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風的府邸中.
雙方最終談到了彼此的需求.
上清派茅山宗願意以寶換書,譬如劉彥珺此前拿出的玉露液.
但凡試過這種口腹之欲,一時便難脫離影響.
這是一種很有份量的寶物.
只是有袁天綱橫插了一手,更有李淳風和李鴻儒提前的溝通,李鴻儒問到了《沖虛真經》.
這讓劉彥珺頗為失態,直接罵了天師教眾人,對著天師教也是連連揭老底.
相較于滿足自己的嘴巴,李鴻儒當然更希望看看《沖虛真經》.
他如今的口味變得比較古怪,並不僅僅是人類的口舌,還有食鐵妖獸的影響.
李鴻儒喜歡玉露液帶來的味道,但他難于沉迷在其中.
他此時對玉露液的效果後知後覺,知曉是劉彥珺施了一些小手段,開口時並不客氣,提出以書換書的要求.
"你們給我《沖虛真經》的全本,我也給你們謄寫《抱樸子》全冊!"
"你這是在取我們上清派傳承的根本"劉彥珺皺眉道.
"你們的根本在皇上那兒呢"李鴻儒笑道.
時代的變遷,戰亂的發生,諸多大門大派不免會遭遇影響.
如前朝的般若釋家,幾乎被打壓到難以殘存.
上清派還算是逃過一劫,甚至還有個盼頭.
一道希望放在唐皇賞賜《黃庭經》上,一道希望則在李鴻儒手中.
"你們在《抱樸子》上的實際能力似乎還不如我."
李鴻儒提及了一個讓劉彥珺很難堪的事實.
道家修煉者讓人耳目一新的出塵感不會平白而來,這離不開諸多典籍的鑽研與修行.
相較李鴻儒,他們在這方面的能耐確實頗弱.
李鴻儒關于《抱樸子》理論水准處于中上水准,但實際能力卻是上等.
而她與李淳風的情況則是相反,理論上等,修行偏于中等.
這很可能與彼此掌控的內容完整性有一定關系.
即便後輩手抄本,各類解析之說再多,缺失了一些關鍵字眼,又或某些地方字意理解錯誤,便造成了另外一種修行的情況.
只是道家修身養性內容諸多,性質平穩,難于出現走火入魔的情況.
這也造成了諸多人修煉走在錯誤道路上而難察覺.
"若我們傳你《沖虛真經》,你只可自用,不得傳授于其他任何人"劉彥珺凝眉道.
"我傳你們完整的《抱樸子》,不如也僅限你們兩人修行,不得傳授于其他人!"
李鴻儒開口一笑,同樣說出了對應的要求.
諸多談判之中,但凡退讓一線,便會步步退讓,到最後一無所獲,甚至于引發麻煩.
李鴻儒可不會認為李淳風提及的上清派強制讓人出家為道,又或砍死人是開玩笑.
在針對傳承時,諸多世家,武館,聖地的態度並無區別.
即便朝廷之中也有對應的要求.
"《抱樸子》是我們上清派的傳承,我們理應有這種要求"劉彥珺沉聲道.
"但我現在才是《抱樸子》正統的傳人"李鴻儒笑道:"你需求之時不防考慮一下平等互換,畢竟我對《沖虛真經》的需求並不算高!"
"咳咳咳!"
李淳風低聲咳嗽了一聲.
李鴻儒也不知道李淳風在提醒自家婆娘,還是說要自己稍微收斂一點,免得遭殃.
一時間李鴻儒還有了幾分戒備.
"天師教的底細似乎也被李錄事掏到手了"李淳風咳嗽道.
"他們怎麼也吃虧了?"劉彥珺奇道.
"這就要問李錄事了,反正咱們沒他們慘."
李淳風打岔插了幾句話,頓時讓劉彥珺舒坦了許多.
若是天師教也不好過,上清派就平衡了.
在李淳風的口中,她也清楚了李鴻儒是不肯吃虧的性子,便是天師教都掉進了坑里.
若是要求多一些,對方或許便不會談這樁交易了.
普通人也便罷了,李鴻儒如今入了朝廷,後台不低.
前有太子,後有司空長孫無忌.
只是思索清楚,劉彥珺臉上浮過了一絲淡笑,態度瞬間就柔和起來.
"那便平等互換吧"劉彥珺點頭道:"傳承也需要能給予到下一代,才能算是真正的傳承,只盼李錄事修行學習後勿要亂傳,導致所托非人,也勿要引發傳人之間的針對與敵視."
"這是自然!"
李鴻儒點點頭.
他隨手取了一張宣紙,直接進行了起草.
這份互換條例與此前李淳風簽字按手印沒多少區別,是份免責聲明.
諸多言語抵不上一份契約.
劉彥珺抿抿嘴,最終是取了筆墨題上自己的道號,又戳了印簽.
協議達成,一時間眾人臉上浮笑.
李鴻儒也從李淳風那兒取得了一冊《沖虛真經》.
待得他回了李府,李鴻儒開始對這冊典籍進行研讀.
在師兄公孫舉那兒,李鴻儒得知《沖虛真經》具備降低赑風影響,提升借助風飛遁的能力.
李鴻儒看上的是後者的能力.
他對飛行念念不忘.
他有能跳跳的縱云梯,也有短距離內爆發飛縱的踏天行,還有能迅速升空的飛天術.
諸多飛行的能力各有優劣,也與李鴻儒想象中需求離得甚遠.
他此時也是做些備用,萬一楊素能對卷風術進行改良,他除了依靠文人元神法力托舉飛縱,或許還能在妖元神狀態下飛行.
在李鴻儒的記憶中,他對琵琶洞主卷風攜著他飛行有深刻印象.
李淳風使喚飛行的能力也極強,揮灑自如,或許離不開《沖虛真經》的功勞.
李鴻儒晃晃悠悠沉醉在翻讀《沖虛真經》的時間中.
近四天後,李鴻儒才睜開眼睛.
此時的李淳風也按時前來,在書房中做等待.
見得李鴻儒清醒,他嘴巴剛想詢問,隨即已經聽得李鴻儒開口.
"你們這冊《沖虛真經》不完整!"
若非真傳,便容易導致產生不完整的現象,此時《沖虛真經》的研讀進度是95%,離100%差了一些距離.
這難于讓借助太吾之力的李鴻儒修行基礎秘典產生圓滿的能力.
"這是我修行的秘典,怎麼可能不完整"李淳風瞪大眼睛道:"你此前未參閱過《沖虛真經》,又是如何判定秘典不完整?"
"不完整便是不完整,除非你能將這套經文湊全,否則咱們沒法談!"
李鴻儒也幸得自己占據了交易的主動權,此時還能要求補缺.
上清派的秘典不止李淳風手中這一套,手抄,轉譯,旁白,注釋等各類都不會少.
李鴻儒發聲之時,這讓李淳風又取了一冊《李氏沖虛真經》出來.
近一個時辰後,太吾道館中《沖虛真經》的研讀進度已經提升到了97%.
"不夠!"
李鴻儒再次睜眼.
此時的書房中除了李淳風,便是劉彥珺也已經前來.
"《沖虛真經》是我們上清派修行最多的典籍,代代有傳承,不可能出現不完整的情況"劉彥珺搖頭道.
話雖是如此,劉彥珺也取了一冊典籍出來.
這讓李鴻儒再次入神翻看.
劉彥珺注視著李鴻儒專注入神的模樣,她對著李淳風低語.
"他如何能判別《沖虛真經》的完整性?"
"我也不清楚"李淳風連連搖頭道:"若他判斷准確,我們修行時可能疏忽了一些地方!"
"可能是伴隨著我們不斷的修正修改,也失卻了一些原來的韻味!"
劉彥珺默言.
雙方已經達成交易,她倒沒想著在其中算計,故意讓李淳風提供不完整的《沖虛真經》.
待得李鴻儒再次睜眼,敘說需求時,劉彥珺微微抿嘴,最終取了一冊色澤古舊的書籍出來.
李鴻儒慢慢翻動時,只見98%的研讀又向上開啟了跳躍.
這一次,進度終于提升到了100%的位置.
也讓李鴻儒停止了研讀.
他注視兩人一眼,隨即取了紙筆,在那兒謄寫《抱樸子》.
"這是看完整了?"李淳風奇道.
李淳風想弄清楚問題時,劉彥珺已經開始對四冊《沖虛真經》做排列檢查,研究這四冊典籍的不同之處.
除了古本,每冊《沖虛真經》的字數都近十萬字.
這是一個任務繁重的活.
想甄別出四冊典籍的不同,難度更是極大.
劉彥珺不知李鴻儒如何進行的判斷和甄別,但她現在不得不去重新做核查.
在修行《沖虛真經》的路上,他們夫妻齊齊有了不同程度的缺失.
"我查到錯字了!"
李鴻儒書寫了上萬字時,劉彥珺的臉色已經微微一變.
她指著自己修行的典籍一處區域.
在另外三冊典籍的對比下,她首次發行自己修行的典籍有了一處錯字處.
僅僅一處字誤,劉彥珺也不知是否對自己修行產生了不正確的影響.
一時之間,她不免也是產生了自我懷疑和審查,不斷推算自己在正確的情況下,是否又能修行得更進一步.
但毫無疑問,他們的典籍確實存在不完整性.
需要精通典籍,又需要具備查錯的能力,更是有數十萬字需要針對判別.
劉彥珺只覺這個任務艱巨異常.
她剛欲拉上李淳風一起判別,就見得李淳風指了指李鴻儒.
"現成的答案就在眼前,何必去做勞心之事!"
李鴻儒既然知曉了典籍的不完整和缺失,此時又不再開口索要補充,定然是知曉了一些缺失之處.
只需要對書做探討,一番講解和探討下來,必然能糾察出其中的錯誤.
在李鴻儒這兒直接拿答案習慣了,李淳風倒也不在乎多拿一次.
李鴻儒這種敏銳察覺之感過于強大.
李淳風也不知李鴻儒這種能耐是僅僅針對《沖虛真經》,還是可以普及到其他典籍,又或李鴻儒在故弄玄虛,連續詐他們,防止被欺騙.
但若能進行典籍的查漏,很多道家門派會非常歡迎李鴻儒前去做檢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