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氏族學熱鬧一陣,多了不少其他勳貴家族子弟,慢慢也就安靜下來.
京城其他勳貴家族雖然眼紅,卻也沒史家雙侯那樣的魄力,送進賈氏族學的家族子弟,不是旁支就是庶出,算是試水.
在史家兩個小侯爺,還有薛蟠這個薛家家主的威懾下,這幫家伙老實安分得緊不敢炸刺.
賈琮覺得,族學該有些改變了,不然就成大雜燴了.
隨著學生人數陡然增加,大有過百趨勢,要是再在一個教舍上學,簡直就是亂來.
當然,他也不會改得太過,畢竟有資格對族學動大手術的,有且只有族長賈珍一人而已,就是政二老爺和大老爺聯手都不成,宗族族法可不是說著玩的.
只是授意賈芸和賈芳兩位先生分班而已,按照學習進度分班,才能更好更有針對性的教導.
不然,像賈代儒那般不管什麼進度都混在一起,互相影響別指望能有好的學習效果.
賈芸和賈芳主動拜訪賈代儒,希望得到這位名義上的族學老大支持.
賈代儒雖然不是很滿意,拿腔拿調訓斥了幾句,便也痛快答應了,在族學班級設置的意見書上簽了字.
老家伙其實也明白,他現在這麼大的聲望,真正的功臣是誰,自然不敢真的拿喬.
不然,眼下捧得有多高,到時候摔得就會有多狠.
甚至,若非抹不開老臉,他都有將孫子賈瑞塞回族學重新回爐的心思.
得到了賈代儒的支援,賈珍那邊自然更輕松了.
這厮就是個勳貴圈子里的青皮混混,其實本事和能耐都有一些,只是都用歪了地方.
族學這樣的地方,只要族中需要支援的銀子不太誇張,這厮是不怎麼在意的.
既然賈代儒都同意了,賈珍自然沒有拒絕.
很快,族學就根據學生們的學習進度,分成了兩個班,正好賈芸和賈芳各帶一個.
兩個先生自然有些不足,可是真正有能耐的舉人甚或進士,就算在官場上混不下去,也有的是書院願意接納,賈氏族學的名頭還是有些不足.
最後,還是向林如海求援,這才另外請來了兩個知根知底,值得信任的秀才擔任先生.
對于賈氏族學來說,外聘的先生能力如何先不說,但一定得有基本的信任才成.
不然,要是請來的先生心術不正,不僅學生可能會被教歪,就是甯榮二府都有可能被拉下水.
為了支持小弟的工作,賈琮難得在族學坐鎮了幾天.
"哦,蘭哥兒想要加入書社?"
這日,賈琮正在先生休息房舍攥寫新書,環三風風火火沖了進來說了個事,引起了他的興趣.
"是啊,為了這事聽說蘭哥兒和大嫂子鬧了別扭!"
說這話時,環三臉上神色滿是驚訝.
作為賈蘭唯一的朋友,他可是知曉這小子有多聽大嫂子的話,不然小小年紀也不會顯得少年老成,或者說有些暮氣.
"讓他自己過來跟我說!"
賈琮淡然開口:"我還是那句話,有什麼事情當面跟我說道清楚,不然免談!"
上次他就是這麼說的,結果賈蘭沒了後文,他也沒在意.
現在又說動環三,他還是那個態度,賈蘭得當面跟他說道清楚.
書社是他給小弟開小灶的地方,同樣也是培養心腹的所在,想要加入可不是那麼簡單的.
當然了,最主要的是看賈琮的心情.
他現在心情就不錯,所以給了賈蘭一個機會.
"琮,琮叔,我,我想加入書社!"
賈蘭跟著環三進門,低著腦袋顯然有些不好意思,結結巴巴開口聽得旁人都替他感覺費勁.
"為何有這樣的想法?"
賈琮倒也不以為意,語氣淡淡問道:"在族學讀書,不是一樣麼?"
"我想和環三叔他們一樣,得到琮叔的指點,以最快速度通過童生試!"
說這話的時候,賈蘭猛然抬頭,雙目炯炯說話也利索了,顯然正是心頭想法.
"好,以後你就跟著環三來書社吧!"
賈琮沒有折騰賈蘭這小子的興趣,既然他有勇氣主動開口,就給一個機會也沒什麼.
其實就在昨天晚上,小丫鬟靈雀告訴了他一件事.
上午的時候,二姑娘迎春身邊的大丫鬟司棋找過她,說大嫂子請二姑娘幫忙說項,讓蘭哥兒進入賈琮開辦的書社.
說完這些,塞給了靈雀一個小包裹,里頭是李紈送的謝禮,價值不菲也算是下了狠心.
賈琮倒也沒覺得什麼,人之常情而已.
只能說李紈還算明白,沒有空口說白話,他雖然看不上這點謝禮,卻也代表李紈的態度.
大嫂子一個寡婦帶著兒子生存艱難,卻也不是自私自利的借口,起碼賈琮不欠她什麼!
他讓靈雀把李紈的謝禮送到迎春那,就說這事他應下了.
當然,若是賈蘭連當面跟他說請求加入書社的膽量都沒有,那也就對不起了,謝禮自然會退回去理由也會說清楚.
說起迎春,這位二姑娘最近兩年的日子過得平靜和順.
她那個愛撒酒瘋,倚老賣老手腳不干淨的奶嬤嬤,被旺財帶人嚇唬一回後,消停了好一陣子.
只是狗改不了吃屎,這老家伙消停一陣後,因為手里沒有余錢玩耍,便有起了心思想要在迎春房里搜刮一通.
結果,這老婆子只是在耍錢的時候說漏了嘴,旺財這小子立馬和鏈二的小厮興兒打了招呼,直接把這老貨一家全部調到京郊的小煤窯當差.
聽說那老婆子哭天嚎地好半天,甚至驚動了賴大管家,還想要跑到老太太那告狀求情,結果卻被自家兒子兒媳攔下.
開玩笑,眼下他們一家是到京郊的小煤窯當監工,日子應該還算過得去.
若是把鏈二爺徹底得罪了,就算能夠留下來,以後也別指望能活得輕松,甚至還有更慘的下場.
鏈二爺可能不會太過在意他們這樣的下人,可鳳辣子肯定不會輕易善罷甘休,搞不好就要被送到礦產當苦力了.
沒了奶嬤嬤騷擾,迎春主仆的日子過得相當安甯.
賈琮能幫的也就這麼多了,畢竟迎春住在老太太那,根本就沒法插手過去.
看著賈蘭歡歡喜喜離開,他輕輕一笑心情舒暢.
等族學分班結束,賈琮又開啟了在族學點卯逃學的生活,跟著的逃學隊伍又增加了三位新人.
史家兩位小侯爺早就徹底投誠,他們對讀書真的沒有一點興趣,對待在族學枯坐深惡痛絕.
除了新加入的三個成員,其余都是打算繼續參加秀才試的小弟,他們已經習慣了在書社安靜的環境自學.
"哇,這里的雜書小說好多啊!"
到了會友書店,先讓童生小弟們自己去書社溫習,賈琮則帶著史家兩個小侯爺,還有賈蘭在書店四處溜達.
當史家兩位小侯爺看到書櫃上擺得滿滿當當,起碼都有上百本的小說以及雜書,頓時驚得目瞪口呆,隨即卻是面露狂喜大喊大叫.
"小聲點,沒見還有旁的客人麼?"
賈琮給了這厮一巴掌,沒好氣道:"以後在這里待的時間多的是,用不著太過激動!"
"嘿嘿,這不是太興奮了麼?"
史澤不好意思摸了摸腦袋,又把目光放在那上百本小說雜書上,嘖嘖稱其道:"這有全套我最愛聽的《三國演義》和《天下首富》,《開封神捕》也不錯,只是太短了點!"
他和堂弟的目光,也就放在這三套小說上,至于其他《牡丹亭》之類的傳統小說,連一個眼神都不願多給.
賈蘭可沒史家小侯爺那般活潑,看著書櫃滿滿當當的小說雜書也是滿眼放光,不過很快就冷靜下來,糾結片刻便主動向賈琮請求前往書社所在.
賈琮招來書店伙計,讓他領著戀戀不舍的賈蘭前往書社,又喊來書店掌櫃問道:"書店最近收了多少新的小說雜文?"
"回三少爺,差不多有三十多部!"
書店掌櫃苦笑道:"大部分都是才子佳人的小說,雜文筆記的質量也一般,還是三少爺寫的那幾本小說賣得最好!"
沒錯,會友書店與其他正統書店不同,主打的就是小說雜文,尤其在有賈琮寫的那幾本小說為基礎,生意相當不錯也吸引了部分小說雜文的投稿.
不過眼下看來指望不上,只能依舊靠賈琮的小說獨立支撐.
見掌櫃的一臉期待加欲言又止,他沒好氣道:"新書書稿已經寫好了,明天拿過來由你安排!"
"好的好的,三少爺不知新書叫什麼名字?"
"《開封府包青天》!"
揮手將滿臉喜色的掌櫃趕走,賈琮突然感覺莫名悵然:寫小說不能懟人的感覺,真心不爽快啊!
"老大你還寫小說?"
這時候,史海滿臉驚訝湊了過來,好奇道:"我怎麼以前沒聽說過?"
"我有個筆名叫做琮三少,不知道你聽沒聽過?"
白眼一翻,沒好氣道:"哪那麼多問題,等會到書社去抄一遍四書,這就是我給你們安排的頭一個任務!"
既然不喜歡讀書,那抄書總沒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