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義雖然同哥哥是雙胞胎,落地的時辰差了不到那麼半刻鍾,但脾氣比哥哥火爆,說話也直白,就差指著老娘的鼻子說自家姥爺騙人了.
王燕聽得眨巴眼睛,也覺得哪里不對勁,但到底還是不願意懷疑親爹.
"你也沒做過布莊生意,你知道什麼!"
林仁扯了弟弟一把,輪流上陣.
他笑眯眯問著老娘,"娘,姥爺家如今日子艱難,布莊生意不好,姥爺就沒打算換個營生啊?"
王燕聽得大兒子這話還有為娘家打算的意思,就臉色好很多,應道,"你姥爺也是犯愁這個,眼見咱家生意好,好似…也想開個點心鋪子."
"點心鋪子?"
林仁立刻就抓到了關鍵之處,又問道,"點心鋪子兒可不是好開的,咱家生意好,一是我師傅手藝好,二是用料都是好糧食,這才開業就比別家紅火.姥爺家里這兩樣,什麼都不占,就是開了鋪子怕是也不成."
王燕眼珠兒轉了轉,有些心虛的扭了帕子,小心翼翼道,"那…偶爾讓蔣師傅去你姥爺家鋪子指點一會兒,或者干脆你們過去幫幫忙,就當練手了,怎麼樣?至于糧食,你們跟老宅多要一些就是了."
林仁林義到底年紀小,一聽這話再也沒了耐心,立刻就急了.
"娘,你想什麼呢.若是讓師傅或者我們過去做點心,再從老宅拿糧食給王家,那這新鋪子還給王家開什麼,不如咱們家里開分店了!起碼賺得銀子還是進咱家錢匣子,幫了王家,姥爺那脾氣,不但不會念好,興許還要埋怨賺的銀子不如咱們鋪子多呢!"
林仁這話還算有條有理,林義可就說的難聽多了,"我姥爺想什麼呢,我爹剛去府城,他就來挖牆腳,哪有這麼做長輩的啊.他就是欺負你心軟!他怎麼不敢去老宅,當著我爺爺的面兒說呢?
還有,娘,你可別犯傻,我爹已經去府城了,以後買賣肯定做的更大,說不定還要接你去府城.他若是知道前腳一走,後腳兒你就幫著姥爺把鋪子生意搶走了,你看我爹怎麼發火,到時候我們可不幫著你!"
"哎呀,你姥爺也是說說,我也沒同意啊.你們這是做什麼,我開玩笑呢!"
王燕聽兩個兒子這麼說,就有些慌了,方才被老爹攛掇的有些活泛的心思也趕緊老老實實定在了原地.
比起去府城做老板娘,老爹說的什麼新鋪子賺錢分給她兩成做私房,就完全沒有吸引力了.
"你們可別跟你們爹說啊,萬一你們爹惱了,我也饒不了你們."
王燕舉了巴掌,嚇唬兩個兒子,見他們都是心不甘情不願的點頭,這才勉強放了心.
林仁林義成功糊弄了老娘,私下商量了幾句,還是覺得不放心,于是趁著鋪子里清閑的時候,跑了一趟故事會,把事情同林華說了幾句.
林華在點心鋪子做了那麼久的伙計,又跟在林大河身後打理故事會,如今已經能夠獨擋一面了.人人見了,都喊他一聲林小掌櫃,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突然聽得王家又來挖牆角,他頓時就怒了.但是礙于兩個弟弟的顏面,他也沒有多說什麼,只說要回去告訴爺爺,讓爺爺處置.
結果,送了弟弟出門,他當晚就偷偷去了城西的如意賭坊.
刀哥如今白日里在林家村,晚上就會回到這里,一來鎮場子,二來也傳授手下小弟幾招打架的本事.
突然見得林華來了,他很是高興,喊小弟去酒樓要了幾個好菜,師兄弟兩個就邊說邊吃,也算熱鬧.
待得離開之時,林華好似隨口說了兩句王家布莊想改行做點心鋪子.
刀哥沒說什麼,讓兩個小弟送他回去,末了就找心腹手下安排了一下.
第二日,王家布莊門前被人撒了兩桶糞水,惡臭撲面,熏得路人,掩著口鼻疾跑,有些人干脆就繞道而行.
原本布莊的生意就差到不能再差,這般一折騰,簡直再也沒人上門了.
王掌櫃聽了消息,趕到一看,直接就氣得昏了過去.王婆子嚇得呼天搶地,喊了伙計幫忙請掌櫃,打掃門前,待得救醒王掌櫃,卻是有些小中風,嘴歪眼斜…
王燕聽了消息,哭咧咧趕回家,"爹啊,爹啊,你怎麼就這樣了?嗚嗚,到底是誰啊,欺負到我們王家頭上了!"
王婆子也是摟了閨女哭,"燕兒,你爹若是起不來了,這可怎麼辦啊,你弟弟還小,快讓大河回來幫忙把布莊撐起來吧?也不知道哪個天殺的,這麼欺負我們王家!"
王燕不等答應,王家族里的幾個長輩卻是發話了.
"若是原來,林大河這個女婿自然是不好置身事外,這時候應該回來幫忙.但如今王家已經過繼了孩子,不論是延續香火還是繼承家業,都有富哥兒呢,不好讓外人再插手家里事."
"對啊,富哥兒可是上了族譜的,王家以後是富哥兒的."
其余人也開口附和,那架勢可比往日強硬多了.
王燕還有些不明白往日分外和氣的長輩們怎麼了,王婆子卻是瞧明白了,這些人是眼見自家老爺倒了,打算沾好處了.
她氣得直接就趴在王掌櫃身上大哭起來,"老爺啊,你還沒死,有些人就已經開始作亂了.咱們王家就是肥肉啊,人家要把我們吃了!你快好起來吧,否則連我都讓人家煮吃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這話起了作用,王老爺居然抬手指了那些人,嘴里罵得含糊,眼神卻分外狠戾.
那些人到底有些害怕,拍拍屁股暫時偃旗息鼓,回家去了.
留下王掌櫃,拼命喝藥,沒兩日居然好了大半,起碼能說話了.
他也算是在縣城混跡一輩子,很有些決斷,直接賣掉布莊,城外買了個小農莊,很快就搬了進去.養病,外加躲避餓狼一般的親戚.
他這般龜縮起來,倒真是讓那些親戚成了腰烏龜的狐狸,無處下口了…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再說林華得了王家賣布莊的消息,趁著一個晚上無事,就跑回了老宅.