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玩砸了的袁守城

一年的時間.

一步登天.

諸多事情在無聲無息之間發生了轉變.

袁守城一道目光投在遠處的李鴻儒身上.

而李鴻儒同樣一道目光看了過來.

兩人的目光交叉.

隨即,袁守城的頭微微偏了過去,避開了對方如同探查一般的目光.

他從前見過這張臉孔一次.

即便李鴻儒的面孔有巨大的變化,他也能記得對方的模樣.

那時的對方倉惶,幼稚,仿若第一次接觸新世界.

但現在的對方成熟,目中似有乾坤,一眼難以看穿深淺.

"出生平凡,難登大道,難有仙緣,前途無亮."

當批語再一次從袁守城口中說出來,他又多了一份感受.

他相信自己的眼睛,也確信自己的手段.

鐵口直斷,便難有多少出錯的可能.

何況那時的李鴻儒實力淺薄,難有遮掩自身的能力.

十六字讖言從口中吐出之時,他已經將最後一個亮字換成了量.

"出生平凡,難登大道,難有仙緣,前途無量."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命理.

本是一條平凡命,但又因為什麼發生了極大的轉變,人生也因此踏上了另外一條路.

以一些玄心之說而言,這便是逆天改命.

一般人難以將那種平凡命帶出來,李鴻儒這是連連遇到了貴人提攜.

一人接一人的推力,也便將他推了出來.

"我過來求見李錄事,是想聽一聽《秘記》應榜之事,看看老道也能不能在其中出一點點力."

袁守城開口.

他倒是和李淳風差不多,想著知曉一些其他人的判斷再做決定.

"你連我的命都算不准,如何算《秘記》"李鴻儒笑道:"剛剛你落荒而逃時,可是被傅人君恥笑了好一番."

"那老家伙名氣雖大,但脾氣又倔又自傲,看不起我也很正常"袁守城道:"同行相輕,我們也算是半個冤家."

"彼此不對付,也淪不到要跑路吧?"

"我不懼傅人君,但我招惹不起他身邊的那道人"袁守城壓低聲音道:"傅人君說不過我只會是氣沖沖走人,那道人會打人,一巴掌打下來受不了."

"看來您是言語上立于不敗之地!"

李鴻儒輕笑.

文人們有一句俗語,叫君子動口不動手.

此時也算是與袁守城應景.

但凡嘴皮子厲害,言語上立于制高點,別人想針對時便只能從肉體上打擊.

這種情況下,挨打的幾率會呈現指數級上升.

袁守城顯然也知曉後果,才避開相讓.

"他雖然是個道人的模樣,但實際上是釋家那邊的人,來頭不小,實力又強,我惹不起他"袁守城搖頭道.

"還有這種人?"李鴻儒奇道.

披著道人的皮,又有一顆釋家的心.

這是身在曹營心在漢.

李鴻儒頓時對慈航道人為何建議度人入道有了更為深入的理解.

這是借著道家的勢,也摻雜著發展釋家.

即便修八座道觀兩座寺廟,對大唐影響力頗弱的釋家也是掙.

"你說說他的名頭,也讓我以後莫要有眼無珠去犯沖!"李鴻儒笑道.

"說不得,他提防著我,一說就被他知道我在背後打小報告了."

袁守城連連搖頭,看著李鴻儒一臉的似笑非笑,他只得念了一句偈語.

"原來是他!"


袁守城低誦了一句.

李鴻儒腦海中頓時顯過了一則經文的回憶.

那是陳祎所念的梵文經文,又被王福疇連連翻譯了數句.

'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源于觀自在菩薩顯化的經文.

袁守城不敢提對方的名字,直接拿了一句經文搪塞.

若是一般人,還可能會感覺莫名其妙.

但李鴻儒親自經曆過,提醒之時,頓時知曉了對方的來頭.

"他不在靈山秘境呆著,跑這邊來做什麼?"李鴻儒奇道.

"可能是昨夜紫微搖晃,他們也在四處探查原因吧"袁守城道:"這次的紫微搖晃並不僅僅針對大唐顯出異相,很可能也波及到了周邊諸國和各大秘境."

"能引得你如此忌憚,他實力到底有多強?"李鴻儒問道.

"釋家前五的打手,在長安城都能和陛下掰掰腕子,你說他有多強!"

袁守城囔囔了一聲,這讓李鴻儒頓時清楚了觀自在菩薩的本事.

釋家有哪五位大高手不說,能在長安城和唐皇掰腕子,這意味著對方具備頂級的實力.

即便是借助了天下大勢,有皇朝氣運輔助的唐皇,實力也可能與對方在伯仲之間.

"惹不起惹不起!"

李鴻儒頓時好一陣晃腦袋.

他抬手對袁守城做了邀請.

只要對方能給予有用的信息,他並不介意進行彼此的探討,各自交換上一些可用的信息.

但李鴻儒心中也有著防備,謹防自己掉進對方的坑中.

"你不用過于防備我,同是侍奉皇上,我侄子還在欽天監呢!"袁守城開口道.

侄子爬再快也沒眼前這小伙快.

本以為袁天綱完全知曉內情.

但袁守城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江湖司,一道榜文就搶了欽天監的任務.

這讓他信息頓時陷入到了一個極為尷尬的境地.

可偏偏傅人君等人又是名聲極盛的相師,雖然自負本事,但袁守城也知曉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的道理.

這很可能讓唐皇做出了某些決定.

相師本領不凡,他還沒法去推算唐皇這種級別的人.

唐皇不會介意旁敲側擊,但若是全盤推斷,被唐皇發現,那便插翅難飛.

袁守城也只能問.

"您告訴我您知道的,我也告訴您想知道的內容!"李鴻儒回道.

"一人一個問題!"

"我發問,你先說."

看著眼前絲毫不肯吃虧的年輕人,袁守城最終點了點頭.

"你如何破解'帝傳三代,武代李興’之語?"

李鴻儒發問直戳正題,讓袁守城的眼睛微微縮了縮.

半響,袁守城取了紙筆,在紙上寫了'挪移龍脈’四個字.

他這回答與一朝兩都的建議相近,但又更偏向于前朝遷都的抉擇.

是一朝兩都雙開花,還是換都城,這取決于唐皇,也會導致不同的後果.

李鴻儒覺得唐皇會更傾向于一朝兩都,不斷進行著過渡,讓大唐有一個適應的過程,而並非一步到位.

"傅人君入皇宮說了什麼建議?陛下是如何進行的決議?"袁守城問道.

"你這是兩個問題"李鴻儒毫不客氣道.

他在紙上寫了'一朝兩都’四字做了回應,也讓袁守城略顯無奈.

"事情是因你而起,陛下如何避過這道漩渦?"李鴻儒再次發問道.

"最初本只是我們天師教和上清派茅山宗的朝廷之爭,但這場爭斗遠遠超出了我們兩派的互掐"袁守城吭聲道:"你相不相信,我是真的玩砸了?"

眼前的袁守城就像是薩拉熱窩事件普林西普.

捅出來的事件遠超出了他的掌控.

他曾想著讓子彈飛一會兒,但袁守城發現自己已經完全跟不上子彈飛的速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