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文館.
屬于大唐的"六學二館"之一.
六學指國子學,太學,四門學,律學,書學,算學,隸屬國子監,是大唐的最高學府,培養各類性質的人才.
二館指弘文館,崇文館,這兩館掌經籍圖書,校理書籍,不斷傳承完善知識.
弘文館擅校訂文人的書籍,據傳弘文館的書籍有二十余萬卷,且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這是大儒們才有資格聚集的場地.
李鴻儒考了進士榜眼,屬于勉強沾邊大儒的水准.
若是朝廷有人安排,他也有資格前去,但若是上頭不賞識,以他目前的程度,數年不得門而入也很正常.
小伙伴太子殿下又發來善意了.
這讓李鴻儒看了看承影劍,最終收拾了一番.
待得第二日用過早餐,李鴻儒才捧著楊素給他謄寫的《九經》等諸書前去.
弘文館在皇宮區域,從太極殿往東,穿過數道宮殿長廊,又路過三省六部官府邸之處,便能到弘文館.
李鴻儒持了腰牌,一路暢行無阻.
越是深入,他見得的大儒也越是眾多.
這場面與唐皇的翰林宴相近,但這是文人們宣講經文,暢談見解的聚會,並無吟詩顯寶制寶等事情.
李鴻儒入了弘文館,頓時連連對著數人行禮.
這其中有楊素代他科考時態度輕怠的朱元適和袁學真.
"好家伙,你那番目不轉睛當真是罕見,我還以為你將我們忘了"朱元適笑道.
他眼睛眨了眨,開口不乏玩笑話,也輕輕揭過了楊素此前代考時的冒失無禮行為.
"你科考進士有些得罪人啊"袁學真亦是笑道:"落第詩和金榜題名兩詩一出,在眾考生中掀起了不小的風浪."
"哈哈哈……"
李鴻儒只能干笑一聲.
這兩首詩拿了朝廷的好處,但必然會造成一些負面影響.
李鴻儒覺得自己應該不乏'小人得志’之類的評價,引發了一些書生的批判.
詩詞向來存在對立,在不同人的眼中就有不同的感受,這沒法做到齊齊討好的八面玲瓏.
若是他自己作詩,李鴻儒覺得會更糟糕,連朝廷那一關都沒法過,他不得罪點人不行.
見過了朱元適和袁學真,這兩位老師的好友也開始給李鴻儒引薦一些朝廷中人.
李鴻儒不時對這些人點頭,又不時行禮.
"聽說我那副字帖還沒蘊養三月,便被你丟出去用掉了?"
見過歐陽詢時,歐陽詢翹著那撇小胡子,詢問時頗為不甘心.
收藏他字帖者大都珍惜無比,貼心收藏數十年者不足為奇.
但在李鴻儒那兒,歐陽詢覺得自己的字帖度過了一生中短短的旅途.
這大概能列入他筆下最短消亡的字帖之一.
這家伙在翰林宴上靠著詠馬詩? 將許敬宗手中的字帖贏去? 歐陽詢還以為年輕人會琢磨琢磨他字帖的真義.
但李鴻儒和那群武夫沒區別,純粹將他費勁心思之作當成了法寶用.
歐陽詢胡子好一陣亂翹? 又拿拐杖敲了李鴻儒兩棍子? 這才將心思舒坦下來.
"您老真是老當益壯!"
歐陽詢敲兩拐杖猶如撓癢癢.
這位大儒的年齡有些偏大,近乎八旬? 此時已經風燭殘年,李鴻儒覺得若不早求幾幅墨寶? 大概以後沒什麼機會.
他沒臉沒皮的說了數聲? 頓時讓歐陽詢吐槽.
"你這番無恥的模樣很像我年輕時啊!"
彼此都是過來人,歐陽詢頓時清楚了李鴻儒那些小九九.
"老夫的字帖出一副便被人求一副,我手中是沒什麼字帖的."
身為大書法家,歐陽詢手中之物是最少的.
這便和鑄造大匠一樣? 不管打造多少柄名劍? 這些劍都在劍客手中,而並非鑄造師中.
這讓李鴻儒大為可惜.
以歐陽詢如今的年齡,再想寫出一副威能強的字帖,那就有些力不從心了.
"那可不是!"
李鴻儒許久未見的鄰居閻立本也湊了上來.
"咱們是常人眼中的墨寶制造者,但咱們出一副就被拿走一副? 兜里根本存不住什麼可用之物."
歐陽詢或許是如此,但李鴻儒覺得小氣的閻立本和閻讓沒可能是這樣.
這兩人是一有機會就要強調自己? 這正是家財萬貫者謙虛藏拙的手段.
不過李鴻儒還有點想向閻立本學畫畫的想法,當下也附和了數句? 還取出了自己畫人之作,請教了閻立本一番.
"你這是徒具其型? 沒有精氣神!"
閻立本點評時也不客氣? 直接指出了李鴻儒畫作中的問題.
徒具其型不難理解.
同樣的招式? 有的人用出來就是威力絕倫,有的人用處來則是花拳繡腿.
模仿只有形狀,而缺乏真正的內涵.
被楊素指導了一月有余,李鴻儒也想聽聽其他人的建議與指導.
這是真正的請教,一時閻立本也有了耐心的指導.
弘文館的交流便是如此,能撞見各種人,也能進行相應的探討和交流.
待得一時三刻後,只聽一聲編鍾的響聲.
太子穿著四爪金龍袍出現在了弘文館.
"見過太子!"
"見過殿下!"
……
一聲聲問候聲頓時響起,也有太子連聲的'免禮’行為.
在太子的身後,李淳風等人赫然在目,這其中亦不乏穿著袈裟的僧人.
一些人抿了抿嘴,也有人目中生疑,不乏怒目者.
弘文館多以儒家文人為主,這是儒家聚集之處,並非道家和釋家來的地方.
這宛如儒生踏入釋家藏經閣指指點點,又或前去道家重地觀看交流.
"父皇為寡人造寺,廣召名德,這位是普光寺的道岳大師及其僧徒!"
李淳風等人是朝廷之臣,知名度不低,太子重點介紹的是後者.
這讓道岳大師長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道岳大師佛法高深,普光寺的曇藏法師在今年更是曾為母後祈福治病,讓母後身體恢複安康!"
太子簡單的介紹一句,頓時讓一些大儒的敵意收斂了起來.
不乏有僧人作亂,但也沒人一棍子敲死所有僧人.
能有功于皇後,這些僧人便帶來了善意,足以讓人接納.
一時之間,伴隨著道岳大師的問好,諸多人各有回禮.
"帝後已經落到需要請外人醫治的份上了!"
李鴻儒想到諸多讖言,隨即他便見得道岳大師的目光透了過來.
"施主安康!"
道岳大師問好時,李鴻儒只見對方身上隱隱透著一絲佛光.
這種佛光有著宏大,仿若光芒一般照耀人心,讓人感覺暖意.
他回禮時心中一動.
"莫非道岳大師修的是靈山之法?"
李鴻儒曾在萬佛山見過諸佛講經,那些佛陀術法高超,能耐不凡.
但萬佛山諸佛陀的經文多有詭異,與大唐儒家和道家的正常理念有著格格不入之感.
直到大日如來出現,將一切元神顯化消除.
李鴻儒看著道岳,只覺仿若對方身上氣息與大日如來有著一絲相似,具都是如大日東升,照耀與摧毀具存.
一側如魔,一側是佛.
代表了毀滅,又帶來了生機.
這是一種不同的佛學.
李鴻儒詢問時,也讓道岳大師回禮.
"如是我聞,我佛如來願傳佛法入唐,我等皆是有緣,在夢中得傳一些小乘佛法."
道岳開口,並不做避諱.
夢中傳法有些玄幻,但又並非不可能,手段是如同真武宮之主傳授他《人仙長生經》一般.
這可能道岳誠心,讓佛陀借助了佛像進行元神顯化,進而傳授了一些佛法.
這些佛法或齊全,或有失,或譯文有缺,或難入大乘,又或難于整理成冊.
佛法的小乘和大乘,與儒家術法的小成與大成並無區別.
這是學了大半,但又未學到徹底.
佛法不輕傳,只是心誠祈禱祭拜,難于讓人掏心掏肺將自己所擅齊齊傳授出去.
眾佛陀只是根據這份誠心授予一定量的佛法,釋家常提'我佛只度有緣人’便是如此.
李鴻儒覺得,若是有人非常崇拜自己,日日祭拜,他願不願意授法這種瘋狂崇拜者還是兩碼事.
從這一點來說,靈山一脈確實給信徒廣開了門庭.
太子還提及了曇藏法師替帝後治病,讓帝後恢複.
唐皇和帝後解決身體麻煩的途徑確實需要求助于靈山.
李鴻儒偶也會想想,陳祎此時究竟走到了哪里,距離靈山秘境還有多遠.
靈山秘境是天仙界秘境,陳祎能耐有限,到時又如何踏入靈山之中.
"聽說李卿數日前才歸來,還有幾分神奇的經曆,不知能否與寡人詳細敘說一番!"
太子面色柔和,又帶了些許威儀.
在監國之位上兩年,太子已經有了唐皇的一些風范,諸多行為都是模仿唐皇舉止,端得上英明.
此時太子身體健康,面色紅潤.
雖然太子放下了練武,但他的身軀依舊有壯實,而儒家浩然正氣扶正著軀體,隱隱有踏入元神的趨勢.
李鴻儒端詳了數秒,只覺難于在太子身上看出什麼禍患來.
"相術到底准不准?"
李淳風等人也曾提及信者自然信,不信者念頭中難于扭轉念頭.
冥冥中諸多聯系,即便是再強得相師也難理順.
萬千的未來之路,可能走向這一條路,也可能走向另外的一條.
李鴻儒應下太子要求時,心中也有一些疑問.
"若是有機會,或許可以拿其他同等地位的人做做實驗,看看有沒有機會改命!"
李鴻儒莫名其妙想到了吐渾國的甯王.
這同樣是一個走入到絕境的上位者,並不被毗那夜迦佛看好,甚至于拒見對方.
若無意外,甯王這輩子別想翻盤.
若稍微插手能讓甯王能翻盤,李鴻儒覺得太子也能翻轉不詳的未來,破除'帝傳三代’,找出逆天改命的可能.
太子入座,又有諸多大儒輪番上場講述儒文.
待得道岳大師在其中穿插了一段佛法經文,太子對著李鴻儒眨眨眼睛.
"李卿年紀輕輕便高中進士榜眼,對諸多經要必然是有著深刻理解,此番不如也當眾闡述一番."
太子引領.
弘文館鋪的路來了.
李鴻儒拿著《九經》諸多書籍,他此時也慶幸有楊素輔助.
靠著《九經》的通譯與注釋,他必然能在大儒們中站穩跟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