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尸首之處,薛孤發出一陣陣低低的咆哮聲.
他欲要在地上打滾減輕一些痛楚時,只見遠處的李鴻儒等人直接殺馬取血,不斷在吞飲和擦拭.
這讓他念頭一動,隨即看向了趙王的坐騎.
只是將插入沙土中的長刀一擲,那頭稍有點呆的龍種妖馬頓時在'咴兒咴兒’聲中倒地.
靠著馬血一沖,薛孤頓時覺察出腦袋上的刺疼感頓時減輕了許多.
他身體也沒了那麼刺疼.
但肺部和胃依舊有著強烈的刺激感.
連連的鮮血沖洗後,他亦開始大口吞服馬血.
腥味厚重的馬血入喉,薛孤只覺想要嘔吐,但喉嚨被沖洗過後,刺疼感明顯低了不少.
"疼!"
連連灌入大口的馬血,薛孤只覺身體內沒了最初的劇烈刺疼感.
但只要他停止喝馬血,那股刺疼感又會湧出,這讓他忍不住低低的咆哮.
薛孤看著自己不斷脹大的肚子,只覺難于抑住這種毒性.
趙王所說會承受世界上最痛苦的折磨,薛孤此時覺得自己已經在承受最痛苦的折磨了.
不喝馬血會劇烈痛死,不斷喝馬血會一邊痛一邊腹脹而死.
他此時難于停下自己這種行為,眼睛處的眼淚不斷往下掉.
薛孤眼淚婆娑的看向遠處,隨即見得速度最慢的吳仁已經趕了上來,在那與李鴻儒短暫說著一些什麼,隨即又騎馬遠遠而去.
相較于他近距離被趙王施法下毒,遠處的李鴻儒等人症狀明顯要輕微一些,還能勉強維持一些正常的行為.
這三人已經在斬殺第二匹龍種馬放血沖洗和灌入喉嚨.
這也幸得李鴻儒能強控妖馬,否則連放血之處都不可能具備.
眼見自己擊殺的妖馬血液放盡,薛孤提刀,隨即奔向了數百米之處.
"你再憋一下,我已經讓吳兄找水源之處去了!"
李鴻儒的臉色通紅,此時不斷吐著舌頭.
薛孤重創,這三人也跟隨倒黴.
若薛孤的刀再慢上一些,三人身上的斷魂粉並不會比薛孤體內少.
"我……水不能解毒啊!"
若是喝點水就能解毒,毒也太容易解開了.
正常人中毒後當機立斷的手腕都是狠心削肉,薛孤最初也有這種想法,但他渾身上下包括腸胃都是劇痛,隨便割一割就割死了,這也沒法下手割.
湊近灌入喉嚨一口馬血,薛孤才提醒著李鴻儒需要使用正確的手段解毒.
"撐過去就行!"
李鴻儒吐著舌頭,不斷的大口吞吐空氣,企圖在呼吸時讓自己痛楚減輕一點.
"這也能撐?"
"能撐!"
薛孤疑問時,只聽李鴻儒肯定回了一句.
在大唐,這是當前不曾入嘴的味道.
即便是吐渾國,也只有某些香料具備一些低微辛辣的效果.
比如他們曾經在吐渾國用來驅寒的香料,便是這種味道的基礎版.
辣!
對大唐很多人而言,這種味道代表著灼燒般的痛楚.
這不算一種味道,但能引發舌竅等多處地方的刺激感.
當這種刺激感提升十倍百倍,便會要人命.
因為辣而死人並不少見.
如這種粉屑只是沾在皮膚上,便能傳來刺痛的灼燒感的辣味更是少見,若是持續的時間長了,李鴻儒懷疑自己的皮膚會直接爛掉.
只要中了招,這便是肉身難于抵禦的情況.
若是酒水,好歹還有方式逼出來,但李鴻儒沒感覺出誰能把刺痛腸胃的辣味逼出來.
唯有稀釋,只有不斷的稀釋才能減輕這種灼燒的刺疼.
而且這種情況會延續數天.
見識過婆羅門教,楊素也曾經提及過一些事情.
這其中包括一些詭異手段.
天竺斷魂椒算是其中一種,這是辣椒的異類和異種.
只需要將這種個頭小小的辣椒曬干,又取走種子細細研磨,便成形成極為細微的辣椒粉,也就是趙王的斷魂粉.
這種辣椒的辣度極高,誰被灌上一口都很容易歇菜.
在婆羅門教中,斷魂粉是作為一種刑罰存在.
但凡有異教徒存在,便會根據情況給異教徒們喂不同份量的斷魂粉.
只要入了嘴,再灌一口水吞下去,被刑罰的異教徒便會生不如死,會瘋狂去喝水減輕辣味,直到將自己喝死為止.
對當前在餐桌上並未加入辣味的大唐人而言,這種粉末確實是一種毒藥,甚至難于判別毒性.
但若是說清楚,這種毒也就這麼一回事.
"現在喝多少,一會兒找到水源後還要吐多少,多洗洗腸胃才行!"
薛孤連連喝馬血時,聽得李鴻儒說上一句,頓時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個是催吐,盡量多來回幾次,免得如廁時大出血!"
"哈?"
薛孤按住肚子,低頭吐了個稀里嘩啦,聽得還要多來幾次,只覺擊殺趙王就是個錯誤.
他悶哼時,已經見得李鴻儒一路低吼著去收趙王的尸了.
難殺歸難殺,甚至于風險偏高,但擊殺趙王後的余利不會少.
軍區的賞賜,趙王身上的攜帶,甚至于諸多侍衛之物.
李鴻儒叫了數聲,剝了趙王一些貼身之物,隨即又在那叫著讓吳仁來收拾.
再貪婪都有著極限.
薛孤沉悶回想時,隨即見得李鴻儒拿著那柄長杖在開口啃,不時吞咽入腹.
"你痛瘋了?"
見得李鴻儒連趙王的法杖都啃,薛孤大叫一聲,只覺隊伍中出現了第一個被折磨到瘋掉的人.
李鴻儒還說硬挺過去,這是自己第一個沒挺住.
薛孤一時很懷疑李鴻儒那一套說法是否正確.
"我只是吃點硬食減緩痛苦!"
李鴻儒身體微晃,臉色微變時隨即尖牙透出,不斷嚼動著仿若金鐵的木杖.
這是降龍木,也是他最初探明太吾木材的木制物,可用作法器.
相較于汗國獵妖人阿史那思云的降龍木,趙王這根降龍木就客氣多了,又粗又長,遠非一根棒子可言.
"我腸胃很能撐,一會兒只需要洗一洗,你身上的斷魂粉太多,又吞入了腸胃不少,自己快點吐"李鴻儒回嘴道:"我哥和嫂子也在吐了."
只要能控制節奏,不是無節制的飲水,不斷去做稀釋,李鴻儒覺得斷魂粉威能也能勉強承受.
這與他們承受較少有關系,也與他們第一時間處理有關系,而且他的胃確實很強大.
甚至于李旦也能少受一些罪.
吞服了豹胎丸,他們消化力相當強,進食會相當快,相應的恢複速度也較之薛孤要快上數分.
李鴻儒看了看手中的瓷瓶,被趙王使用過,瓷瓶中的斷魂粉剩余不多.
但這是個好寶貝.
不提拿來害人,在膩味進食妖馬肉時,這種高濃度辣味粉可以適當用作調味.
只需放一點點,行軍大鍋熬煮的馬肉必然有另外一番風味.
只是想想自己漫長時間的大胃王狀態,李鴻儒還有點心思多弄兩瓶斷魂粉.
他看了看趙王的尸體,這位名王死得大概有點憋屈,想著拉他們一起走,這是誰也不可能跟著走.
即便是靠近受創最重的薛孤也是如此.
數分鍾過去,遠遠之處已經看到了吳仁縱馬奔回的身影.
李鴻儒只覺身上有處區域火辣刺疼得厲害,他隨手一抓時已經觸摸到了李靖傳呼的護符.
護符如火一般的滾燙,對有些辛辣的身體而言,刺痛感尤為明顯.
他伸手拉扯著護符繩索時,只見護符上一道灰芒顯出,李靖的虛影鑽了出來.
"李道宗沒教你傳訊時必須將護符放出來嗎?"
李靖沉穩開口.
聽過太子和長孫無忌的介紹,他此時也有些頭疼尋人.
即便是他有在李鴻儒身上定位,這家伙也難找的很.
"您這是元神遠程顯化?"
此前在戰場上見過李靖借助血液顯化出虛幻的身體,而在此時,李鴻儒又見得了李靖的身影.
這似乎是鎮元子護佑徒弟們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