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台斑駁,上似有血跡斑斑.
鍘刀暗紅,不見明亮,似乎還有鈍口.
沒有絲毫的殺意流漏,但包括鄭龍求,墨長發在內的四大宗門高手的身子就都是一僵,一股洞徹心肺,凝聚魂靈的漠然寒意將他們死死的籠罩在內.
一動,就要死!
一個無比強烈的念頭頓時充斥了幾人的心海,強烈到讓幾人幾乎窒息.
元陽?
元陽是誰?
哪里來的過江龍?
鄭龍求等人心下駭然.
除卻萬法樓的墨長發之外,他們也根本沒有想到,這個讓他們不寒而栗的大高手就是之前殺林洐白的那個人.
"這,這怎麼可能?"
墨長發心頭發毛,有些顫栗.
他是知曉'元陽’這個名字的,但是,他所知道的元陽怎麼都不可能有如此之強橫!
但他隱隱有個猜測,這個'元陽’與殺死林洐白,引得林洐龍下山的'元陽’是一個人!
但這怎麼可能,如果此人如此強橫,掌教怎麼會放林洐龍下山?
星空籠罩之地,一片死寂.
藍水仙看著跌落塵埃的風長明,受到了巨大的沖擊.
此次前來的諸多高手之中,他最為熟悉的就是風長明,這尊太一門兩百年前的第一真傳.
風長明是太一門太上長老親自收入門下的弟子,天賦異稟,悟性驚人,與太一門的'滅道誅仙劍’真形無比契合,殺伐之力在幾代真傳弟子之中都堪稱頂尖一流.
此時......
莫寶寶,鵬十六,法無赦,以及慳山各處看到這一幕的散修們全都心中震動.
縱然不是直面,他們心中也同樣被一股寒意充斥,心肺發冷,魂靈皆寒,如同中了定身咒般一動不能動.
再抬頭看去,星光繚繞間的白發少年,隱隱間能夠感受到一股蒼茫浩然,一世稱尊的凌然之氣.
呼呼~
安奇生輕摸眉心,將風長明那一道劍氣留下的一縷寒意捏起,隨手一彈,將其彈如風中.
他,到底不是真的一歲.
兩世諸界走來,縱然不算入夢之中修行的歲月,在場幾人中也沒幾個比他大的.
若是算上入夢自身或他人的修行時間,那縱然是在場之中年歲最大的鄭龍求,在他面前也是個弟弟.
"你......"
鄭龍求心神凝重,張張口欲要開聲.
"威脅,利誘的話不必說了."
安奇生卻不耐煩聽他說些什麼,不外乎是宗門怎樣,後果如何.
但他做事從來都是三思而後行,從不做令自己後悔的事情.
當即就是大袖一揮,斗轉星移,星空如幕布垂下遮掩一切.
嘩啦啦~
星空垂落,星光如潮,漫卷云流空氣,將鄭龍求,風長明,墨長發等人全都籠罩在內.
"干我什麼事?!老子又沒有對你出手!"
鵬十六駭然難當,轉身欲逃,但他本就重傷垂死,縱然金翅大鵬有著天下極速,卻又哪里逃得了.
剛一轉身沒逃出百里,就被滾滾而下的星光長河籠罩其中,拍滅了他一切掙紮的話語.
"艹!"
鵬十六氣的大口吐血.
只覺自己人生之中做過最為錯誤的決定就是來這慳山,被須彌金山砸成重傷,被至尊氣息打穿了靈寶,險些震死.
此時莫名其妙又被人針對.
呼呼~
星光長河淹沒一切,籠罩所有,但只刹那,已然沖天而起,滔滔之聲響徹寰宇間,已然沒入了安奇生大張的袖口之中.
轟隆~
星空消失,那被星空擠壓出去的無邊氣流方才倒灌而來,掀起的狂風吹起無盡灰塵,如塵幕般籠罩原本慳山所在的巨大深淵.
呼呼~
狂風之中,藍水仙拂袖蕩開重重煙塵,再抬頭,安奇生已然消失不見.
只有一道任由狂風洶湧,氣浪拍擊都凝聚不散的平淡聲音飄蕩在長空之中,響徹在諸多人的耳畔:
"綁人者,元陽."
綁,綁走了?
有散修瞠目結舌,不知該說什麼.
大宗門之人未必不能惹,個人落敗也根本不會引來宗門的干涉,但擊敗和鎮壓,那就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概念.
......
太一門真傳風長明,萬法樓長老墨長發,驚陽山長老鄭龍求,滅情道長老法無滅.....連同四大宗門超過十尊高手,全都被人鎮壓,擒拿了!
這一消息,如同颶風一般席卷了天鼎國乃至于整個東洲的修行界,震驚了無數大小宗門,散修.
甚至于連一些消息靈通的普通人,知曉了這個消息也全都震驚駭然.
東洲百國,生靈以京兆計數,諸多大宗門橫壓諸國之上,一個內門弟子的地位都能比擬尋常王朝的國君,地位無比崇高.
遑論真傳,長老了.
這樣的人物在絕大多數的普通人,散修的眼中,根本就是高不可攀的大人物!
這樣堪稱巨頭,一言落帝王將相都要顫抖的大人物,竟然被人打包一樣鎮壓,直接放言綁走了!
這如何能不讓人震驚,駭然.
"元陽?這是什麼人?我東洲還有這樣的高手嗎?莫非是來自東洲之外的過江龍?幾大宗門的長老都是天罡,萬法境界的大高手,那人莫非已然是大能嗎?"
"滅情道,太一門,驚陽山,萬法樓,煉法台,離鸞庵,煉法台,凌天宗,邪極山,真空道,我東洲十大門派,他得罪了近半了!"
"這元陽到底是什麼人,哪里來的這麼大膽子?"
"幾大宗門只怕不會放過如此挑釁他們的人,無論此人是誰,只怕都死定了!"
......
東洲諸多小宗門,散修們議論紛紛,激動不已.
天鼎帝與離天聖地的恩怨之後,已經有上千年不曾聽聞過有人挑釁各大宗門了,遑論還是一下挑戰四家!
甚至有人猜測,若非是其他幾個宗門的高手距離太遠遲了一步,恐怕也要被一網成擒了!
"據說,三大聖地都有人出世,疑似是要追尋此人下落!聽說,那至尊留下的石碑就是被此人拿走了!"
也有消息靈通之輩,打聽到了重大的隱秘.
諸國震動,東洲沸騰.
無論是否有人看好,元陽之名,已然在第一時間就響徹東洲,被無數修行者得知.
天下成名之路無數,但公認的,最快的,必然是踩著前人上位,一人挑釁四大宗門,自然引起了無數人震驚.
更不知有多少人在暗中推算,搜尋關于安奇生的信息.
......
轟隆!
如雷炸裂.
氣浪洶湧,血氣如潮.
林洐龍渾身綻放金光,血氣如潮自其周身毛孔噴吐而出,踏步間似有龍吟虎嘯跟隨,戰意澎湃,劍光如海:
"武二,你該死!"
轟隆!
一次驚天碰撞,大地開裂,山川搖晃.
"戰王體果然不同凡響,可惜你火候太淺,萬法樓的'屠龍術’你也還沒練到家!"
武二郎披風狂舞,方天畫戟橫空騰起刹那,又自重重拍下:"你要死,某家就成全了你!"
兩人對視,神色皆是冷冽.
那林洐龍含怒而來,出手毫不留情,玄色龍紋袍獵獵而動,色澤純青的神劍,演化出無數殺伐之術.
一次次碰撞之下,竟然沒有落到下風.
武二郎心中震怒,出手也更不留情,方天畫戟橫空狂擊,血氣鼓蕩似要焚燒天際,聲勢浩大.
他們兩人積怨已久,一出手就打出了真火.
余波肆孽之下,震碎了一片又一片的山林,撕裂了重重云層,從地上打到天上,從天上又落到地上.
凶威之盛,讓四周山林之中的野獸,凶獸都瑟瑟發抖,不敢露頭.
咻咻~
許久之後,兩人正自厮殺之時,心中皆是一動,各自退後一步,就見兩道飛劍當空炸開.
靈光之中傳出各自門派的長老聲音.
"元陽?!"
聽著那傳出的聲音,兩人神色皆是變化,林洐龍殺雞沸騰,武二郎卻是面色驚愕.
"方長老,你說的元陽,果真是殺死林洐白的元陽?"
武二眸光一凝,有些驚疑.
上次他去殺林洐白至今不過大半個月而已,他還記得當時那白發老者雖然強橫,但也不過與自己相差仿佛.
短短半月,竟然能鎮壓擒拿四大宗門的十多尊萬法大高手?
這怎麼可能?!
"二郎,恩怨不論,暫且罷手,那林洐白既是那狂徒所殺,你又何必包攬?"
靈光之中傳出驚陽山方長老霸道的聲音:
"你回山也罷,去天驕城也好,諸王台開啟之前,不要再無林洐龍厮殺了!"
而聽著自家刑法長老的訓斥,林洐龍的臉色陰晴不定.
"元陽......"
他深吸一口氣,神劍歸鞘,在不多言,轉身已然消失在長空之中:"武二,封王台上,你我在決一勝負吧!"
嗤~
方天畫戟劃破地面,武二郎掏了掏耳朵,突然笑了:"戰王體,也不過如此."
呼~
披風飛舞間,他扛著方天畫戟徒步穿過叢林,也自消失不見.
只有微風吹拂中他的聲音響著:
"元陽,元陽......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
呼呼~
夜風吹拂,樹枝搖晃.
元獨秀靜坐山巔,手里拿著于千山搜集的信息,細細的看著.
自離開藍水城至今,他遭遇了不止一次圍殺,不過在'左手前輩’的指點下,他一次次逃出生天,甚至幾次反殺.
此時,追殺者已經被其遠遠拋在了身後.
"一次得罪四大宗門,鎮壓了十多尊天罡,萬法高手,這位,倒是真的了不起......."
元獨秀一抖手,信筏片片化作飛灰.
夜色之下,他的面色有些陰晴不定:"只是元陽......應該不會,應該是我想多了."
思忖許久,他才松了口氣.
雖然那人與父母給小弟起的名字一般無二,但這天下同名同姓者不知幾多,不可能名字一樣就大驚小怪.
他知曉自家小弟有著宿慧,天資悟性都是絕世,真形修煉之上碾壓自己,可他太小了.
怎麼可能鎮壓十多尊萬法境的巨頭呢?
那可是萬法境!
"左手前輩,你說我接下來要去哪里?"
放下思量,元獨秀緩緩吐出一口氣,心中詢問.
一路上的數十次生死搏殺,讓他對于這位藏在自己左手之中的前輩的懷疑不那麼大了.
"你已經有打算了,又何必問我?"
穆龍城自然也看到了那信筏上的情報,與元獨秀不同,他百分百確定那'元陽’就是安奇生!
甚至,就是這'無限洞天,輪回福地’的幕後之人.
"是有打算."
元獨秀緩緩合上眸子,殺意暗藏:"前輩說的對,這世上的事情,本就該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他滅我滿門,我就殺他全家.
這,很公平."
穆龍城心中點頭,與薩五陵原本的膽小怯懦不同,這元獨秀要更狠的多.
很多事,就不需要他多說了.
不過,他還是有些嫩了.
"林洐白是萬法真傳,你殺他全家,必然會引來干涉,殺了他,又會引來萬法樓,這樣殺來殺去,未免太過麻煩了....."
穆龍城緩緩開口.
"元家尚有小弟在,一切仇恨由我去終結吧!小弟固然比我更強......"
元獨秀神情平靜:
"可我才是哥哥."
".......我有更好的辦法."
穆龍城自動略過元獨秀的自我感動,提出了自己的建議來:"你可以拜入萬法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