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外,尚囊的聲音有些急促.
這是想攔截,但是又沒攔住.
"我要你守宮殿有何用!"
沒有漩渦木人,尚囊的言語勸阻壓根不管用.
李鴻儒心中嘀咕時,只聽一陣清脆的聲音,隨即大殿門被推動.
"毗俱砥王妃,贊普急匆匆而回定有要事,您……"
"讓開!"
大殿的大門隨即被一雙白皙的手推開.
李鴻儒眼睛一抬,頓時見得一個穿金帶銀的女子.
對方身上的首飾極為精致,除了奢華,還有絲微的法力波動.
李鴻儒很是疑心松贊王是不是將財富用來給老婆去打扮了.
這是他在吐蕃國見過最'洋氣’的女子.
只是眼睛掃尾一掃,李鴻儒就能數清楚對方的手上帶了足足有十六枚黃金做成的手鐲.
除了手鐲,還有腳鐲,又有戒指,頭冠,項鏈,衣服裝飾.
若是男人這麼穿,除了愚蠢的暴發戶,李鴻儒想不出其他詞語來形容.
但眼前女子這麼穿,仿若只是天經地義,看不出絲毫不妥.
清脆的聲音便源于對方身上首飾隨著行走發出的聲音.
李鴻儒盡心挑選可以打劫之物時,一時也沒注意到這種聲音,只當是殿堂某處的風鈴響動.
如今回神過來,李鴻儒亦是抬頭.
毗俱砥王妃盈盈一笑時,李鴻儒將手中的畫卷往地上一砸.
"誰讓你進來的?"
他怒氣沖沖出聲,頓時讓毗俱砥王妃腦袋低垂,眼睛掃了一眼旁邊的尚囊.
尚囊是吐蕃宰相,但再大的宰相也無法止住女子與丈夫的聚合.
不論是從地位上而言,還是從倫理上而言都是如此.
毗俱砥王妃眼睛掃過時,又聽得大殿最前方案台的李鴻儒再次沉重發聲.
"說你呢,趕緊走!"
毗俱砥王妃對著尚囊開心的說上一句,隨即見得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那道目光有憤怒,但是也有著陌生,似乎拒人于千里之外.
毗俱砥王妃的心中一突.
"說你呢,趕緊走!"
大殿最前方,同樣的話語說了出來.
結合著凝聚在身上的憤怒目光,毗俱砥王妃再遲鈍也知曉了說話的對象在面對誰.
眼前的松贊王似乎有了幾分陌生.
往昔的甜蜜化成了眼前的嚴厲,毗俱砥王妃都有了幾分不適應.
"我,我我……"
毗俱砥王妃連連吐聲,便是言語都有了結巴.
"王妃,戰事還沒結束,贊普在前線趕回定然是有要事,您還是先回去吧"尚囊勸誡道.
"我……"
毗俱砥王妃搖擺著身上的首飾.
這是她聽到消息,用了最快的速度換身,用最濃重的穿戴來歡迎自己的丈夫歸來.
但這種歸來的相聚並不以喜劇收場.
被重重責斥,毗俱砥王妃只覺往昔堅持的美好仿若泡沫,一戳就穿.
身為王妃,毗俱砥王妃當然很清楚這場戰爭的由來.
若是泥婆羅王國沒有應下親事,或許吐蕃國此時是在攻打泥婆羅王國.
"帝王的情感是有限的!"
一時間,毗俱砥王妃只覺眼前的松贊王與那些王庭之主沒有任何區別.
在頂層人物的眼中,情感是一種很奢望的事情.
需要面對不同的妃子,也需要強化政治利益,甚至于一些王庭之主的夫妻關系純粹屬于利益的組合.
作為年輕的女人,毗俱砥王妃對一切都心懷美好.
她年輕,松贊王也年輕.
一切彷佛就是世上最好的珠聯璧合.
直到眼下,毗俱砥王妃才覺察出這種婚姻的真實.
她身體有些冰冷,發涼的手腳便是尚囊都能覺察到.
這讓尚囊連連出聲安慰了數句.
"除了戰爭,贊普還要面對婆羅門的那些佛陀,心中定然是煩憂,王妃要清楚,因為那些佛陀導致國度衰敗的情況屢見不鮮,這是動輒傾覆之事,唉~"
尚囊連聲說了數句,直到自己都沒法再找理由.
毗俱砥王妃的冒然前來,不乏有與松贊王彙聚的心思,但這也是想抖自己的地位.
尚囊很清楚,即便是他們當前針對的大唐,帝後也從來不會冒然前去金鑾殿.
這不是過家家,而是男女掌管有別,權利也各有不同.
這處大殿是吐蕃的最高權利中心,不是毗俱砥王妃撒嬌的場所.
連聲勸阻之下,毗俱砥王妃這才恢複了一些正常.
她黯然離開時,又聽得大殿前方一道聲音.
"你身上的首飾挺好看的,將首飾留下來給我看看,我在外征戰時也能解解悶,可以想想你!"
李鴻儒的開口讓尚囊臉色顯異,但毗俱砥王妃則是轉成了欣喜.
松贊王還是看到了她美麗的一面,這真是太棒了,不枉她穿戴如此豐盛前來.
一陣解開首飾的聲音傳來,尚囊只覺難于理解這種夫妻相處的方式.
但或許是現在的年輕人和他們有代溝,方式有了變化.
尚囊難于想明白,最終不再去私下揣摩贊普和王妃的關系.
他剛想將這套沉重的金飾搬上前去,見得李鴻儒揮了揮手,頓時低頭踏著小碎步後退,跟隨著轉而開開心心的毗俱砥王妃一起出了大殿.
"先發制人!"
李鴻儒很滿意自己處理手段.
他與尊王妃子們相處之時,就是借著粗暴的脾氣行事,不給尊王妃子們有發揮的余地.
在眼下,有了尚囊的穿插和平衡,亦是取得了同樣的效果.
"完美!"
李鴻儒看著大殿堂中盛放的大量金飾品.
這座王宮大殿沒搜查出什麼財富,但轉眼間就有毗俱砥王妃送了上來.
秉承著雁過拔毛的道理,李鴻儒對毗俱砥王妃也沒客氣.
尚囊的寶物收繳了,毗俱砥王妃身上的金飾也被李鴻儒齊齊留了下來.
他耳朵微動,聽得百米之內不再有呼吸之聲,這才躡手躡腳跑到了大殿中.
"真重!"
毗俱砥王妃定然是有修煉武術,而且具備一定的實力.
這一套金飾足有六十斤.
這幾乎是一個小孩的身體重量.
這些金飾少有縷空的手藝,件件都具備份量.
李鴻儒沒想到這麼瞎搞搞,居然還有數百兩黃金送上門.
若是能作為飾品出售,這些首飾顯然不止他按重量的估價,但李鴻儒也沒想著再去周轉一番.
他低低喃聲,早有准備打劫的小乾坤袋頓時張開了袋口.
這是久違的開張.
雖然沒弄清楚婆羅門佛陀去了哪里,吐渾國王室的頂層絕學在哪里,但李鴻儒決定見好就收.
這又不是配合甯王,需要持久的干活,而是屬于他自由發揮,李鴻儒覺得這麼掃蕩一番足以.
再能干的斥候也只能登頂到他這種程度.
靠著楊素傳授的'變人術’,又具備一定的心理素質,李鴻儒覺得這可能就是斥候們的極限.
他都替換到松贊王這種層次了.
若是再往上……
李鴻儒念頭剛轉動,隨即又聽得遠處傳來步伐之聲.
"贊普,求那跋陀佛求見您!"
尚囊這一次倒是阻止了來訪者,但這是李鴻儒壓根不想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