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溫雅聽得曲夫人這麼說,也是努力把目光從胸針上收回來,附和道,"是啊,嬌嬌妹妹,謝謝你的禮物,但實在太貴重了."
嬌嬌卻搖頭,不肯收回去,笑道,"我爺爺說,先前曲家送了糧食給我們家里救急,這份情義,多少奇珍異寶都頂不過.如今我們家里處在風口浪尖,走得近了,容易帶累曲家跟著惹人閑話兒,否則定然更要好好給溫雅姐姐准備一份添妝禮物呢.
夫人覺得這胸針珍貴,在我們農家人眼里,還真不如糧食珍貴.更何況,不是還有我嗎,等以後我嫁人,溫雅姐姐再給我准備一份更好的添妝禮就是了."
曲夫人聽得笑起來,嗔怪道,"這丫頭,也不知羞,才幾歲啊,就想著嫁人了.
但她嘴上這般說著,心里卻是盤算開了.林家既然能讓小孫女把東西送來,就當真是感激他們曲家援手,又不願外人知道兩家相處親近,帶累曲家被人家閑話兒詬病.難得的是這份周全的心思!
更何況,相對比較而言,林家同方傑相處更好,這份添妝禮怕是也有一半看在方傑的顏面上.
最重要的是,她替閨女准備的嫁妝里,珠寶首飾不算少,卻還真缺一樣新奇之物.
這蝴蝶胸針若是添上去,也就彌補了這份不足.
父母待兒女總是盡善盡美,總怕缺了哪塊,讓兒女吃了辛苦.
這般想著,她就點了頭,"那好,嬌嬌回去替我謝過你祖父母,以後請你娘和嬸子們有空閑時候,多來家里坐坐."
"好,我一定把話帶到."
嬌嬌笑嘻嘻應了,曲清雅好一段沒見到嬌嬌了,等不及同她說些悄悄話,就上前扯了她的袖子,同娘親請求,"娘,我帶嬌嬌去我的房間玩兒."
"去吧,廚房新做了點心,一會兒讓人給你們送去."
曲夫人送了蹦跳歡喜跑走的兩個小丫頭,末了才拉著大女兒的手,笑道,"這胸針,你收好,等成親第二日敬茶的時候,記得戴著.方家比我們曲家富厚,你公婆為人不錯,但滿府下人百十個,總有那眼界低的,你身為長媳也要多震懾."
"是,娘."
曲溫雅紅著臉應下,手里捏著胸針盒子,多了幾分歡喜之意.
曲夫人歎氣,打趣道,"女大不中留啊,娘這里舍不得你,你倒是著急嫁去方家了."
"哎呀,娘,我沒著急啊."溫雅臉色更紅,被老娘打趣的有些急.
曲夫人拍拍閨女的手,"娘開個玩笑,去吧,後日就是大喜之日了,好好在房里,別出來了."
"是,娘."
不說曲夫人多舍不得閨女出嫁,只說嬌嬌被曲清雅拉著玩了一個多時辰,到底在曲家吃了一頓午飯.曲夫人派了貼身的嬤嬤,親自送了嬌嬌回便宜坊.
到了方家同曲家結親的正日子,林大河和林大山代表林家到方家送賀禮.林大河是方傑好友,如今因為張羅了故事會,便宜坊和林家鋪子,也算聲名鵲起,是商賈里的一號人物了.林大山則有秀才功名在身,兩兄弟一同出席,顯見待方家親厚又看重,惹得在門前迎客的方老爺笑著同他們說了好一會兒話.
後院那里,則是周心秀帶著嬌嬌出席捧場.
周心秀在家做姑娘的時候,也識得兩個手帕交,如今同樣嫁人生子,日子過得都不壞.
這次偶爾在方家的後院碰到,自然要親近一番.
這樣人來人往的場合,人多了,既然能碰到好友,也免不了碰到堵心之人,比如顧夫人.
顧家同方家也是熟識,平日常有走動,方家唯一的嫡子成親,顧夫人也就來恭賀.
顧天澤已經八歲,老規矩說男女七歲不同席,要開始避嫌了.但顧夫人平日羨慕顧老爺總帶著兒子出去,收獲無數誇贊,這次堅持要兒子進來給方夫人行禮,也給自己臉上添些光彩.
結果,顧天澤跟著母親身後,一進來就看見了嬌嬌,于是同方夫人行完禮,就直接奔了過去.
他先是恭敬的給周心秀行禮,"師娘安好,弟子有禮."
"不必客套,你這幾日身子如何,風寒好多了嗎?"
拋開顧家人不說,只說顧天澤,實在是個好孩子,周心秀也是喜愛他,認真打量他臉色,關心問了幾句.
顧天澤臉紅,他不過是風寒,結果家里硬是留他多歇了幾日,不必說,還是不喜林家救濟災民.好似他去學堂讀書,就會被災民傷到,或者染到什麼瘟疫一般.
但他不好說長輩的不是,只能低頭應著,"謝師母惦記,已經都好了.明日就能回去讀書了!"
說罷,他又轉向笑眯眯的嬌嬌,小心問道,"小師妹,要勞煩你多幫我補幾日課了.我還有幾道題不會算,也要勞煩你幫我詳細解一解."
"好,師兄,這個容易."
認真好學的孩子,人人都喜歡,嬌嬌想也不想就應了下來.
顧天澤聽得歡喜,側步挪到她身邊,低頭小聲問起災民如何安置,學堂里這幾日又教了什麼新課.
兩個孩子,一個是俊秀清雅,一個是玉雪可愛,這般站在一處且笑且說,金童玉女一般,很快就惹得屋里眾人看過來.
有人不知道顧家和林家的舊事,就笑道,"這是誰家的小公子和小小姐,看著真是般配."
屋子里因為這話,很是詭異的安靜下來.
顧夫人本來就在左一眼右一眼的瞪著兒子,帶他過來,是要給自己臉上貼金,沒想到他居然站去林家一側,干脆忘了她這個親娘存在了.
再聽得這話,她立刻就是火冒三丈.林家不過是個農門小戶,若不是林大山還算有些本事,累死他們一家也別想攀上顧家的門.
仔細想想,林大山二次收弟子進門,難道不會真是打著把侄女嫁進顧家的主意吧.否則怎麼那麼容易就重新收徒了?
這般想著,她更是惱怒了,開口就甩了一句,"般配這倆字可不是用到這里的,我家天澤天資聰穎,將來是要科考為官,婚事別說我這個當娘的不好說,就是他父親也不能隨意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