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誘餌

落頭氏會記住一個人的氣息.

若它未殺死目標,又被對方看到,為了避免自己被搜捕的危險,便有可能再次上門.

閣樓中的窗戶關得有點不嚴實,對方的腦袋只是稍微磕碰,窗戶便已經推開了.

這讓李鴻儒頓時見到了落頭氏.

借著昏黃微暗的油燈光芒,李鴻儒亦是看清楚了對方的面容.

這不是死掉的趙啟明.

是一張李鴻儒此前並未見過的臉孔.

對方臉上滿是冷笑.

見得李鴻儒已經驚醒,他並沒有逃跑.

嘴巴一張,他下頜處頓時裂開,透出一個深邃黝黑的大洞,層層尖牙從嘴里冒了出來.

"去你的,大爺現在不是弱雞,也會搓小火了."

此時沒有了納玉防身,但好歹修行了南明丁火決.

李鴻儒念念有詞,手心中一點陰火陡然冒出.

他這團陰火小得有點可憐,只是黃豆般大小.

"南明丁火,聽過沒有,見識過這種異火沒"李鴻儒囔道:"燒人一燒一個准,威力強到你沒法相信."

"啊噗~"

"你要是過來,我就給你一巴掌,讓你嘗嘗這南明丁火的厲害."

"噗~"

"這火是吹不滅的,我跟你說,我還練過劍術,也很厲害,是個有真本事的人!"

李鴻儒囔囔,聲音還頗大.

只是門外的寒風依舊呼嘯.

這讓李鴻儒心中有點涼.

他色厲內荏的不斷叫囔,妄圖引發一些人的注意,也不斷調整著自己的方位和能力.

修煉和實戰完全是兩碼事.

平常練得再好,牛逼哄哄,跳到擂台上,被人兩拳干趴下的人並非沒有.

同樣身體素質者,上過戰場和沒上戰場厮殺過,本事也完全不同.

甚至于身體稍弱一籌,上過戰場的人能拼殺死身體強壯者.

李鴻儒此時也是第一次真正進行實戰.

對方還是妖物,有過多次殺人的經曆.

這讓李鴻儒一顆心提到了最緊的狀態.

他這番自吹自擂又夾雜著真實的囔囔,確實讓落頭氏有著一絲猶豫.

半桶水的南明丁火具備一定的威懾力.

"你見過我,必須死!"

嘴巴裂到了二十余公分寬,這讓落頭氏發出沉悶古怪的聲音.

"你們妖怪就這麼見不得人"李鴻儒大聲囔道.

"是!"

落頭氏很簡短認真的回複了一個字.

只是瞬間,它不再有任何言語,長長的脖子在地上一挺,扇動著耳朵飛撲了過來.

這讓李鴻儒頓時甩出了手掌中那黃豆大小的南明丁火.

他右手一夾,已經取起桌上放置的毛筆.

追風十三劍對著落頭氏眼睛連連點出.

這是他術法+物理打擊的組合模式.

面臨敵襲時,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將大絕招齊齊甩出來拍敵人臉上再說.

至于能不能贏,那不是他自己能決定的事情.

但用掉了所有底牌,死掉的時候至少不會後悔自己有哪個大招還沒開.

"嗯哼~"

對著眼睛連刺之時,李鴻儒只覺身體一疼,腦袋差點就是一黑,與哀嚎的落頭氏齊齊掉落.

"居然用脖子抽人."

李鴻儒疼痛中吸了一口冷氣.

或許是南明丁火水准不足,或許南明丁火更多是針對元神和鬼物,又或許是他占火要訣水准有限.

術法的打擊屬于內損,外在效果看上去一般,落頭氏身上的傷口大多是追風十三劍帶來.

只是他持的是毛筆,並非鐵劍,一陣亂舞下只是戳瞎了對方一只眼睛,塗抹了對方一臉墨汁,便讓毛筆折成兩段.


瞬息的打擊讓落頭氏有些懵,但李鴻儒也被對方反撲掃到.

此前也沒有人跟他說落頭氏還會用脖子來甩人.

身體一滾,李鴻儒已經脫離了原地.

在他身後,是翻滾甩來的脖子.

滾翻之際,李鴻儒還看到了對方重新張開的巨嘴.

妖物調整狀態遠比他要快.

而且落頭氏的致命要害部位是脫離的那具下半身身體,並非這顆能飛的腦袋.

諸多傷害會在數小時內自動複原.

"救命啊!"

尖銳的求救聲在閣樓中響起.

李鴻儒也管不得多少,反手拿起各種目錄冊一陣亂砸.

"豎子,福疇兄就是這麼教你應敵的?居然拿我軍營的目錄冊來砸妖物?你這都打的什麼亂七八糟的,還有沒有點應對妖物的經驗了……"

一陣叫罵聲起,李鴻儒亦聽到了落頭氏極為恐懼的吼叫.

站起身體時,他只見徐茂功揮手一劍斬出,那落頭氏的腦袋已經削成兩瓣.

但它腦袋仿佛是蠟像一般,切面通紅無比,又極為光滑,半滴血都不曾落下.

利劍斬過,兩支箭一左一右突襲,直釘在那使勁扇動的耳朵上.

"嗤~"

尖銳的嚎叫聲仿若要刺破耳膜.

落頭氏如同垂死掙紮的毒蛇,不斷在地上翻滾,長長的脖子不斷甩來甩去.

被斬成兩瓣的腦袋在不斷粘合,但斬殺和長箭貫穿太過于凶悍,讓它短時間難以掙脫,更無力掙脫這種狀態.

"關起來"徐茂功頭疼道:"將它下半截身體也找出來."

"末將領命!"

"是!"

窗外兩聲回應,隨即有人從窗口跳進,拿了鐵鏈往落頭氏的身上纏繞.

"您是不是在拿我當誘餌?"

李鴻儒看著半夜三更出現的徐茂功,頓感到了自己的牙疼.

命是撿回來了,還多虧了徐茂功救援及時.

但李鴻儒覺得很不對勁.

他日夜清點並州軍營的目錄,居然還暗中塞了個當誘餌的活.

徐茂功這是想將他身上的剩余價值全部榨干淨還是咋的.

人盡其用.

李鴻儒的腦海里此時只有這個詞.

若是事情發生在別人身上,李鴻儒會覺得那人的上司真是慧眼獨具.

但發生在自己身上,李鴻儒覺得太坑了.

若沒有被冷風驚醒,李鴻儒不確定自己會不會被落頭氏咬一口.

這種事多經曆一兩次,很可能會留下心理陰影,以後在半夜莫名驚醒.

"什麼誘餌,我這是聽到你的呼叫,才急急忙忙趕過來救你."

徐茂功一口否認了下來.

"可您的居處離這里至少有好幾里地"李鴻儒疑道:"那麼遠還能聽到我在閣樓中呼叫?"

"我半夜睡不著,四下到處巡邏,你快點謝謝我救命之恩."

"可沒誰在巡邏時帶一長串鐵鎖鏈吧."

"那是薛濤的特殊愛好,他就喜歡拿長鐵鏈玩,一天不帶根鐵鏈在身邊不舒坦."

"我總感覺不對勁,您不要這麼玩我,我今天就受了重傷……"

……

徐茂功瞅著臉上疑云重重的李鴻儒.

斗這種小屁孩,他斗著跟玩一樣.

連連埋伏了數夜,他也是很辛苦.

也虧得落頭氏還記得李鴻儒的氣息.

在換了地方,附近又無多少守衛的情況下.

兩天後,對方最終被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