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魔獄無間豐青玄



青州府高大的城牆之外,蜿蜒好似長龍一般的人流匆匆在諸多城門洞之中進出.

寬大的護城河之前,一行人駐足等待.

"豐青玄此來,想要做什麼?"

白仙兒輕撫鬢角長發,心中猜測著.

豐青玄,是六獄魔宗當代聖子,相傳其十三歲被龐萬陽收入門下.

二十三歲已經氣脈凝成,是當今六獄魔宗年輕一輩之中最為出類拔萃的人物,沒有之一.

據說他已經超越了魔宗的長輩,此番兵器譜之中,六獄魔宗年輕一輩也只有他一人上榜而已.

她的師兄斷云龍已然是天才中的天才,但比之此人卻還是遜色良多.

"仙兒師妹,你在想些什麼?"

一襲黑衣的赤長空環抱雙臂,身後漆黑披風獵獵而動.

白仙兒心中閃過一絲厭惡,華衍山脈死了那麼多人,這個惹人厭煩的東西偏偏活了下來.

"聖子萬金之軀,現身大豐腹地,不免讓人擔憂,若是被朝廷知曉,只怕難以善了."

白仙兒微微皺眉,似乎有些擔憂.

事實上也是如此,以六獄魔宗的名聲,光明正大的行走天下,必然會被朝廷發現.

而對朝廷而言,六獄魔宗比之奪靈魔功的威脅可大了太多了.

"朝廷便是知曉,又能如何?"

赤長空冷笑一聲:

"你以為聖子出行,會只有自己一人嗎?"

白仙兒心中一動,抬眼望去.

目光的盡頭,六匹赤紅蛟馬已經拉著漆黑馬車緩緩而來.

"來了."

白仙兒心中一稟間,其余一眾人也都看到了馬車.

當即,一行人迎了上去.

"我等拜見聖子!"

馬車之前,一眾人齊齊躬身.

"出門在外,禮數就免了吧."

馬車之中傳出豐青玄平淡的聲音:

"聽聞大豐朝廷排列了一張所謂的兵器譜,還將我列于十七位,此番我來,便是要見識見識,到底是些什麼人,有資格排列于我之上......."

"果然."

白仙兒心中一動,有些了然.

這一張兵器譜,打亂了江湖的平靜,不知有多少隱藏的龍蛇暴露出來,這月余以來,已經有不少高手因為這些虛名而身死了.

只是沒有想到,連豐青玄這般人物都被套了進來.

"聖子常年閉關,大豐朝廷縱使有通天之能,又如何知曉聖子的武功?所謂的兵器譜,根本不值一提."

赤長空含笑恭維著.

雖然同是六獄魔宗年輕一輩,但他與這位聖子的差距,可太大了.

在六獄魔宗之中,因為龐萬陽的存在,這位聖子可是能與其他幾位獄主平起平坐的.

唰~

車簾掀起,一尊修長挺拔,面容俊美好似雕像一般完美無缺的男子踏步走出.

他踩踏著躬身跪伏的車夫背上,緩緩走下馬車.

眾人態度越發恭敬.

"白仙兒."

豐青玄眸光淡淡的看了一眼白仙兒:

"你是不是覺得,如本聖子這般人物都看不透虛名,顯得很可笑?"

白仙兒微微色變,強笑著道:

"仙兒微末武功,如何敢揣摩聖子心思?"

"你天資一般,悟性一般,軟濡的性子更談不上什麼氣魄,自然無法理解本聖子的心思."

豐青玄負手而立,悠然道:

"世間沒有無來曆之高手,也無沒有名氣的宗師,你以為是為什麼?"

白仙兒笑臉有些僵.


饒是她心思沉穩,被當面這麼打臉,也有些招架不住.

"武功不是閉門造車就能修出來的,無論是外在資源還是內里領悟,都是要爭,要奪,要搶!"

豐青玄掃過白仙兒等人,淡淡道:

"我師曾言,縱有真龍之能,一日不曾騰飛,便永遠都是地屎蟲,長蟲!連虛名都不曾擁有過,便要看清虛名?看都看不到,你談看透?豈不可笑?"

"聖子微言大義,我等佩服."

赤長空笑容更加燦爛.

豐青玄不喜不怒,淡淡瞥了一眼赤長空:

"前人余蔭之下,你們活的倒是越發像是地屎蟲了."

赤長空臉色一僵.

"還是沒有絲毫潛力的地屎蟲."

豐青玄毫不在意的繼續打擊.

他從不在意屬下是否有怨言,更不在乎他們是不是真的忠心.

正如他的師尊龐萬陽,以一己之力蓋壓六獄魔宗,即便沒有任何屬下,又有何人敢反抗他?

赤長空笑容更僵幾分.

白仙兒心頭暗笑一聲.

"曾幾何時,師尊踏行天下,以一己之力強上諸多大宗門,斗殺了不知幾多高手,經曆了不知多少戰斗,才有這天下至強的名頭!"

豐青玄絲毫不在意兩人的心思,緩緩開口道:

"我的積蓄已然足夠,此來大豐,便是要一一挑戰諸多高手,走師尊當年走過的路!這張兵器譜排列的很好,倒是省了好一番手腳........."

赤長空與白仙兒躬身傾聽,卻是不輕易開口了.

豐青玄也懶得與這麼幾條地屎蟲說太多,轉而問道:

"聽聞青州府中此時有一位兵器譜上的高手,是也不是?"

"回聖子."

白仙兒輕聲回答:

"青州府中的確有人名列兵器譜地榜之上,浩然長劍,柯夢凡,此時,他應當在帝曜居中飲酒......."

"打理情報,還是女人更拿手些."

豐青玄微微頷首,道:

"如此,你等便在城外候著吧."

說罷,他便不急不緩的向著青州府走去.

"聖子,您便如此出手嗎?"

白仙兒故作擔憂:

"這青州府中,可有朝廷中人駐紮......."

"朝廷?"

豐青玄輕笑一聲:"我們打生打死,想來最樂見其成的便是朝廷了......"

話音兀自飄蕩間.

幾人的視線之中卻已經失去了豐青玄的身影.

他看似緩慢的步伐,卻快的令人發指,宛如縮地成寸一般.

"這樣的輕功......"

白仙兒眼皮一跳,心中有些擔憂.

這豐青玄是奔著兵器譜而來,爺爺此時是地榜第二,豈不是也是這人的目標?

"柯夢凡死定了."

赤長空舔了舔嘴角,笑容有些猙獰:

"他那妹子,可是水靈的狠啊!"

.......

帝曜居七層,一片空蕩蕩.

一襲青衣垂地,面容古樸而普通的柯夢凡獨坐窗前,迎風飲酒.

他長相很普通,或者說,還有點點丑陋.

雖然打理的十分整齊,卻也不是個討女人喜歡的主.

帝曜居,他常來.

這第七層,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成為了他的獨屬,再無他人敢于靠近.


除了,店小二,以及此時陪在他身邊的女人.

"柯爺,您的酒."

店小二躬身上樓,將打好的酒奉上.

"你家這酒水,如今喝來,卻是淡了許多."

柯夢凡接過這酒水飲了一口,不由的搖頭.

這酒,他喝了很多年了,從來都很喜歡.

但自從友人從楓州歸來,給他帶了一瓶什麼仰嘯堂的高濃香烈酒之後,他再飲其他酒水,就沒有了什麼味道.

"柯爺,您要的那酒,我們實在是做不出來."

店小二苦笑一聲.

單憑一點酒水想要推算出這酒的秘方,制作工程,那不是天方夜譚嘛.

而且這柯爺也太摳了,就留下區區一兩酒水.

便是天人下凡,只怕也不可能辦的到吧.

"好了,好了,別為難小二哥了."

一個長相清秀,溫潤如水的女人輕聲為店小二解了圍,然後溫柔的看著柯夢凡:

"哥,您喝酒無數,總歸是要控制些的,那酒太烈,聞一聞都要醉倒,找不到倒也是個好事."

"酒啊,其實也沒什麼好喝的,只是人啊,還是不能太清醒,清醒,就會很痛苦......."

柯夢凡飲盡杯中酒,輕聲歎息.

"哥,您喝醉了."

清秀女人伸手想要奪過他的酒壺.

"秀兒,你說,這是個怎樣可怕的世界啊."

柯夢凡閃過女人的手,又拿起一壺酒,喝了兩口,眸光微微有些迷離:

"這城中芸芸眾生,有人販賣酒肉,有人販賣炭柴,有人終日苦工,有人賣兒賣女,好似生下來唯一的意義,便是服務于那寥寥幾個人而已........"

"您是真的喝醉了."

秀兒也歎了口氣,類似的話,自從面前這人將她救下到如今.

他說了千百次,自己也聽了千百次了.

"秀兒,你可知曉,我為什麼要救你嗎?"

柯夢凡看向清秀女子,眸光迷離.

"不知道."

秀兒的臉色微微泛起紅暈,看著這張並不英俊的臉,心中小鹿亂撞.

柯夢凡長歎一口氣,問道:

"你家,本是大富大貴,父親真氣境高手,稱霸一方,母親武林世家小姐,你從小錦衣玉食,是也不是?"

秀兒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的紅暈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蒼白:

"你,你想說什麼?"

"你猜的不錯,你父母,是我殺的."

迎著女人漸漸絕望的眼神,柯夢凡漠然點點頭.

"為什麼?為什麼?"

那名為秀兒的女子身子一顫,淚水流淌而下,聲音悲戚好似遭人遺棄的小獸: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既然騙了我,為什麼,為什麼不騙我一輩子?"

柯夢凡面無表情.

看著女人從悲痛欲絕,到歇斯底里,最後滿是仇恨的跑出去.

才輕輕的歎了口氣.

"不錯的安排,可惜毫無意義."

低沉清脆的腳步聲自長街盡頭,嘈雜的鬧市之中清晰的回蕩在柯夢凡的耳畔.

潮水一般的人流之中,一襲黑底鎏金錦衣,面容俊美不似人類的豐青玄微微抬目,以漠然俯視一般的口吻淡淡點評:

"浩然長劍,柯夢凡?原來也只是個普普通通,有些丑陋的酒鬼而已."

帝曜居七樓,柯夢凡眸光之中的迷蒙之色緩緩褪去.

帶著三分凝重,七分冷冽,道:

"魔獄無間步,你是.......六獄聖子,豐青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