間."

斷案的最後一道因素就在李鴻儒身上.

裴大人此時也不著急.

儒家和釋家相爭,身為朝廷一員,他雖然保持公正公立,但內心卻是多少要偏向儒家的.

儒家就是大唐當前的主流思想,也把持著整個國度.

諸多人的修煉和朝廷晉升離不開儒家的影響.

諸如佛家和道家雖有大人物撐腰,但力量不如儒家也是事實.

他此時看著李鴻儒,不說想從對方身上聽個什麼驚人之言相助,但最低也需要讓李鴻儒明白這案情的因素,不要反向助攻.

"我記得承受那惡僧佛法影響之後,整個人昏昏欲睡,後來又得王博士相助才清醒過來,這其中是不是有其他什麼原因"李鴻儒抱拳道.

"原因就是你撒謊"羅覺禪師低笑道.

"其他原因?"裴大人皺眉道:"莫非另有人出手助你?"

他眼睛掃視著這間單房上下.

隨口的話語一提,卻是讓羅覺禪師笑不出來.

若是再拉一個案發期經過東市的元神高手入局,隨口說上兩句,夜魔衍會直接陷入到極為被動的地步.

"若是有人暗中助你,時間會在酉時到辰時這段時間,深夜難有大高手可以探入長安城,城內的元神高手又有登記,也各有居處,行蹤可查,只需去查問一番就能大概得知."

裴大人喃喃自語.

一道簡單的案子,卻是因為雙方扯皮,不免要大動干戈四處查探,還涉及到高層人物,饒是他也感覺到了一些頭疼.

"依我之見,還不如施法讓夜魔衍吐真言,那也是個滿口謊言的禿驢,定然一直在撒謊抗拒"王福疇冷冷的道了一句.

"王大人,你不可信口開河,借用術法毀我俱舍寺僧人."

想讓夜魔衍中招,吐出當時的實情,那便需要五品,六品甚至于往上的元神高手施法.

且不說施法對人會造成難以彌補的影響,一旦施法不慎,便可能造成死傷.


隨口的話語交鋒,卻是直接危及到了夜魔衍的生命安危,遠較此前判決危害更甚,這讓羅覺禪師不由大急.

"怎麼,就許夜魔衍釋放佛法傷人,別人對他就施法不得"王福疇冷道.

但凡有話語的引子,便能被他死死抓住把柄攻擊,進而形成實質上的判決.

李鴻儒聽著這小樓中數人的交鋒,只覺這是舌槍唇劍,刀光劍影,話語一出便幾要定人生死.

王福疇此時抓了一個機會,頓時從下風中走了出來,話語沒有絲毫的客氣.

"裴大人,大理寺想必是不會草菅人命的,既然有其他方法,那便仔仔細細核查一遍"羅覺禪師急道.

"那耗費的時間就比較長了,一時半會難以結案."

裴大人皺著眉頭.

他哪能知道是哪位大高手路見不平,這想要調查出來是件需要時長的事情.

大理寺也只能一家一家的去詢問,去核實.

時間越往後,這便越不好查.

不僅會耗費大理寺的時間,也將那夜魔衍拖在了大理寺監牢.

調查為真,夜魔衍必然會定罪更深.

調查無結果,那也耽擱了大量時間.

甭管羅覺禪師有什麼期盼,夜魔衍也難以去參與法會.

羅覺禪師急聲出口時,裴大人頓時見得了王福疇臉色的一絲小微笑.

此時定不得夜魔衍的重罪,王福疇多少也要惡心俱舍寺一番.

文人以天地立心,對漫天神佛信仰天然就有著抗拒,對寺廟道觀也不甚有好感.

在那久遠之時,諸多流派紛爭,有上演過'焚書坑儒’,讓儒家大損.

但也有最終的'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從此確定儒家地位.

任何可能崛起的大型流派,都會被儒家抵觸.

這是天生的敵對.

也上演到了生活中的每一處.

"少年,你可敢在我佛前起誓,我那徒兒夜魔衍可有用佛法傷你?"

被裴大人提醒,羅覺禪師頓時已經清楚了事情的難辦.

他此時亦將目光放向了李鴻儒.

此時難釋放佛法力量,但不排除吐口誅心之言.

"阿毗婆佛通曉萬界,對誓言最是靈敏,你依我之言誦讀,若是你撒謊,日後定然會遭罪禍及家人"羅覺禪師道.

"禪師這是屢屢在為難受害者,您何不讓夜魔衍誦讀起誓之言,若是他撒謊,日後定然會遭罪禍及俱舍寺"李鴻儒反問道.

"夜魔衍沒有撒謊,他已經念過了."

羅覺禪師的神情信誓旦旦.

"你等學的是魍魎佛法,規避誓言真假又有何難度,夜魔衍念動撒謊再是正常不過"王福疇幫腔道.

本已經接近定性,但裴大人卻是不願意在這種小案上耗費大理寺核查精力和時間,這不由讓王福疇微微有幾分可惜.

"我若是起誓,那也需按我們文人的規矩來,以天地之言,讓天地審判誓言的公正!"

永遠不能開口的大概就是天地了.

若是在天地之下起個誓言,李鴻儒會很開心的瞎扯.

他這種小蝦米遠不能引發什麼.

總不能晴空白日之下有響雷.

李鴻儒之言讓羅覺禪師不悅.

若李鴻儒跟隨他起誓,隨口同步敘說誅心之言時,他多少還能發覺對方是否心虛,也能被裴大人直接察覺.

可李鴻儒對著老天撒謊,他哪能知曉對方心態,這大抵是欺負老天爺沒嘴巴了.

"你區區不過四門館一學子,連學業都尚未完成,算得上什麼文人!"羅覺禪師道.

"在下雖然不才,卻也是凝練了儒家浩然正氣的文人!"

李鴻儒胸前一挺,硬生生凝聚出了一點點可憐的青色正氣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