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我想加入琮叔的書社!"
榮國府二房寡居李紈的小院,八歲的小少年賈蘭,小臉蹦緊鄭重向寡母說道.
李紈眉頭一皺,有些不悅道:"不是說了麼,在族學好好讀書,不要與旁人有過多交集!"
寡婦難為!
自從丈夫去後,李紈心若死灰,若非還有兒子賈蘭作為精神寄托,怕是早就堅持不下去了.
盡管府里對其算是特別優待,不管是月例還是其他什麼都是頭一份,可李紈卻沒有絲毫心緒波動,對榮國府也沒多少歸屬感.
她把兒子賈蘭當做唯一的希望,從小就灌輸其科舉入仕的理想,要像他父親一樣做個成功的讀書人.
可與此同時,因為濃郁的戒備心理,以及對榮國府風氣的了解,她又不希望兒子賈蘭與榮國府一干人等,有太過密切的交集,認為那樣只會叫兒子被帶歪.
賈蘭自懂事起就知曉上進,讀書認字也相當認真.
到了族學後,單論讀書刻苦程度,賈蘭可謂第一.
但是……
讀書雖然刻苦很重要,可有先生正確的指點和引導,還有出色的學習方法更加重要,不然那就是讀死書,效率太差了.
賈蘭剛開始並不知曉這一點,而且他每天都會將在學堂的所見所聞,向母親李紈彙報.
其中,自然少不了族學小霸王,和手下一干小弟的囂張跋扈,還有逃學之事.
因此,李紈對賈琮的第一印象相當之差,盡管她和賈琮這個大房庶子根本就沒見過面.
下意識的,就把賈琮當做那種不肯老實讀書,貪玩愛鬧的頑劣少年.
鑒于榮國府的風氣,李紈自是千叮嚀萬囑咐,要求兒子賈蘭不要跟賈琮,以及其手下小弟混在一起.
免得耽誤了學習上進,以後的前程盡毀云云.
所以,盡管賈蘭和環三的關系尚可,卻沒有深交的意思,與賈琮手下小弟也盡量不打交道.
至于賈琮,每天只是到族學點卯就走,就算他想結交都沒那個機會,自然關系疏遠冷淡得緊.
李紈聽過兒子的介紹後,斷定賈琮一伙的成績絕對好不了,賈蘭對此確信不疑.
族學的環境還算不差,盡管有大半學生都是混日子,可也沒有大肆吵鬧影響同窗上進的惡劣行徑.
賈蘭形單影只讀書用功,也沒受到什麼影響.
這和原著中的情況完全不同,起碼此時的族學,還像個學堂模樣,兩位先生賈芸和賈芳雖說年紀輕輕教學能力一般,卻勝在認真負責.
所以,進入族學後不久,賈蘭自覺進益頗大.
自認為,就算比起那些早幾年上學的同窗,也不會差甚至還能強上一籌.
畢竟,族學大半同學都在混日子,盡管賈蘭不和他們交流,總是看得清楚,母親李紈的教導也是這麼個看法.
可惜,這只是他的幻覺而已……
族學每月都有小考,每隔三月有一次大考,都會直接公布考試成績,作為學生們的學習進度參考.
按先生賈芸的說法,小考是按照童生試的部分考試內容,削減了難度的考核.
至于大考,基本就是按照童生試的整體模式,同樣削減了難度的考核,目的就是讓學生們適應童生試的考試模式.
李紈聽了賈蘭的介紹後,還對這樣的大小考評價不低,鼓勵賈蘭努力學習,起碼能在小考中取得好成績.
至于大考,以賈蘭的年紀還有學習進度,就是李紈再苛刻,也不會有太多要求,只是盡量不要墊底罷了.
可是自從第一次參加小考後,公布的成績就叫賈蘭,以及十分關注的李紈傻眼.
被母子倆認為絕對沒什麼前途的賈琮小弟,成績竟然全部名列前茅,就是公認的學渣呆霸王薛蟠,成績也在賈蘭之上.
這,怎麼可能?
賈蘭滿心失落,李紈倒是沒有在意,只是認為兒子剛剛上學沒多久,在學習進度上比之那些進學多年的同窗,不如是可以理解的.
就是公認的學渣薛蟠,不說他本身已經成年,理解和學習能力比初入學堂的賈蘭要強,單單就是他早進入族學兩年,就算再不上心也比賈蘭學得要多要強.
至于其他賈琮小弟,已經被定為不是好學生,不會有什麼前程的家伙,為何能夠將小考排名前五霸占,李紈刻意不提,賈蘭也沒有多問.
可是,之後一年時間里,差不多十二次小考,四次大考情況都類似,那就很不尋常了.
起碼,這顛覆了李紈和賈蘭母子的正常認知,每次都感覺很不可思議,可每次都是鐵一般的事實.
"可能這些家伙有些讀書天賦,加上早進學幾年……"
每次考試過後,李紈都得安撫一下賈蘭受到打擊的小小心靈,可就是自己都感覺這樣的理由站不住腳.
要說努力賈蘭絕對是族學頭一位,就是先生賈芸和賈芳都明確說過,還當著所有同學的面直接誇獎.
這,一直是賈蘭最為自傲的地方,也是李紈苦口婆心督促的結果,起碼學習態度絕對端正.
可大小考的成績就是比不過,薛蟠那厮在學堂的時候,一有空閑就唾沫橫飛說道外頭的花花世界,各種吃喝玩樂引得一干同窗向往不已,一看就是酒囊飯袋之徒.
還有環三叔也沒個定性,就他最愛附和薛蟠的吹噓,然後慫恿薛蟠請客大吃大喝,事後每每在族學同窗跟前大肆顯擺,按母親李紈的說法也不是好東西,以後指不定就成了街面上的青皮混混之流.
其他幾個賈琮小弟倒是比較'老實’,可尋常性子也比較跳脫,不是能夠靜心讀書的樣子.
至于旁的同窗,那就真的只是平庸之輩了.
自從參加了第二次大考後,賈蘭的成績就沒讓這些平庸之輩超越過,也算是小小安慰.
可惜,這樣的狀況根本無法排解他心中疑惑以及郁悶.
小小年紀就定下理想,意欲科舉入仕的他,絕對不能接受連族學同窗都考不過的事實.
起碼,也得考過薛蟠這個酒囊飯袋吧?
"大房的賈琮不是從來都沒有參加過考試麼,也許他自覺考不好才會如此!"
李紈也是沒法,只能以貶低他人來堅定自家兒子的上進之心,不然信念出現動搖可是會有大問題的.
然後,賈蘭的小小心靈再遭暴擊……
進入族學大半年後的某日,和他關系一向不錯,走得也算很近的環三叔,見他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好奇詢問緣由.
賈蘭開始還有些不好意思,可架不住環三叔的連番催問,這才結結巴巴將心中苦惱道出,順便也詢問環三叔到底是怎麼學習的,為何每次考試都能名列前茅?
李紈對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甚至也暗示過幾回,要兒子賈蘭詢問關系不錯的環三,只是賈蘭年紀小根本就領會不到母親的心思.
結果,環三叔卻告訴了他一個相當驚人的答案.
原來,包括環三叔在內的琮叔小弟,每天逃學外出並沒有到處撒歡,而是到了琮叔弄出的一個書社那里安靜學習.
這個答案,自然不能滿足賈蘭的好奇,李紈聽了後也不置可否,對于所謂書社更是嗤之以鼻.
直到後來,陸陸續續從環三叔那,探聽到了書社的實情,這才驚訝發覺一切的源頭,乃是母子倆一直忽視的琮叔!
按照環三叔的說法,他們幾個在書社除了背書自學之外,最大的不同就是聆聽琮叔的指點.
在環三叔的口中,琮叔學識淵博口才了得,教導他們一干小弟更是得心應手游刃有余.
琮叔小弟的學問之所以一直排在學堂前列,就是有琮叔的悉心指點,還有嚴厲督促之功.
族學小霸王的稱號不是白得的,賈蘭也看到每天薛蟠上學第一時間,就是拼了老命舉五十下重達二十斤的石鎖,聽說便是琮叔的吩咐,就是薛蟠這樣的呆霸王都不敢不聽.
可李紈聽了賈蘭的轉述後,連腳趾頭都不會相信這樣的事情,真要如此那賈琮讀書天賦得有多誇張?
賈琮就是在大房都是小透明一樣的存在,更別說在整個榮國府了,怕是一些丫鬟仆役還不知道有這麼一號角色.
整個榮國府最耀眼的自然是鳳凰蛋賈寶玉,根本就沒聽聞過賈琮有絲毫出奇之處,哦除了長得高壯有個'大飯桶’的綽號,基本上就沒有任何印象了.
賈蘭畢竟是小孩子,好奇心還是比較旺盛的,被環三叔描述的書社吸引,心癢難耐甚至沖動之下請環三叔幫忙詢問,他能否加入進去.
只是回過神來他就後悔了,回府和母親道明後還被嚴厲訓斥一番,堅決不允許賈蘭和賈琮一伙混在一起.
,除了唯一的兒子賈蘭之外,李紈對待榮國府一干人等的心都是冷的.尤其整個府里都圍繞著賈寶玉打轉轉後,更是冷硬不願和府里的任何人交心.
不僅自己如此,她還強行要求賈蘭也要如此,堅決不能和榮國府的人有多少交集.
可這次童生試賈琮小弟集體爆發,小少年賈蘭受了極大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