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風暴中.
狂風凜冽.
風雪彌漫.
溫度變得更低.
又有諸多冰渣冰屑冰雹夾雜.
不僅擾亂了視線,也讓沖擊變得艱難.
不僅人行走時困難,便是坐騎都連連嘶鳴.
在望遠鏡中,李鴻儒的視線已經變成一片白色.
隨即,並州軍團中一道血光點亮,一條血色的巨龍搖頭擺尾沖入了冰風暴中.
巨大的震動和爆破聲音響起.
風雪之勢隨即為之一阻,露出風雪中大片死亡的人.
但隨即,風雪又迅速彌漫起來,將此前的一切遮蓋了下來.
"後撤!"
"後撤!"
"迂回繞過這兒!"
"後翼變前鋒,繞過去,繞過去!"
一聲聲指令在不斷下達.
即便處于白道城,李鴻儒依舊聽到了陣陣吆喝的指揮聲音.
"李司命擅長破法!李司命呢?"
隱隱中,李鴻儒似乎聽到了秦懷仁在附近的聲音.
軍團連夜奔行,隨行幾乎沒有高階文官.
這完全是硬碰硬的沖撞.
當遭遇汗國人術法時,碰撞中尤為顯得吃虧.
"是楊荷,汗國那個妖後來了!"
"繞行,繞行!"
秦懷仁的聲音如同波濤中的小魚,隨即就被風浪打了下去.
聽秦懷仁中氣十足的聲音,這小伙看來沒什麼問題,在軍團沖擊中活得很滋潤.
李鴻儒頓時就放了心.
汗國精銳游牧騎兵團潰敗而來,但並州軍團亦是連連趕了八百余里路才到白日城.
並州軍團的優勢並不算巨大.
戰場骸骨累累.
有汗國騎兵死亡,也有大唐軍士和將領倒下.
想活下來,必須在第一波碰撞中斬殺對手.
李鴻儒提著寒月劍,有了這根沉重黑棒子的收獲,他心思倒是放下了許多.
再多一些東西,他也有些拿不動.
抓著鐵精黑棒,李鴻儒牙齒妖力啟用,連連數口下去.
待得腹部傳來撐的感覺,他才止住了嘴.
此時他更為關注的是戰況.
本來是並州軍團強推的勝局,加入這種大型術法之後,場面有些撲朔迷離起來.
風雪之中,他雙眼難以看清楚,只知那數萬的並州騎兵在不斷調整調動.
"你能破妖後楊荷的術法?"
風雪中,數騎迅速沖擊而來.
李鴻儒頓時看到了自己的老黃,也見到了秦懷仁和裴聶.
在兩人的身邊,周飛衛開腔,一臉驚奇也一臉期待的看了過來.
"您覺得我能行嗎?"
李鴻儒攤開右手.
他此時入眼茫茫皆是風雪.
這是呼風喚雨級別的元神大術法,他連施法者和施法控制方式都看不到.
這便無從談起破法.
就算他強行破法,也只是讓數十米區域風雪變得正常,在這種大范圍術法中顯得無用.
此時大伙兒都能跑的出來,並非像野鶴湖一樣被迷幻住.
李鴻儒看清楚也沒動手,否則他多少要盡力救幾個人.
"你覺得李司命能行?"
周飛衛問向了秦懷仁.
正是這小伙一陣瞎囔囔,他才跑過來看情況.
但看李鴻儒這模樣,似乎是不行.
"你連二龍出水陣都破了,沒可能破不了這種術法啊!"秦懷仁大叫道.
"你真是高看我了,我又沒修出元神,現在連施法者都找不到."
李鴻儒一顆腦袋連連晃.
再怎麼說,他還只是一個儒家浩然正氣級別的人,連元神一品都沒進入.
"現在又不是救幾個人的問題,這是影響上萬人的大型術法,你讓我拿什麼去破?"
"也就是說,李司命具備破法的能力,但是不具備破法的實力?"
周飛衛聽了數句,只覺自己弄清楚了問題.
交戰來的太快,後續的文人團根本還沒跟上來.
當遭遇這種大型術法,諸多人只能干瞪眼,采用迂回策略.
徐茂功勉強打出一道底牌兵法,但無濟于事.
周飛衛此時心中萬千焦慮.
靠著老黃,他終于找到了秦懷仁提及的李司命,但李鴻儒實力確實差了數籌.
這不是一個等階的較量.
"只要破他們一點點就好,破一點點也能讓我們少死一些人"周飛衛急道:"白道城有施法的祭壇,你快隨我來."
"我不用法壇呀!"
見過王鐵麟施法炸壇事件,李鴻儒就對法壇有了陰影.
這確實能提升威能,但被人盯上的麻煩很大,稍有不慎容易傷到自身.
"你快給我來"周飛衛沒好氣道:"都督說過,若你立大功,就賞金百兩."
"這百兩黃金也太不好拿了,我此前就失敗過一次."
李鴻儒囔囔一聲,隨即被周飛衛抓到了馬上.
"別哆哆,快快快,救人如救火,耽擱不得!"
一鞭抽上老黃的馬屁股,這匹老馬頓時跟隨著周飛衛的妖馬奔襲了起來.
白道城確實有一座上好的施法祭壇.
這也是率先被縱火燒的對象.
李鴻儒隨著周飛衛趕到的時候,只見這處祭壇旁的火焰還沒熄滅.
"祭壇沒炸掉,還能用!"
見得施法祭壇,周飛衛頓時大喜.
他抽出配劍,將周邊諸多沾染火焰的皮毛布料連連挑飛.
雖然是落雪的天氣,但祭壇已經燒得極為滾燙發熱.
汗國人稱呼的祭壇,在唐國便被稱呼為法壇.
這類設施可以看成一個術法放大器.
若當成某種不能移動的特殊法寶也無問題.
二十八只妖物長角按序布置,邊緣又采用了火銅鑲嵌.
祭壇中央,篆刻著各種鬼神形象.
唐國的法壇多燒靈香,汗國的祭壇則是喜放血.
此時祭壇中央還彌漫著腥臭的血氣.
"你將就用一用,不管成不成,先試試."
周飛衛此時也是死馬當活馬醫,抱著試試看的態度.
白道城的祭壇雖好,但並非大唐的正規文人法壇.
這猶如道家的真人,跑去拿了釋家的佛龕做法.
又像是擅劍著拿了把長刀,到手的反正是武器,能不能殺敵便看本事.
周飛衛有點舌干氣燥,聲音亦有了幾分嘶啞.
當戰爭激烈沖撞時,他只想著殺盡眼前之敵.
風雪之中,他也迷了眼,此時再難有效的射箭.
並州的軍團在不斷饒道,可風雪中還夾雜了太多的人.
若不能將汗國軍團打跑,又或將術法破掉,每一分,每一秒,那冰風暴中或許就有人倒下,這種損傷會較之普通戰爭中更高.
通紅的雙眼死死盯著李鴻儒時,只見李鴻儒勉強站到了祭壇前.
"一旦炸壇,你們要救我,將我快速撈走啊!"
李鴻儒朝著秦懷仁和裴聶囔囔了一聲.
他心中有著忐忑.
曾經想著過自己這輩子沒可能用上法壇,現在就用上汗國的祭壇了.
這是一個歪脖子法壇,在李鴻儒接受的知識和教育中,確實沒有如何利用汗國祭壇方式.
汗國的術法糅合了太多,有前朝的特色,也夾雜了汗國本土的特色,甚至于被唐國人稱呼為妖法.
李鴻儒此時硬著頭皮.
他反正就試一試,盡力一番,能破就破,不能破也莫怪他.
他口中喃喃了數句從心之言,雙手青光浮出,握住祭壇上的兩枚妖獸長角.
一根根妖獸長角迅速點亮了起來,散發出盈盈的青光.
李鴻儒只覺自己操縱這種祭壇輕松自如.
似乎是因為體內的妖力與祭壇有一絲共鳴,他並非遭到排斥.
一根根長角點亮下去,二十八根長角齊齊閃亮.
李鴻儒只覺手中儒家浩然正氣的威能直接放大了數倍,舉手投足之間都是沉重的法力.
他額頭蠕動,天眼頓時睜開.
身體上頓時傳來了異樣的感覺.
李鴻儒掃視自身,頓時看到了流轉在身體中的儒家浩然正氣.
此時儒家浩然正氣不斷朝他胸腔中凝聚,又不斷變得更為緊密.
當儒家浩然正氣凝聚到頂點,似乎就會轉變,成就元神.
是輔助身體,還是先出體外釋放術法,這會因為個人的錘煉方法不同,也保持著各自的特色.
李鴻儒深深吸一口氣,他身體內經脈蠕動時,只見凝聚的儒家浩然正氣似乎又有著某種初步的轉換.
能松能緊.
緊時濃密成一點.
松時擴散到全身.
這是《脈經》,25%的脈經初步對儒家浩然正氣出現了一些影響.
"聚!"
呼氣之時,李鴻儒只見諸多氣息恍若如海之納百川,形成方寸之心,又彙聚到了手中.
他睜開眼睛,凝視著遠方,只見那數千米之外,彷佛有一個無底的黑色窟窿,在不斷進行著吞吐.
無盡的風暴,冰雪便是源于那一處中心.
李鴻儒的感知從未有如此之強.
他身體中儒家浩然正氣凝聚成點,幾乎有跳出身體的架勢.
瞬間的恍惚,李鴻儒幾乎以為自己元神大成,飛躍到了天空中,觀看那遠處的冰風暴施法者.
但李鴻儒很清楚.
這是借助祭壇的力量,更是凝聚他天眼之功,組合形成了一個類似弱化刪減版的初級元神.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李鴻儒嘴中喃喃.
青光湧現在他右手手指上,又湧入到祭壇中.
伴隨著妖物長角的點亮,青光從雞蛋大小,化成明月一般的大小.
隨著手指的畫圈,青色的光芒如層層漣漪擴散了開來.
如同遭遇了陽春,冰雪消融,漣漪中的冰風暴瞬間化成普通雪花,只是飄飄蕩蕩便灑落了下來.
"風暴在向汗國人那邊移!"
這是一場大型的術法,大部分影響著並州軍團,也囊括了並州軍團.
但層層佛法破解下去,並州軍團影響削弱,便輪到汗國軍團受災了.
"妖僧,我記住你了!"
感知中一道女性的聲音傳來,亦伴隨著術法力量的遠襲.
李鴻儒只覺胸口氣血一逆,氣血差點沒湧出來.
他就知道玩法壇容易出事.
只是對方似乎也很虛.
"來而不往非禮也,那你就吃本妖僧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