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趕路的工具成了紙驢,回長安的路程便慢了起來.
去吐渾國張掖城用了十天,回大唐長安城的時間近乎翻倍.
"我下次一定要買匹識途的老馬!"
即便是黃驃馬,這種坐騎的價格也不菲.
坐騎丟在敦煌區域,李鴻儒也沒法取回來.
他叨咕著自己的經驗教訓,散了紙驢,在城門處找了一駕馬車入城.
"你修行卷風術,然後多多提高元神修行,便能進行長遠距離的飛縱了"楊素教導道.
"李尚書說真男人就要騎馬,騎馬不費氣力!"
"切,那個碎碎嘴知道什麼."
楊素顯然很不恥李道宗的那一套說辭.
文人大都不怎麼喜歡在馬上顛簸,楊素也不例外.
他早年帶兵打仗時就吃過縱馬行進多日的痛楚,那遠沒有自由自在飛行來得舒爽.
"若是坐騎被人砍死,他連逃命的能力都沒有"楊素勸誡道:"人還是要靠自己的力量."
"你這麼說也是道理."
李道宗認為依靠自身飛縱太過于耗費體能,體能衰竭時面對的風險太高.
而楊素則是認為一旦落于下風,坐騎又被人殺了,這會陷入到絕境中.
李鴻儒只覺兩人說的都是硬道理.
送了楊素回居正街三十三號,李鴻儒這才回了自己家.
入門時,李鴻儒只見李府張燈結彩,諸多大紅對聯高高懸掛.
不乏有貴婦人上門拜訪,又引來客氏和李保國的出門迎接.
這讓他稍顯茫然,感覺客氏和李保國紅娘事業真是蒸蒸日上,都引得別人主動上門求配對了.
待得他下了馬車,入了門,這才聽到一陣陣驚呼和恭喜之聲.
"小二,你考取了一個大功名啊"客氏喜道.
"只是個進士身,周圍有這麼多大人,咱們不能這般顯擺呀!"
有楊素代考,脫穎而出的概率太高了.
李鴻儒一聽就知道上榜了.
但在皇宮附近這片區域中,一個進士不算什麼本事.
這就和身在一群億萬富翁中,忽然中了五百萬大獎的感覺一樣.
這沒什麼值得炫耀的.
李鴻儒原以為是紅娘送喜,才貼了這些對聯與燈籠.
待得李保國再補上兩句,李鴻儒才知道是進士之喜.
他覺得這麼高調不行.
"不喜慶一些也不行啊,朝廷的聖旨都過來了"李保國道:"我們現在已經很低調了,他們說你中了個榜眼,那塊牌匾還沒掛出來呢."
"什麼?"
李鴻儒一驚.
楊素這是要干什麼.
說好的隨便答答題,撈個進士身呢.
這都撈到殿三甲的位置了.
一甲為狀元,次甲便是榜眼,三甲則是探花.
這是要齊齊上朝廷大殿問答展示才學的人.
李鴻儒有個鬼的才學展示.
他現在通曉一些修煉之能,但對治國安邦通曉極少.
即便是踏入儒家浩然正氣,他也是選擇貼身之言,更多是注重了個人,沒有理會社稷之事.
"朝廷的那位大人已經來咱們家四五趟了,還好你回來得及時"客氏笑道.
"我真是太開心了,我要出去走走抒發一下快樂激動的心情"李鴻儒叫道.
這是要被楊素坑死.
李鴻儒決定趕緊去問問楊素.
"你別走遠了,到時又是一兩月不回來呀? 朝廷那位大人說拖延太久會取消功名? 甚至目無君王要被砍腦袋的."
李保國在後方叮囑一句時,李鴻儒已經快步跑腿出了門.
剛剛叫的馬車還沒走出多遠? 待得他追趕了上去? 又是一陣奔行.
入了王福疇的府邸,李鴻儒頓時見到了在院中賞蘭花的楊素.
"你這麼快跑過來做什麼?"楊素奇道.
雙方分開不足一個時辰? 李鴻儒這是跑回家又立刻跑回來了,幾乎沒什麼空余的時間? 對方似乎很趕.
"咱們榜眼了啊!"李鴻儒急道:"你怎麼能考到這種名次去."
"榜眼?"楊素一愣才道:"那他們也太不成器了."
根據大隋往昔的標准? 楊素取了一個折中居上的水准.
但他沒想到其他人不行.
這是矮子里拔高個,將他凸顯了出來.
"我去金鑾殿不得洋相百出,被批得體無完膚,甚至還會露餡"李鴻儒道.
"反正我沒可能去金鑾殿."
"我也不敢讓您去啊!"
面對文人時不比面對諸多武夫? 只是想想國子學那幫大儒授學時的展示? 李鴻儒就覺得蛋疼.
帝王開口,大臣旁聽.
在專業人士的面前,他的一些說辭會破綻百出.
楊素是沒可能去金鑾殿問答的,那不僅是楊素找死,他更是會倒大黴.
李鴻儒此時就指望楊素支支招? 趕緊說一些金鑾殿考核例題,看看他能不能背下來? 到時候拿去用一用.
"皇上出題向來是隨心所欲,我也拿捏不准"楊素搖頭道:"而且今朝的治國安邦之策與前朝不同? 我答卷時就選擇性忽略了諸多內容,就是想著避免這方面的影響."
"那我怎麼辦?"李鴻儒問道.
"吃好喝好睡好便是"楊素皺眉道:"雖然上金鑾殿會丟人一些? 但也不會將一個榜眼進士往死里整? 只是讓你文官難當罷了."
"哈?"
"我看你模樣? 似乎也沒什麼當文官的心思"楊素道.
"那還是有的,咱們還得去藏書閣呢."
"榜眼再難當,那也比普通進士待遇要強,以後做些典籍修繕之事的難度不大."
楊素安慰上一句,讓李鴻儒放心了許多.
只要原來的計劃沒變,一切的問題就不大.
只是難堪點,那就只能厚著臉皮硬挺了.
他還搜索了自己肚子里那點才學,又與楊素問答了一會兒進士考試的內容,這才揮揮長袖回了李府.
再入李府,他已經見得長孫無忌在府邸內了.
以長孫無忌的惰性,這沒可能是本體過來.
李鴻儒上前見了禮.
"你科舉力不從心都撈了個榜眼,若是發揮再正常點,豈不是個狀元之才!"
見得李鴻儒歸來,長孫無忌也稍有打趣李鴻儒.
這小伙當初考完科舉,臉色差得像是死了人.
自己部門的人要去參加科舉,長孫無忌也隨著李鴻儒去.
一邊干活,一邊想考個正式公務員的人並不少見,也不止李鴻儒這一例.
但嘴巴里說自己考得很差,轉而又奪了榜眼,饒是長孫無忌也見得少.
長孫無忌從沒想到李鴻儒考得很差是這麼一回事.
按這個標准,李鴻儒這是非要拿個滿分狀元才能說自己考得正常了.
"我就是隨便考考,碰的好運氣!"
李鴻儒悻悻不已之言讓長孫無忌沒法繼續聽下去.
若是將李鴻儒拖出去,保管有數千落第者都要對著李鴻儒唾上一口.
"我見了君王就有些哆嗦,口齒不清,大人到時一定要幫幫我!"
見得長孫無忌看完熱鬧要走,李鴻儒也提前打著預防針.
他朝廷中大人物關系很少,此時也就仗著長孫無忌能出點力幫幫忙,免得到時沒法收拾.
"你一向膽大……也罷,你這不是怕君王,是怕了那些文人的尖酸刻薄."
長孫無忌只是稍微一思索,就知道李鴻儒的意思.
李鴻儒並非那些苦讀功名之人,早就清楚了朝廷中這點事.
他也不以為意,只覺已經完全明白了.
"新人趾高氣昂,沒有真正的經驗又喜歡指點江山,只覺滿腔都是抱負需要施展,這些人敲打敲打後才能成才,你既然沒這心思,這事情也不會落到你身上."
長孫無忌透了一些口風.
聽到長孫無忌的確保,頓時讓李鴻儒放心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