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夫人聽了半晌,也是覺得有道理,就道,"那我這幾日就讓人打聽一下方家後院是不是干淨?若是無事,再找人探一下方家的口風?"
"成,這些事,你比我安排跟個妥當.當先拾掇一份厚禮,我去把孩子接回來."
方傑根本不知道,他已經被曲家列上了好女婿考察名單,這會兒正吃著骨湯面,就著爽脆的酸蘿卜條,愜意之極,哪里有病號的模樣啊.
曲溫雅帶著妹妹在屋里,由嬌嬌陪著也吃了一碗面.原本以為受了驚嚇,定然是沒有胃口.但趙氏的手藝實在是好,骨湯香濃,面條勁道,幾樣小菜也是酸甜適口,惹人胃口大開.
再加者清雅還是小孩子,嬌嬌尋了一些小玩意哄著她一起玩了半晌,就重新見了笑臉.
曲溫雅放了心,也就想起還沒同林家人道謝,還有救了她的方傑.
她想了想,就由丫鬟陪著,出門進了堂屋.
方傑正吃得歡快,但右手受傷,左手不方便,好不容易把面條送進嘴里,就努力吸溜,面條許是想要逃脫被吃掉的命運,掙紮之下,就甩了方傑一臉的湯水.
曲溫雅看個正著,忍不住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方傑臉紅,趕緊擦抹干淨,起身問道,"曲姑娘,你怎麼出來了,大夫不是說要靜養?"
曲溫雅上前,行了一個大禮,大大方方道謝,"多謝方公子方才出手相救,大恩大德,容小女子家里厚報."
方傑聽得一愣,轉而卻是笑了.
"我也認識曲老爺,咱們兩家算世交,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不必放在心上."
這下可輪到曲溫雅臉紅了,她雖然感激方傑,方才還是免不了留了個心眼,只說要家里報答方傑,卻是特意避開了自己.沒想到方傑不但聽出來了,還特意回應讓她安心.這倒是顯得她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正是有些尷尬的時候,曲老爺終于趕到了.
先前擔心西屋里的曲家姐妹不方便,林老爺子帶了兒孫都在院子里吃的飯,也是夏日,院子里更涼爽一些.
這會兒,曲老爺攜帶了厚禮上門,直接就同林老爺子行了晚輩禮,說話也很是客氣.
"林大叔安好,平日,我家小女兒常得您一家照料,不想如今馬車出了事,還是勞動您一家跟著忙碌,實在讓我們一家慚愧."
林老爺子也沒托大,趕緊回禮,笑得豪爽,"曲老爺客氣了,我們林家寵孫女是十里八村都出名的.二小姐同嬌嬌處的好,那就是兩個孩子的緣分.二小姐不嫌棄我們家里的土物,多送一些給二小姐,我們一家也歡喜.這次兩位小姐為了探望嬌嬌,這才受了驚嚇,說起來,還是我們一家的不是呢.曲老爺不怨怪就好!"
"怎麼會,大叔如此說才是真客套了."
兩人寒暄了幾句,曲老爺也不進屋,直接同林老爺子坐在了院子里.
林家的木香閣以售賣云椅聞名整個縣城,甚至遠銷府城,家里自然也不會缺.
如今院子里擺了一個三人座的長椅,兩個單人椅子,又上了茶水點心擺在小幾上,襯著遠處的翠碧山巒,近聞雞鳴狗叫,也是別有一番農家風光.
曲溫雅還有曲清雅姐妹,方傑和嬌嬌,聽得動靜,都趕出來見禮.
曲家姐妹見了父親,想起方才的驚險都是紅了眼圈兒,好在還知道眾人都在場,沒有哭出聲來.
曲老爺自然心疼女兒,但為人父,不好露出軟弱之色,就道,"你們母親也知道了,一會兒拾掇一下,隨我回去,多將養幾日,再由你們母親帶你們過來道謝."
"是,父親."曲家姐妹都是恭敬應了,曲老爺這才望向笑得大眼彎彎的嬌嬌,問道,"這就是嬌嬌吧?"
嬌嬌上前行禮,她比曲清雅可是胖了很多,白胖可愛的模樣,一彎腰差點兒跌倒,別人沒笑,她倒先紅了臉,惹得曲老爺大笑,"是個好孩子!"
說罷,他又轉向林老爺子誇贊道,"大叔,嬌嬌這孩子一看就是個有福氣的,以後您老要跟著享孫女的福啊."
林老爺子最喜聽這話,但還是擺手道,"這也是個淘氣丫頭,盼著她平安健康就好."
曲老爺想起小閨女被拐那次的驚怒,也是深有同感,連連點頭.
他扯了腰上的一塊玉佩,遞給嬌嬌,"來的匆忙,沒有准備見面禮.嬌嬌先拿著這個玩吧,見面禮以後再補."
這是客套話,林家人哪里當真要他補見面禮.林老爺子猜得曲家是不願擔林家太多人情,于是就示意嬌嬌接了.
嬌嬌再次行禮道謝,末了跑去同曲清雅說笑.
輪到方傑上前見禮,曲老爺親手扶了他,免不了謝了又謝,待得再坐下來,眾人說起閑話,也是熱鬧.
嬌嬌只是五歲孩子模樣,心智卻不比眾人任何一個低.她怎麼瞧,都覺得方傑今日有些不對勁,少了往日的痞氣,多了三分穩重.換句話說,人模狗樣,很是唬人啊.
她留心多聽幾句,居然又發現曲老爺話里話外不少問詢方家之事,就猜到一個可能,于是心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轉而眼珠一動,就扯了清雅回屋玩耍.
兩個小丫頭,也沒人多在意,就給了她們清靜.
嬌嬌從櫃子里摸出了幾樣零食,哄著清雅說話,兩人不時笑的嘰嘰咕咕.
待得曲老爺告辭,清雅還有些戀戀不舍,嬌嬌給她帶了滿滿一食盒的吃食,這才哄得她眉開眼笑離開了.
曲家也是個大方的,這次為了感謝林家照料兩個女兒,謝禮准備的很是豐厚.綢緞四匹,棉布四匹,點心四盒,茶葉四罐,干貨兒四樣,還有好酒四壇,外加一套金頭面兒首飾.特別是這套首飾,式樣都是蜻蜓蝴蝶和花鳥,極適合小姑娘佩戴,顯見是送給嬌嬌的.
董氏把別的都歸了庫房,單拿了首飾給嬌嬌.
嬌嬌歡喜的眼睛都要冒金光了,惹得方傑笑話她,"哎呀,小丫頭才幾歲啊,就想著為成親攢嫁妝了.將來也不知道誰娶了你這個貪財的丫頭回去…"
林家人都知道方傑雖然同林大海是一輩兒,但平日倒好似沒比嬌嬌大幾歲,兩人常有打鬧玩耍,一對兒忘年交.于是,聽了這話,也沒人惱怒當真,都是笑著各自忙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