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梁山的情況,柴大官人相當了解.
特別是一干出身草莽的頭領,個個行事無忌,對過路商旅和周圍的村鎮破壞不小,已經引起了官府的強烈關注.
等村鎮被禍害得差不多,接下來就該輪到城鎮了,到時候梁山和大宋朝廷之間必有大戰.
此時,宋江提出招安,時機其實還算合適……
只是,宋江對于高層政治並不了解,竟然將梁山的未來寄托在當今官家英明與否之上,簡直就是作死.
柴大官人一通言說,把宋江,盧俊義和吳用驚得不輕.
當然,招安之事不僅只是宋江的執念,同時也是梁山跳出去的好機會,柴大官人覺得還是可以接受的.
不過,招安之事必須按照對梁山有利的方式進行.
"就算接受招安,咱們也要做到十節度那樣,擁有自己一定的私人武裝,不然生死不由自己!"
"眼下的大宋可以說紛亂四起,除了咱們梁山之外,河東田虎,淮西王慶還有江南方臘,沒一個好對付的主!"
"就和咱們梁山已經快要發展到了極限差不多,其余三家的情況也大致如此,用不著多久便會舉起造反!"
"很大概率,咱們接受朝廷招安之後,便會投入圍剿那三家的戰斗之中,諸位想過沒有?"
"河東田虎和淮西王慶還好對付一些,這兩位也就是真正的綠林草莽,手下人馬也只能算是烏合之眾,以梁山大軍的精銳程度,想要剿滅並不困難!"
"可江南方臘不是那麼好對付的,除了是江南綠林第一勢力之外,方臘還是摩尼教教主,諸位只要想想漢末震動天下的黃巾之亂,就知道這些披上了宗教色彩的家伙,到底有多難纏,梁山但凡加入征繳,死傷鐵定少不了!"
"真到了那時,朝廷會在乎梁山頭領的死傷麼,估計巴不得咱們死的干淨才好吧?"
柴大官人侃侃而談,宋江臉色一直保持漆黑狀態,吳用和盧俊義則是憂心忡忡被嚇著了.
以他們對大宋官府的了解,柴大官人所言還算是輕的,怕是那些文官的手段更加卑劣.
"那按照大官人的意思,咱們該如何自處?"
盡管心情不是很美妙,宋江還是誠懇開口道:"某意欲招安,也是想給弟兄們一個前程,可不想最後鬧成了全軍覆沒的結局,那非某之本意!"
"梁山這處基業不能丟!"
柴大官人一點都不客氣,直接道:"若是可以的話,最好還能控制水泊附近一州之地的軍事權柄!"
"不可能,朝廷絕對不可能答應!"
宋江臉色更黑,直接反駁道:"大官人想得太好了!"
"連想都不敢想,難不成還真的任由朝廷拿捏不成?"
柴大官人不客氣道:"總要試一試的,起碼梁山後營就算接受招安,也不會輕易動窩!"
"大官人這是何意?"
"公明哥哥很少到後營,自然不知後營這邊工坊林立,制造出來的產品暢銷周圍州縣,每月都能提供數萬貫的銀錢!"
"這麼多?"
"要是不多的話,梁山數萬軍馬的伙食標准,怎麼可能有眼下的水准,問問徐教頭和林教頭,東京禁軍有沒有這等伙食標准?"
柴大官人淡然道:"後營在附近州縣經營許久,一旦妄動損失可不是一星半點,而且梁山乃是咱們的根基之地,就算接受了朝廷招安,也不能輕易放棄!"
"怕是朝廷不會答應!"
吳用開口道:"這樣的例子一旦開啟,以後有朝廷頭疼的時候!"
"那公明哥哥就帶上願意接受招安的弟兄離開就是,某和一干不願意招安的弟兄繼續當水匪好了!"
柴大官人十分光棍,淡然道:"某可不想哪天被當今官家找個借口調去東京汴梁,然後直接囚禁到死!"
此言一出,不管是宋江還是吳用,又或者盧俊義都變了顏色,這才反應過來柴大官人的身份十分敏感.
"不至于此吧?"
"呵呵,反正某是不信任當今官家的信譽,肯定不會拿自家小命開玩笑,真到了那時也就只能對哥哥說聲對不住了!"
宋江啞口無言,總不能拍著胸膛包證,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吧.
可要是萬一出現了呢……
到時候梁山已經接受招安身不由己,總不能立即造反吧?
可要是柴大官人出事,梁山頭領們又豈會沒有觸動?
指不定,原本聚攏起來的人心就散了,宋江可不敢冒這樣的風險.
這一次的談話,很有些不歡而散的意思……
宋江雖然心情不爽,卻也沒有太過煩躁,本就是自己考慮不周,若是責怪柴大官人的話,怕是會出現不好的情況.
從大官人接掌後營事務的表現來看,這厮可不是好脾氣的主,一個不好後營就得離心離德.
此時,梁山最能打的前營,還真不能少了後營的支援.
山上的弟兄們可沒幾個好脾氣的,習慣了後營提供的豐富資源,若是哪天突然斷絕了,怕不是要出現嘩變.
不說柴大官人施施然返回後營,忠義堂只留下宋江和吳用時,兩人相顧無言許久都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
"學究怎麼看?"
"哥哥不想梁山分裂的話,就只能接受大官人的建議了!"
"只是如此一來,招安之事將憑添變數!"
"不如把麻煩扔給柴大官人,讓他想辦法解決!"
"說的不錯,總不能老是叫某頭疼,柴大官人既然注意很正,那他也不能閑著!"
再說柴大官人回返後營,一晚上又觀想出了六顆天罡星辰,早上醒來直覺精神飽滿格外清醒,神魂能夠感知的范圍進一步擴大,說不出的舒心愜意.
所以,當宋江和吳用聯袂來訪,把他也卷入麻煩的招安事宜之中,柴大官人並沒有露出不滿神色,爽快答應下來.
說真的,他覺得梁山接受招安,得到的條件太差.
原著中,梁山可是接連打敗童貫和高俅所率人馬,可以說打出了赫赫聲威,若非梁山水泊的地理位置特殊的話,就算直接割據一方,大宋朝廷也是無可奈何.
結果,在書中朝廷招安後,屁的封賞都沒有,比之當年的十節度差了太多.
眼下,既然宋江請他參與招安之事,正好合了心意.
這邊,宋江和吳用在後營行走,很快就被如林工坊驚住,這才明白柴大官人之前所言真意.
若是朝廷一紙招安,梁山便徹底放棄這些工坊基業,不說柴大官人絕對不會答應,怕是後營弟兄都要造反.
就是宋江和吳用,此時也說不出放棄的話來.
按照鐵算子蔣敬的彙報,這些工坊每月的收入都有數萬貫,隨著時間推移還會繼續增加,這才是梁山強大的根本.
若是貿然放棄的話,沒有更好的地盤生發,以後梁山卻是只能是朝廷揉捏的對象.
事實如此,他們心中又喜又憂,一時間心緒複雜難明.
時間流逝,很快便到了年節,不說梁山有多熱鬧,十萬大軍齊聚聲勢驚天動地.
這日,宋江招來柴大官人,並幾位重要頭領議事,表明想要前往東京一趟,想要尋摸招安門路.
"公明哥哥不可,如此行事就算真的達到了目的,不管是當今官家還是朝廷都會看低了咱們梁山!"
柴大官人直接出言反對,好笑道:"招安這樣的事情,哪有上杆子往上爬的道理?"
一番話,說的宋江好不尷尬.
只是端坐在一旁的重要頭領,卻是相當認可的點頭表示贊同,覺得大官人所言甚是.
開玩笑,招安這樣的事情馬虎不得,一旦叫當今官家和朝廷看低了,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旁的不說,像是小李廣花榮,還有霹靂火秦明這等在文官手里吃過大虧的存在,一點都不信任朝堂上的那幫大臣.
"大官人有何見教?"
吳用用力搖了搖頭手中鵝毛扇,直接問道:"總的有個章程不是?"
"很簡單!"
柴大官人笑道:"咱們不是樹起'替天行道’的旗號麼,就拿這個說事!"
接著,將心中想法原原本本道出,引得一干頭領目瞪口呆吃驚不小.
宋江神色驚疑不定,遲疑道:"大官人真要如此行事,怕是會引起朝廷大兵來犯吧?"
柴大官人不以為然道:"這不正好,只要咱們能夠將朝廷來犯大軍全部干翻,顯示了力量又好好叫周圍百姓知曉了咱們的手段,朝廷自然有聰明人提出招安之議!"
"若是西軍來犯呢?"
突然,雙鞭呼延灼開口道:"那可是天下強軍!"
嘖!
狗屁的天下強軍!
柴大官人淡然道:"若是西軍當真來犯,難不成諸位頭領只有束手待斃的份麼?"
呼延灼,秦明還有關勝的臉色都相當難看,卻又不好多說什麼.
"真要是有西軍來犯,那就讓後營兵馬出動吧!"
柴大官人自顧自道:"呵呵,朝堂上的武將都被打壓成泥巴了,大宋還能有什麼強軍,真是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